香山寺的接應來得很快,也很遲。
走下馬車的大和尚慈眉善目,看見這一地狼藉,道了聲“阿彌陀佛”,賈青青這下是真的要哭了,“大師,不是說好了來接我嗎?”
往念大師撓光禿禿的頭,“我這不是覺得你至少也得睡到晌午。”
既然香山寺有馬車,乾脆把司北途轉移上車,客棧這邊的賠償由賈纓荷留下來處理,堡堡們也留了一大半。
因為據賈青青所說,敢在王城地界動往念大師,那可照比刺王殺駕就差那麼一點。
莫鈺路上繼續在馬車裡幫司北途處理傷口,空間不大,其餘人便都在外麵,賈青青蹲在車門口望著一路上的樹林發呆。
往念大師親自趕車,與她閒談,“賈施主這次來,所為何事?”
賈青青神遊天外,“我可能要住幾個月。”
“這麼久?”
“嗯。”
她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執清呢?哦對,他要是沒有安全回去的話您也不會去接我。”
“執清和幾個師兄弟去西南曆練,數月方歸。”
賈青青此時心亂如麻,聽了隻點頭。
畢竟是大歌第一大寺,上山的路十分寬敞平坦,他們直接去了後山較遠一處客院,往念大師已經提前準備好,是一處獨立的院子,嚴格來講不屬於香山寺範圍。
經過漫長的處理,莫鈺擦著手出來,“你可以進去看他。”
就在她深吸一口去準備推門之前,往念大師在一邊突然道,“楊施主進王城之前也來過一次。”
賈青青胡亂點頭,“他們那邊的事我最近應該是不會插手了。”
往念看著再次緊閉的房門微微搖頭,心裡已經完全亂了啊。
景家這件事上賈青青確實有些托大,因為原本沒打算在壽宴上做這麼徹底,但發現私情這些事的時機太巧合,這場壽宴可以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自知時間緊張,錯過這次可能再找不到比這更合適的機會。
她儘量收攏了高手在身邊,想著就算不能萬無一失,加上往念大師接應,應該是能安全脫身的。
隻是沒料到司北途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還有那個莫鈺。
怕不是都是上輩子的冤家。
房間內窗戶開著,這間采光極好,陽光幾乎灑落床頭,司北途半闔著眼,賈青青知道他沒有睡,以他的耳力,門外的對話也能聽到一清二楚。
“對不起。”賈青青先打破寧靜。
床上的人終於睜開眼,右眼在陽光下像是紅色的琉璃珠子。
“我也有打算。”
見他欲言又止,賈青青貼心幫他說了,“你要治病是嗎?”
她果然猜到了。
“就我目前已知的,你沒有痛覺,味覺,嗅覺,還有什麼?”
莫瑜曾經說過,就算是蒼梧也難從他手中占到什麼便宜,竟是這樣實現的。
司北途平移視線,“沒有了。”
賈青青挑眉,“不是還感覺不到饑飽麼。”
“啊,忘了。”他現在說實話有點頭暈,畢竟失血過多。
賈青青拿傷員沒辦法,乾脆席地坐在他床邊,“雖然我很不想打擾你養傷,但莫鈺似乎是希望我跟你單獨解決。”她問,“所以莫鈺的治療方案是什麼?”
莫鈺的方案就是,用蠱蟲。
先找一個合適的時機使真氣充分運行,再連續服幾日莫鈺的藥配合施針,使全身經脈達到適合放入蠱蟲的狀態,他需要一個安全不被打擾的地方,這幾個月蠱蟲會在經脈中穿行,修補和打通其間滯澀之處。
蠱蟲是慕靈重新培育過的,配合莫鈺多年來持續的施針,成功率大概有三成。
已經是莫鈺多年來找到最容易成功的方法。
賈青青聽完不置可否,突然感興趣起來,“那你這個病是怎麼回事,中毒還是練功走火入魔。”
“天生。”司北途還是第一次和人講起這件事,有些奇妙感,“我母親衛玉容,她從小練功需要配合蠱和毒,大概是體內積的多了,孩子也天生帶毒,經脈殘缺,師父用了很多手段才讓我能繼續練功。”
賈青青托著下巴聽,“那你是從小就沒有痛覺味覺這些?”
