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餘景家壽宴(7)(1 / 1)

賈青青甚至沒有再回到宴會上,她直接回住處去收拾行李,估計要連夜下山了。

客院門外,她道,“去看看莫鈺吧,她現在應該很忙。”一地傷員。

司北途替她推開門,“如今危險的是你。”

今日之事做得太明顯了,江湖人事後都會察覺到她在這其中的推波助瀾。

方才在大廳之中,賈青青在朝景泰和走去的那幾步間,她和賈纓荷慕靈三人將景泰和包圍其中,臉上帶笑,眼裡滲毒,那場麵簡直像是冥府冤魂索命。

門打開後,司北途卻將賈青青攔在身後,先走了進去。

裡麵孟初寒轉過身來在笑,“還真是很難找到你落單的時候啊。”

賈青青拍拍司北途胳膊,示意他不用緊張。

天色見暗,因為一直沒人回來,自然院中也沒有點燈,賈青青不喜歡黑暗,順手從司北途懷裡掏了火折子出來一盞一盞將燈點亮。

燭火的暖光將她的臉照亮,也映在她眼裡,“不知不覺,我已經用習慣這東西了。”

孟初寒垂下眼簾,掩住一絲落寞。

“但我打算結束這種生活。”她晃了晃手裡火折子,還給司北途,“門主,去幫我把孩子們平安帶回來吧,麻煩莫鈺多照看一下三夫人,彆動了胎氣。”

“你確定?”

司北途的右眼在燭火下紅得更加明顯,在現代世界,西方傳說中的吸血鬼貴族瞳孔就是紅色的,他們隱於黑暗懼怕光明,行走在一個又一個黑夜。

她大賴賴點頭,“是呀,快去吧,我和堡主單獨聊會兒。”

是單獨。

司北途轉身便走。

隻剩兩人的院落中,孟初寒低笑一聲,“生氣了。”

她拉凳子坐下,“氣著氣著會習慣的,我跟他以後不拿著劍互捅都算Happy Ending。”

“你膽子真大,直係親屬不能輸血,真出事怎麼辦?”

“我那不是及時阻止了嗎,誰能想到方白蕊還挺樂於奉獻。”

賈青青也覺得這次有點刻意了,但是她原計劃沒想搞這麼大事的,沒想到一上來便撞破一樁奸情。

隻能說一切都是天意吧。

她自然發散思維想說會不會狗血到其他兒子也不是景泰和的,便囑咐蓮蓮帶著慕靈借著玩鬨到處打探。

事出突然,她手邊也沒有太多可用的資源,臨時攢局不容易,慕靈昨晚上幾乎沒怎麼睡覺就在背詞。

院中再次安靜下來,孟初寒問,“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兩年多,你呢?”

“八年。”

賈青青驚了,“你來八年也沒折騰點什麼大事出來?甚至連楊秋水都沒見過?”

孟初寒大部分時間都在門派裡艱難求生,這兩年熬出頭自己做了老大才沒有性命之憂,古代雖然新鮮但著實險象環生,他還未入江湖就已經厭倦江湖,又因為他大刀闊斧改成經商門派之後做的都是西域生意,對中原確實不大了解,更沒有想過還會有其他穿越者這種事。

賈青青那個震驚的眼神讓同為穿越人他覺得被人看扁了,大概說了這些年的經曆。

“就這些,你也不看看我是什麼天崩開局,出生點是殺手組織啊,你都不知道我路上正開車呢,被人撞了以後一睜眼就被人吊著,那麼大個烙鐵懟臉前是什麼心情!”

媽呀,烙鐵!真是遭大罪了老鐵。

賈青青已經感覺皮膚在痛了。

“那最後烙上去了嗎?”

孟初寒呼哧呼哧喘了兩口氣,解衣服給她看,就見腰側一塊巴掌大的花紋,賈青青湊近了觀察。

“這是儘殺門標誌,鳶尾,好好一個殺手組織到處弄些花花草草。”

賈青青,“吸溜,八塊腹肌。”

孟初寒,“……”我剛才是不是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重新穿好衣服兩人正經起來。

“你說打算結束這種生活是什麼意思?”