司北途點頭,“據說痛比較好認,隻要痛起來一定會知道那是痛。”
賈青青若有所思。
司北途直覺沒有好事,“你想什麼?”
“我是在想,原來這才是往念大師來晚的原因。”
司北途臉色一僵。
她勾起嘴角,冷笑,“你選擇的棲身之處就是這裡吧,這一場架,你斷絕了極山派和鎖山派再針對我的可能,又借左肩雕之手達到莫鈺需要經脈的狀態,還能順理成章從我身邊離開隱居治病,沒想到哇。”賈青青連連點頭,“左肩雕也算是被你一箭三雕了。”
司北途尷尬,是因為從來就沒打算告訴她真相。
賈青青也好奇,“治病而已嘛,你為什麼不想我知道呢?興許我還能幫上忙,還是說你怕治不好直接死了。”
“倒不至於立即喪命。”司北途道,“但若是不順利,可能經脈受損,每運一次功都是對經脈的再次傷害,直到徹底經脈斷裂而死。”
“既然後果嚴重,你若是不治呢?”
如果可以,司北途也不想治,但是他這些年強行練功已是強弩之末,拖延至今已經是極限了。若是不治,便隻有兩條路,一點點廢掉武功,或是等待經脈爆裂而死。
但毫無疑問,他需要武功,沒有武功,不如去死。
但是這些他沒有說。
賈青青眯起眼打量他也沒有繼續問,她是覺得一定還有什麼貓膩,難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電光火石間,一道白光劃過,biu~
賈青青震驚捂住嘴,難道說……
司北途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被子蓋住的下身,心中暗道不好!果然她燙了屁股一樣跳起來,難以置信大吼,“你不行?!”
莫鈺聽見動靜進來的時候,正是司北途一口黑血噴出來。
賈青青淡定把遮臉的手帕折起來,“你看,我就說這招好使。你這是內傷,內傷,景泰和就是這麼被我治癱瘓的,我有經驗。”
司北途這回真是被她慪地說不出話來。
莫鈺忍著笑問了一脈,表示淤血吐出來好多了,先靜養,說完便風風火火出去,說是還要配藥。
門再次關上,是賈青青低低的笑聲,浸濕的帕子擦乾淨血跡,小聲嘟囔,“誰讓你想瞞著我躲起來。”
一說這個司北途心虛,她那個脾氣啊,但是看著好像也沒生氣?
賈青青被他偷瞄的一眼逗樂了,“我為什麼要生氣呢?”
司北途也被問住了。
她一下一下擦著床沿的木頭,“生氣是因為有難以控製的感情,是害怕在不知情的時候失去對方,不生氣是分寸,是邊界感,是擺正自己位置。”
“門主,便是在從前,兩年以前的我也不會和你這樣的人成為朋友,你背負的太多,身後牽扯也太多,所以我和你之間,要麼形同陌路頂多點頭之交,要麼讓我放棄底線和你成為朋友以外的關係。”
“既然我們連朋友也不是,我為什麼還要生氣?”
最後一點血跡也擦乾淨,她道,“不管怎麼說你受傷是因為保護我,一報還一報,從上山開始,你看見彩彩了嗎?”