賈青青沒開口,孟初寒自己福至心靈,“你有辦法回去?那今天這一出就是為了回去?!”

“不單是今天。”龐大的計劃被人掀開一角,她也被點燃了些許熱血,“你有原身的記憶嗎?”

孟初寒搖頭。

“但是我有。”今晚的月光非常像她初來時的那晚,醒來之前那光怪陸離的夢裡,是賈天青一生零散的碎片。

用命守護自己的安雲羅,道貌岸然的文行舟,有人醉醺醺說“說不定喝其血啖其肉能功力大漲”,十幾歲的少年偷偷接住死者頸間流出的鮮血,在無人之處一飲而儘,年輕的景泰和麵容猙獰撕扯著一具屍體的衣服,“我厲害得很,保你死了也能爽活過來。”話音才落卻被飛來的一柄長劍洞穿了肩膀,滿體鮮血屍體,有人開啟了機關……

“命運使然,我要去的終點就是她的起點,那些記憶或許就是暗示,她給我一個回家的機會,投桃報李,回家的路上,我會幫她一一懲罰那些人。”

她問孟初寒,“你要回家嗎?想加入我的尋親小隊嗎?”

孟初寒摩梭著下巴在嘟囔,“我在那邊無父無母,隻有幾個兄弟,從小也是風雨裡殺出來的,說實話生死看挺開,楊頌應該早就已經把害我的人打去投胎了,我這邊也不少兄弟,回去不回去的還真沒什麼區彆。”

那就是拒絕了,孟初寒卻突然道,“我是可以加入,但是我當年答應過一個人,今生不會踏足中原武林。”

不用問也知道,這人八成是已經沒了,她承諾,“如果你加入,我保證不會讓你卷入武林爭鬥。如果你擔心回去之後這邊的朋友,也放心,楊家會接手一切,一定保證他們後半生安枕無憂。”

孟初寒穿越前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一身的匪氣,亡命之徒似的拍桌上一掌,“行!說實話這幾年我真有點被同化了,你弄這些事兒也挺有意思,至於回不回去的,到時候再說吧,還說不準回去的車票隻有一張,我就不跟你搶了……等等!”

他直起身來,麵對突然望天的賈青青,“你起初不認我是不是就因為這個!”

“啊。”

“那為什麼又願意認了?”

賈青青撓下巴,怎麼說呢。

江湖中上百門派,她每一家都調查過。

她其實一年前就知道孟初寒,從一個殺手組織轉型成商戶要曆經多少困難她都看在眼裡,她曾經在邊境集會上遠遠看過他。

表麵看起來,這是一個與世無爭的男人,若說他此生還有什麼目標,大概就是好好養著門派裡的兄弟,但是很遺憾,賈青青需要把他從窩裡挖出來。

驚喜大概就是,還沒等她上門挖人,目標就自己送上門來,好奇心害死貓。

茶杯底摩擦在桌麵上,她道,“那個要你不要踏足中原武林的人,是怎麼死的?”

孟初寒臉色一變。

杯中茶水搖晃,映著月光,她道,“我這裡有線索,你要聽嗎?”

半晌後孟初寒還在出神,賈青青連喝兩杯茶滋潤乾涸的嗓子。

孟初寒問,“你選擇我的理由?”

她習慣性隨口胡說,“一方麵是這幾天觀察下來覺得你對回家沒有什麼執念,還有我聽說儘殺門當年紅極一時就是因為門下都修煉縮骨功哦,殺人於措手不及。”

孟初寒警惕,“怎麼?”

“你武功練不錯啊。”提到這個她還咬牙,同樣穿越來的,人家就能練一身武功,還練成個高手。

她恨,“我打賭你一定不會縮骨功!”

孟初寒,“……那什麼,我兩世加起來也年過半百了,換一個不那麼幼稚的激將法。”

賈青青一秒切換,雙手合十狗狗眼,“親哥,幫個忙~”

孟初寒,“……”

心思深沉,還會瞬間變臉,這姑娘真可怕。

司北途帶著一堆人回來的時候,賈青青已經將自己的部分計劃細細講解。

孟初寒灰色的眼珠寫滿悔意,“我現在後悔來得及嗎?”

賈青青展開雙臂,戲精上身,“群狼環伺~你忍心我一個人在這吃人的封建社會裡掙紮求生,我這朵祖國的花朵就要在這偌大的江湖上經受風吹雨打,最後香消玉殞。”

她動情吟唱,“禦弟哥哥,你睜眼看看這異父異母才認識幾天的親妹妹,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孟初寒,“要不你先睜眼看看呢?”

這熟悉的節奏。

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她順著孟初寒的視線回頭,心中的巨石終於還是砸到了腳麵上。

門口站著的,是司北途以及他搜羅回來的小夥伴們。

賈青青心裡捶牆,上蒼不公!沒有給我女主的外貌,也沒有給我女主的萬人迷體質,反倒給足了我女主的社死。

中央!我要告到中央!

賈天下很天真,“姐,這是你親戚?”

他姐,“嗬嗬,嗬嗬嗬嗬,回來啦,前麵怎麼樣?”

莫家姐弟倆是最妙的,莫鈺從來不管氣氛,莫瑜大部分時候看不懂氣氛,於是他倆兩馬當先進來,莫鈺似乎是真累壞了,先進來倒茶。

“都保住了命,景煜已經恢複,在處理殘局,景煦和景熙休息兩天便好,景泰和嚴重些,話是說不出來了,後半生可能都要躺在床上被人伺候著過。”

慕靈補充,“流口水那種。”又補充,“這真是他自己氣的,真的!”

沒用得著她出手。

意料之中,賈青青問,“三夫人呢?”

賈纓荷道,“胎兒穩定,陸霍在陪她,我們出來的時候聽說沈廂回來了。”

好麼,都不裝了,都攤牌了,就明牌玩兒。

至於暗地裡的事情都攤開來後果如何她是管不了,這是景家家事,現在本人躺床上流口水,還指望這五個非親生的孩子養,景泰和從前的好友都看著,景煜這時候如何做就關係到還能否拉攏住這幾個大掌門對後輩的欣賞之心。

發生了這樣的事,賓客已經再無心留宿,除了留下來幫忙的,其餘都是連夜下山。

賈纓荷還說,“這時候若是誰家再辦宴會,可真就沒多少人去了。”

那是,一部分在文墨齋辦白事,一部分在景家辦綠事。

商家那頭紅事變白事,現在就差誰家白事變紅事,燒燒紙錢棺材裡的人突然跳出來原地成親或者過個壽之類的。

“你們回去收拾東西吧,我們也下山。”

蔣力他們幾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出去了,出門還能聽見蔣力問,“楚姐,為何不讓我們問?”

宗星楚的聲音隨著遠去越來越小,“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她爹曾經囑咐過,儘量不要得罪鎖山派也少和他們那一群來往,葉怡原本是給鎖山派送菜的菜農女兒,算是鎖山派半個徒弟,和沈廂從小青梅竹馬,雖然沒有明說過,身邊人都是默認成一對的。

結果後來沈廂被當時的掌門派去外地辦事,回來心上人已經成了景泰和的夫人。

其間糾葛都是外人添油加醋,那對苦命鴛鴦自己有話不說開自是有自己的可悲,景泰和在其中也絕對不是個正麵角色。

當年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他們那一群平時交好的如今都是各家掌門掌權人,但他們覺得這很平常,甚至帶著江湖人愛恨灑脫的豪氣。

他們爹常說自己就是粗人,武功稀鬆在江湖上也沒什麼名氣,但也絕對不會與娶兩個媳婦的人稱兄道弟。

更何況景泰和娶一堆。

結果最後相中了幾年如一日尋找妻女的癡心人文行舟,現在顧念舊情還在替他守著靈堂,宗星楚也十分好奇,她爹現在是什麼心情。

就像她如今,今日之事明顯有賈青青推波助瀾,真是血淋淋的一場大戲啊,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今日三夫人和腹中胎兒真的有個長短,她又當如何?