司北途一愣。
賈青青溫柔道,“我說過,興許我能幫上忙,誰沒有秘密呢,這就是我的邊界感。”
開門之前,她想了想還是有風度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與你原則相悖,我不會顧念你,希望你也一樣,畢竟我們永遠不會是朋友。”
她離開後不久,莫鈺端藥進來,“她生氣了。”
陽光又傾斜許多,已經能照亮他整個人,藥碗旁邊放著一枚點心,是賈青青在賈家時候做過的一種糖,但她說不會在外麵做這東西。
據說藥是苦的,糖是甜的。
明知他什麼也嘗不出,還是給了他一顆糖。
她生氣了,他們永遠不會是朋友。
那便是另一種,放棄底線的,難以控製的,失去邊界感的關係。
賈青青整理好心情,等待賈纓荷和其餘人上來。
堡堡們瑟瑟發抖,他們畢竟曾經是殺手,可能是身上殺戮氣息濃厚,踏入佛門萬分不自在。
翠鷹小聲問,“佛祖會不會趕我們出去。”
賈青青帶著幾人朝客院走,一路上遇見小和尚打招呼,翠鷹和其餘堡堡們還在擔心,漸漸連李知餘也坐立難安起來。
直到往念大師路過,賈青青給眾人介紹,“住持,往念大師。”
李知餘還算淡定,與大師問好。
翠鷹和幾個年紀小的師弟本來就慌,見的還是住持,想行禮又想作揖,慌手慌腳撲騰半天,最後“噗通”跪下了。
往念,“……”
他謹慎與賈青青聲明,“你捐的香火錢隻管住宿,給我下跪也不會送餐食的哦。”
事實證明司北途之前還是沒有跟她說實話,根據莫鈺交待的版本,蠱蟲入體也是有危險的。
雖然蠱蟲比發絲還要細,但蠱蟲初一入體,會在經脈中橫衝直撞,一旦試圖衝出經脈,就會感受到劇烈的痛楚。
司北途的幸運是他感覺不到,危險也在於感受不到,感受不到便無法在蠱蟲鑽入內臟之前及時運行真氣阻攔。
賈青青問,“若是一直運行真氣呢?”
莫鈺篤定告訴她,“會真氣耗儘累死。”
司北途的意思是,他自己能行。
莫鈺的意思是,她可以和司北途換班。
放蠱蟲的時候她還需要施針,但她最熟悉人體經脈走向,雖然內功不算深厚,隻能在司北途堅持不住的時候短暫接手一下。
不過風險還是很大的,因為整個過程要持續兩天。
賈青青又去問其他人,隻說需要一名熟知經脈分布並且內功深厚會引導真氣之人,堡堡們互相商量了一下,最後李知餘出來告訴她。
粗略的經脈習武之人都懂,他們殺手更是,但他們練的是怎麼弄斷目標經脈讓對方失去能力,過於精細的便不知道了,貿然出手的話很可能把人弄廢。
莫鈺可是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在看她的老師行醫,莫鈺的老師曾經也是一名出色的醫者,但是她不會武功,已經去世很久了。
單說醫者,像莫鈺一般合適的人,世上也難找出幾個,更何況還需要深厚內力。
賈青青問她,“你什麼時間放蠱蟲?”
“四天後。”
“夠了。”她一拍胸口,“我能搖人。”
不管怎麼樣,一行人是先住下了。
這幾日越是靠近王城,賈纓荷明顯越心不在焉,擔心宮裡的慕靈,加之堡堡們還是第一次到香山來,賈青青直接安排她帶著一群人每天山上山下溜達,互相抵消內耗,也少在客院裡晃悠。
因為司北途實在太不注意了,第二天開始莫鈺沒有再點他的穴道,但是一再叮囑不要亂動。
早上賈青青難得起早給他送早飯,一進門就見人站在地上倒水喝,手臂因為喝水的動作已經又滲出血來。
翠鷹正在和師兄弟晨練,便聽賈青青怒吼一聲,“司北途!”
翠鷹手一抖,飛鏢插進師兄發髻裡,師兄被帶著朝後一仰一個撞一個,最後麵李知餘淡定扶住最小的師弟,“怎麼了這是。”
同樣練功的莫瑜在旁邊,“賈老板好像還是第一次連名帶姓叫師兄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免家裡鬨哄哄,賈纓荷開始帶人到處遊玩,家裡便留賈青青和兄妹倆照顧。
心力交瘁的賈青青此時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的智慧,這司北途啊,真不能叫他在外麵打架。
四天的時間很快,堡堡們已經將香山到遇佛鎮方圓幾裡逛了個遍,反正老板包逛街,隻管吃吃喝喝就好。
隻有翠鷹憂心忡忡,“我懷疑這是我們的賣命錢。”
能從儘殺門時代苟到金山堡時代,手上還沒染過血,是有點居安思危在身上的。
對此賈青青表示,“那你們自費?”