她其實很喜歡賈青青和楊若依這樣活潑的個性,每天吃飯的時候看她們兩個拌嘴都笑到前仰後合,其實她們兩個還是不一樣的。

楊若依一眼看得穿,而賈青青,每一眼都是不同的樣子。

其實最混亂的時刻,大廳一片狼藉,江湖人神色各異,她沒能錯過賈青青眼裡一瞬間的憐憫。在文墨齋的時候她們還不算認識,賈青青坐在主位上作為宴會的主角,居高臨下看賓客寒暄,那時慕靈說了一個中原的成語。

悲天憫人。

下山的路比較沉默,一方麵是已經深夜都比較累,另一方麵也是還沒飯吃,個個餓著肚子。

賈青青一反常態沒有喊餓喊累,也沒有到處找人抱著,她提著裙角在隊伍後麵蹦蹦跳跳,興致濃時還高歌一曲。

下山路的上偶爾也會遇見同樣下山的江湖人,有些近有些遠,不約而同的都是沉默趕路。

於是山間林中,時不時便能聽見陣陣荒腔走板的歌聲。

“神仙掐指算,此去少圓滿,得來失,聚了散,千萬莫求全。”

“喝完大酒撐條船說今生不靠岸,去天涯海角浪個遍,失意當嘗鮮~”

“時不時也睡個懶覺,醒來多加餐~~~”

賈纓荷終於忍不住,“你那是時不時睡個懶覺麼?”

分明是每天都在睡!!

蒼餘城自然也有楊家的產業,甚至收購了商家之後,他如今在蒼餘有兩家客棧,另外兩家賣金銀首飾的鋪子。

已經是子夜,這時候一般客棧都打烊了,還以為要到處敲門,可他們下山才發現有兩家燈火通明。

一家門前掛著楊,另一家門前也掛著楊。

他們選了一家才進去,精神飽滿喜氣洋洋的掌櫃迎上來,沒辦法,東家這張臉實在無法複刻,很難不認出來啊。

上房數間並夜宵酒菜都立馬安排上。

送茶水的小二離開前賈青青還問,“你們平時也開這麼晚?”

小二笑嘻嘻,“沒啊,東家派人傳信說今天改晚上開店,果然啊,方才開始來客就沒斷過,若不是提前留了幾間房,您幾位還真不好找地方住呢。”

好麼,要說雞賊還得是花花,這錢活該他賺。

要按平日的習慣,這頓遲來的晚飯應該是到樓下一起吃的,但今日賈青青要了小灶,在房間裡。

房門一關,楊秋水打量在座幾位,展開扇子,“青青這是做……做媒?”

飯桌一側蘇錦楊秋水,另一側賈纓荷慕靈,賈青青獨據一旁提筷子吃飯,“這是慶功宴。”

“我前麵大鬨一場。”她抬眼問蘇錦,“你的人在鎖山派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康王殿下。”

蘇錦和楊秋水搖扇的手同時一頓。

蘇錦無奈看楊秋水。

後者連忙舉手撇清,“我什麼都沒說。”

蘇錦又警惕望向四周,賈青青淡定吃飯,“安心,孟堡主在外麵看著呢。”

連慕靈都驚訝,“為什麼是孟堡主,不是司門主?”

賈青青邪笑,“因為康王殿下不會希望司門主聽到接下來的對話的。”

她真是服了這個朝代的各種奇葩名字,搞得她每次一看到雲連祺的臉都想duang~一聲。

據她所知,雲連祺當今皇帝唯一的堂哥,據說體弱多病,十幾歲起就終日住在山中皇家彆院,每日誦經念佛為大歌祈福。

真是想讓人吐槽,你們這麼大個皇室就湊不出一個身體健康的?身體都不好還不多生幾個,我個穿越的都替你們的皇位傳承愁。

雲連祺放下扇子,表情凝重片刻,似乎下定某種決心,方點了頭,“確實找到了當年劫金案時景泰和與商丞的往來書信,”

“但是沒找到你最想要的是嗎,安王暗中與江湖人勾連的證據。”

彆說雲連祺,連楊秋水都被她驚到了,我的好表妹,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哥哥不知道的。

賈青青倒了杯茶小口吸溜著,“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懷疑到雲德禮頭上嗎?安王在民間的名聲很好啊,大歌在他的治理下這幾年也歌舞升平的。”

雲連祺看她的眼神愈發狐疑,這丫頭該不會真是個瘋的?“你是要做什麼?”

賈青青嗤笑,“找你攤牌當然是要幫你啊。”

“幫我?”

“是呀,不是幫雲連崇,我是幫你。”

幫你做皇帝。

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雲連祺心驚之餘又是好一陣無言,這瘋丫頭嘴巴一張就這麼把謀逆大事說出來。

她說這些的時候甚至還在吃小蔥拌豆腐!

他扶額,“雖說如今天下太平,但是最近一兩年王城裡外族探子越來越多,當年皇叔去世的時候我也覺得不大正常,皇叔皇嬸一向身體康健,有段時間說染了風寒,之後又時常咳血,當時大臣們都說是處置軍餉被劫一案太過勞累。皇叔精神不濟,開始經常叫安王叔帶著連崇處理朝政。”

“你呢?”賈青青問。

雲連祺尷尬,瞄了一直在悶頭吃菜的賈纓荷一眼,不大好意思道,“我幼時頑劣,大概覺得我難堪大任吧。”

好的吧,大歌未來的盛世皇帝小時候居然還是個紈絝,這是大器晚成啊。

總之大歌如今看似平靜,雲連崇在宮裡雖無實權但藥食無憂,但雲連祺心中總是不安,終於被他偷了點皇帝每日服藥的藥渣出來。

按著莫鈺的說法,安王也算不上好心啊。

“那你找莫鈺是要讓她去治好雲連崇?但不是皇帝死了你不是才有機會上位嗎?”

她這個問題過於尖銳,一時間所有人都放下碗筷靜了下來。

雲連祺目光漸沉,“我如今想要做的,就是治好連崇,查明皇叔皇嬸是被何人所害,為他們報仇,若是安王做出有損大歌江山的事,我也不會放過他。”

賈青青點頭表示知道,“但是去宮裡我有兩個更合適的人推薦給你。”

兩個,這裡兩個外人不就是,雲連祺一喜。

慕靈和……

“慕靈和孟初寒。”

孟初寒是怎麼混到這件事裡麵的!

賈青青當然知道他在期待什麼,但是不理他,“皇帝也老大不小了吧,沒有大臣催他娶妻嗎?”

雲連祺道,“有,安王叔以連崇身體不好為由一直拖著,我原本的打算把莫鈺以美人的名義送進後宮。”

“你可真敢想啊,好好個大姑娘,硬讓你從司北途手裡搶出來嫁後宮去了。”

雲連祺尷尬。

賈青青道,“所以把孟初寒送去宮裡吧。”

啥?!!

“孟初寒會縮骨,你應該能安排吧,給他編個花裡胡哨的醫仙身份送進宮,慕靈裝扮成他的侍女,醫毒不分家,慕靈雖然不是專門學醫的,但按照你說的情況雲連崇肯定也不是普通的病,你不就是懷疑他被人下了毒或者下個蠱才到江湖上來找人醫治的嗎。”

賈青青劇本越寫越興奮,“起初就說孟初寒進宮是幫皇帝調理身體,大臣們一定喜聞樂見的,安王不好一再阻攔,那孤男寡女調理調理就上了床也說得通,到時候再封個妃子什麼的也順利成章,也方便慕靈這個貼身侍女給皇帝診治,總不至於皇帝辦事的時候安王也蹲床邊……”