翠鷹果斷閉嘴滾蛋。
她這幾天真的耐心告急,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啊呸,賈青青這幾天火氣直逼香山寺的香火。
終於第四天,他們一大群人在吃早飯,賈青青在房間裡喂司北途。
她臉色不太好,因為司北途昨晚內急,這廝可能是覺得自己恢複差不多了,居然沒有喊莫瑜,自己下床出去了,結果當然是胸前的傷口又裂開。
賈青青也要裂開了。
幸好左肩雕不知內情,他以為的年輕人:意誌堅定,戰勝□□。
實際上的年輕人:隻要莽不死,就往死裡莽。
心疼老頭兒,一把年紀出門還被詐騙。
作為大歌的第一大寺,也深得皇家推崇,香山寺每日的香客都很多,從早到晚幾乎不會斷了人群。
今日賈青青換了身潔淨白衣,如同普通香客一般誠心上香,求平安符,她提筆寫下司北途的生辰八字,翠鷹在旁邊嘴角高高翹起,嗑瘋了。
然後就見她收起平安符,又跪了回去,寫賈纓荷的,賈家老兩口的,賈天下的,楊秋水的……
好半晌過後,翠鷹看著遞到手裡的平安符。
感情您還博愛天下世人。
就在又替賈家兩條大狼狗求了符之後,另一道白色身影在二人身邊停下。
賈青青站起來拍拍裙擺,“好巧啊,玉前輩。”
“鷹鷹,給你介紹一下,蝶仙藥穀穀主,玉荇前輩。”
看到他們帶著玉荇回來,莫鈺也感到意外。
蝶仙藥穀中生長這天下奇珍異草,玉荇本人更是精通藥理,但實際上他並沒有過多鑽研醫術。莫鈺起初提議過去找他,若是玉荇也熟悉經脈或是懂得莫鈺需要的針法,會是一大助力,但被司北途拒絕了。
一來他行蹤不定,再者司北途覺得賈青青離開賈家一定也不想再回去聯係,便擱置了。
沒想到人居然是賈青青自己帶來的。
玉荇進來簡單打了個招呼便坐下號脈,似乎半分也不意外司北途的情況,莫鈺除了醫術從來不願把旁的事情放在心裡,但此時她看見玉荇在替司北途號脈,突然想到了許久之前的一件事。
賈家壽宴那晚,楊夢舒暈倒,那時她和莫瑜替賈青青去抓鳥,是玉荇在旁邊照料說是急火攻心,那晚賈家支離破碎,主母更是被當場氣暈,是徹頭徹尾為的受害者。
雖然沒有實證,但江湖人似乎認為幕後黑手是百煉山莊。
若這一切都是賈青青一手推進,故意支走她,玉荇從頭到尾都是她的人,那麼最後跳出來的管家賈叔呢?