賈纓荷見她重點說完,立刻把下麵的不著調手動捂了回去。

雲連祺沉思,“與我先前的打算一樣,隻是換了人。”

賈青青大大點頭,所以就這麼乾吧。

慕靈終於找到機會說話,“我有條件。”

雲連祺心中了然,楊秋水給他講過,當年賈纓荷隨賈青青去南疆辦事,慕靈對她是一見鐘情,聽說她是中原人,當即連南疆王位都不想繼承了,這一年多賈纓荷雖然沒有正式回應過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兩個人之間誰也插不進去。

如果慕靈借此讓他答應放棄賈纓荷,雖然不甘心,也是……

“如果我救回了你們的皇帝,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能傷害賈纓荷。”

她漢話一直說得不怎麼好,彆說雲連祺,幾個人聽完都愣住了,懷疑她是不是沒說清楚。

慕靈也知道自己說得不好,便又補充解釋,“不隻是你,是你們整個皇室,以後任何時候,不管發生任何事,皇家都要保住賈纓荷平安,就算她要殺你,也一樣。”

這可要了不隻一塊免死金牌啊。

決定讓慕靈進宮是她們三個一起決定的,她原本不用踏進王城這個是非之地,但如同賈纓荷絕對不會讓賈青青一個人麵對危險一樣,慕靈也不會讓她孤身奔赴一場未知的命運。

雲連祺雖然驚訝她居然沒借此機會把自己踢出局,當然也可能慕靈根本也沒有把他當回事。

“我答應。”

“好。”慕靈也痛快,“南疆人說話算話,我會不擇手段救皇帝。”

不擇手段……倒也不用哈,聽上去像反派了。

賈纓荷感動之餘拉著慕靈的手叮囑,“儘力就好,首要的是你自己的安危,能救便救,皇帝什麼的死便死吧。”

雲連祺,“……”

觀感複雜,他又去問賈青青,“那你這麼賣力的目的是什麼?有什麼條件。”

楊秋水都無力吐槽,她賣什麼力了?不就動動嘴皮子,臟活累活全都有人乾,她一天除了吃就是睡!

一生遵守契約精神的賈青青坦然,“條件確實有的,但我要單獨和你談。”

這裡深夜開會的時候,司北途他們已經吃過飯,簡單洗漱後眾人分彆回房,不知是有意無意,賈青青的房間未與他們在一處,她被安頓在一座單獨的小樓上,此時門窗緊閉,孟初寒盤腿坐在屋頂。

見他們路過,揚起手中的酒壺對他搖了搖。

司北途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呼,轉身回自己房間。

就算睡得晚內功還是要練的,莫瑜開始進行每日的娛樂活動,掛房頂練功看師兄臉色。

師兄今天不太高興啊。

司北途確實是不高興的,賈青青如今明顯更加信任孟初寒,她單獨叫了人在商議何事?她是否已經知道雲連祺的身份,楊秋水明顯是把寶壓在雲連祺身上,那她在其間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

頭頂傳來“吱呀吱呀”的響動,莫瑜練功也不老實,掛在屋梁上動來動去,彩彩沒人陪,飛到他們這裡來,在莫瑜臉上piapia踩。

司北途閉目運功間,類似的響動中,眼前卻突然浮現出那晚屋頂上的一幕。

同樣的響聲做配,賈青青坐在他腿上,身體相貼之處柔軟帶著溫度,他從未聞過花香,那瞬間卻莫名覺得賈青青身上該是莫瑜形容過的那種,香草的甜香。

她晶亮的眼專心盯著下方,情色欲望一概染不進眼裡,她突然轉頭過來看自己時候,無聲地問是誰,司北途腦海裡卻隻剩下懷中之人的臉。

那樣看似荒誕的一晚,他在夜風中假裝自己聞到了賈青青身上的香味,放任心口陌生的不適感蔓延,從前也有過幾次,其實算不上陌生。

曾經他以為那個就是痛,但是有一次去療傷的時候,莫鈺告訴他。

那叫癢。

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