賈青青到底事先知道多少。
同樣在想這些的還有司北途,千佛寺裡她還沒見過竹桃的時候已經為她求了平安符,她說竹桃的名字是編的,但行刺雲連祺的三個殺手叫香樟,淩霄,旱柳,都是植物。
來自雲鶴閣,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司北途調查數年都沒有查出是為誰效力。
玉荇還在把脈,賈青青望著窗外出神,桌上放著一串剛求來的平安符,一路上她逢寺便要去求,給認識的每一個人都求過。
為什麼如此執著於平安符呢。
其實她和莫鈺一樣,不信佛祖不信蒼天,但是她信命運。
反抗命運,恰恰是因為相信。
玉荇查看過他的狀況後說自己可以幫忙,三個人輪流的話,可以保證兩天持續用真氣疏通經脈,甚至為了司北途的安全考慮,玉荇提議自己作為主力。
宜早不宜遲,莫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藥方,給賈青青和賈纓荷細講何時要煎什麼藥怎麼煎,堡堡負責輪流守衛,雖然香山上沒人敢來鬨事,但萬一呢。
中午賈青青叫山下酒樓送來一大桌美食,眾人大吃一頓,而後玉荇和莫鈺將房門一關,等再見司北途就會是兩天後的事了。
賈青青突然有點後悔,沒進去再跟他說點什麼。
莫鈺從始至終沒有給她看過那些蠱蟲,但其實她之前便見過,在這裡,慕靈不會瞞著她做任何事。
雖然事先不知道莫鈺完整的治療方案,但她看到司北途身受重傷之時便有了預感,要開始了。
所以讓人放彩彩出去送信搖人,聽說莫鈺說完具體方案,才通知玉荇上山。
慕靈說,那種蠱蟲鑽進經脈是麻癢感,像是被千萬隻蚊子叮咬,但蠱蟲一旦試圖鑽出經脈進入內臟,便是刻骨之痛。
南疆曾經有人用過這種蠱治療內傷,哀嚎聲持續了幾天。
麵前這間房靜悄悄。
日頭西斜,遠處山中傳來陣陣鐘聲,山間鳥雀飛舞鳴叫。
翠鷹蹲在屋頂,指著遠處山林間露出白色建築的一角,“那是什麼地方。”
她聽見李知餘回答翠鷹,“那是傾城公主的陵墓。”
“不隻是傾城公主。”賈青青起身去煎藥,告訴他們,“還是靈慧帝。”
天黑之前玉荇終於出來了,似乎很累,隻扔下一句“還算順利”便進了賈青青給他收拾好的房間再沒動靜。
半夜賈青青中途去了趟茅廁,回來蓮蓮告訴她,“才換人,莫鈺回去休息,藥給玉前輩端進去了。”
賈青青實在擔心睡不著,緊張過度又覺得餓,最後還是叫人去酒樓買菜,回來直接在院子裡擺了滿滿一桌,大家睡不著便都圍在一起吃宵夜。
莫瑜吭哧吭哧扒米飯,“第二碗,蘑菇有點鹹。”
“咳嗯。”
莫瑜一僵。
賈青青道,“不用報了。”
莫瑜彆扭半晌,最後還是繼續報菜名,“從小這麼吃,習慣了。”說著又喊,“姐,想喝水!”
他姐在屋裡,“莫瑜一杯門主半……”
她也習慣了。
隻有賈青青無語問蒼天,所以為什麼門主總是半杯啊,明明門主要比莫瑜更大隻!
天降破曉之時賈青青實在困得堅持不住,乾脆回房又搬張躺椅,抱幾床被子出來,就窩在躺椅上,臉朝著司北途房門睡著了。
夢裡是闊彆兩年之久的大學生活,上課的路上遇見個人,室友葉子的男朋友超帥,但是人太嚴肅了,不說話的時候很凶,還是司徒……她霍然睜開眼。
陽光燦爛,還是熟悉的草木香氣,她還在香山寺後山的院子裡,旁邊另一張躺椅上靠著玉荇。
蓮蓮過來低聲道,“前輩說要曬太陽。”
這是累懵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好像瘦了一圈。
“賈青青。”玉荇突然睜開眼。
忙不迭,“在。”
“他中途昏過去幾次,一直在喊你,還有一句話。”
說給青青的話……難道是?哇偶~~
賈纓荷在一邊咬手帕,這也太浪漫了,看不出來呀司北途。
賈青青不禁也緊張起來,“什麼?”
“彆脫他褲子。”
“啥?”
玉荇道,“他說的原話就是,‘彆脫他褲子’。”
賈纓荷,莫瑜,堡堡們,“??”
信息量很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