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飯總有吃完的一天。
段雲瑾是第一個吃完告辭的，據說還要先回門派一趟，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無論是江湖還是廟堂，為防日後生變，門派裡麵都要做好相應準備，他說得光明正大，其他人就沒有這個坦然。
有路上想自己人私下開小會的，有想暗中派人回門派報信的，總之是誰也不想和誰結伴上路。
可惜出城的路就這一條，出了雷城朝鎖山派去的路也沒有很多選擇。
賈青青他們這桌來得晚，菜剛上齊，江湖人開始一個接一個排著隊告辭，為防止路上遇見，還得分批次錯開時間離開。
於是就出現了兩桌人同時喊小二，屁股才抬起來，看看彼此，又同時坐下，異口同聲，“再上壺茶！”
同時結賬失敗的兩方人，“……”
第三桌看準時機招手，“小二結賬！”
原地走了個太空步的小二，“……來嘞~”
十分荒誕無厘頭。
這樣的事情撞了兩次，熱心市民賈青青上線，她翹著腿啃雞腿指揮，“好，金羽樓去結賬，浮山派盤子裡剩菜再吃一吃，做好準備下一個啊，百煉山莊又點了一個紅燒獅子頭？快回家看看吧，還在那吃呢，聽說你爹最近賠了不少銀子，啥人家能供住你這麼吃……”
嘴又被人捂住了，賈纓荷奄奄一息，大姐你看看這都是什麼人吧，隨便出來個人一腳就能把你踹死。
賈青青眨眨眼，比個OK，賈纓荷才將信將疑放開手。
這麼快就算了？以往不是不把人惹毛沒完嗎。
不怪賈青青識時務，是因為突然想起來，她和無門的合約到期了呀，現在沒有超級兵當打手，還是低調些。
失去維持秩序的賈青青，江湖人隻得自發保持在一刻鐘離店一桌的節奏，不小心撞一起了就有一方先去上個茅廁先，依次順延。
井然有序，公正公開。
整間酒樓仿佛一個求職者麵試等候區，肅穆沉默，排隊離場。
待賈青青再從湯碗裡抬起頭，就剩蔣力那一桌了。
“……沒搶到前排？”
蔣力大概懂她的意思，誠實道，“沒吃飽。”
吃飽之後兩桌還是決定一起上路，他們沒有額外的計劃，出了雷城，在城門口取上寄存的馬車和馬。
直奔鎖山派，蒼餘城。
從雷城到蒼餘都是山路，部分路段相對平坦，但是也植被茂密。
賈青青不會騎馬，還是坐馬車，那些個少俠都有自己的馬，上路之後便是幾匹駿馬開路，後麵跟著個紅頂還墜流蘇的小馬車。
莫瑜一路琢磨，“我們這樣子好像要把賈老板送去嫁人。”
賈青青刷拉展開地圖，嫁人有什麼好，不如尋親。
出發前她再次提出叫無門三人離開，得到司北途的強硬拒絕。
“她當眾贈匕首給你，必定會有江湖人來找你麻煩，於情於理，我都該負責你的安危。”
好麼，保鏢免費了。
早知道在酒樓裡再玩兒儘興。
此時的司北途正騎在馬上，隻能看見個背影，肩寬背挺，和一群江湖人混在一起著實鶴立雞群格格不入。
有些人就是自帶獨特的氣質，蔣力騎馬前行隻會讓人覺得年少春光好，司北途並沒有大他幾歲，同樣騎馬前行，就會讓人覺得前方金鼓連天，是四麵楚歌的戰場。
莫名的悲壯，也讓人熱血沸騰。
賈青青扶著心口，他應該很適合去拍那個光劍變裝視頻哦。
熱血沸騰。
一時不知道是先捂鼻血還是先捂口水。
她在後麵手忙腳亂折騰的動靜瞞不過前麵人，莫鈺內功傳聲。
[我們不該留下來，師父交待你的事不做了？]
車裡是賈青青喊蓮蓮要水喝，結果不小心濺到蘇錦，幾個人手忙腳亂好一陣嚷嚷。
他勾起嘴角，[正在做。]
莫鈺沉默，師兄的事她和莫瑜知道的不多，隻聽師父的，跟著他走就好，師兄不會害他們。
而且如今這形勢，叫他丟下賈青青顯然是不可能了。
司北途道，[賈青青身邊沒有一個省油的燈，若是下次蘇錦找你診病，儘全力保住那人的命。]
[我走了你怎麼辦？]
[死不了。]
在文墨齋的時候楊秋水帶蘇錦來找過她，給她看了一份藥渣。
那是一貼解毒的補藥，藥材珍稀名貴，甚至可以吊住病重之人一口氣，但藥性過凶，可稱是飲鴆止渴。
莫鈺告訴他，她需要見到服藥之人本人才可給出診治方法，但這副藥繼續服下去必定是傷根基的，甚至會減損壽命。
病人是誰不重要，她隻需要知道，蘇錦想要救的病人，司北途也想要救，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前方蔣力突然一縮脖子，身邊人問他怎麼了，蔣力撓頭，“感覺一陣詭異的內力飄過去，毛毛的。”
如今江湖上內力傳聲幾乎絕跡失傳，偶爾有人練成也不會聲張，與閉息假死一樣，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保命招式，就算功力深厚的高手能察覺到內力波動，內容卻無法得知，以這個蔣力的年歲居然能察覺到有內力流轉。
司北途暗暗點頭，這小子有點天分。
一路上大家各有心事。
蘇錦是最開心的，也是最不開心的。
開心是終於能去傳說中的鎖山派，不開心是慕靈從早到晚黏著賈纓荷，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楊秋水為兄弟打算，說你放棄吧。
蘇錦還不服氣。
楊秋水告訴他，“賈纓荷是慕靈自己選的夫人，未來慕靈繼任南疆王之後她就是南疆王後。本國與南疆素來交好，你是要引起兩國交戰？”
蘇錦聽完蹲一邊哭去了。
中途休息的時候自然有人準備餐食，賈青青隻管閒逛閒聊，拉著那幾個沒有監護人的小年輕湊做一堆，互相介紹。
她收攏來的年輕人一共五個，四男一女。
蔣力——霧山派，家族門派傳承很多代了，不溫不火的，但是也沒什麼仇家。
尤穆——星羅閣，這個門派過去幾十年在西域，但是那邊派係鬥爭嚴重，星羅閣便遷移到中原來，沒有像大多數門派一樣找個山頭，而是在同名城市星羅城中買了一塊地，將門派建立在城中。經過尤穆自己介紹，他隨父母探親回過幾次西域，他不喜歡習武，平時喜歡倒騰點西域的小物品擺件，在星羅城還有個鋪子。
方之舟——神月書院，他家真的是個書院，也就是從方之舟他爹開始對習武感興趣，來回交際了不少江湖人，也送自己兒子到處去習武，和文墨齋有往來就是一文一武互相教導，不過方之舟目前還在雜學，沒有特彆喜歡的門派。
最後一女一男是姐弟，宗星楚和宗星言——狂山派，姐姐宗星楚和嚴妙心差不多大，二十五六，弟弟倒是和賈青青他們年紀相仿。賈青青觀察了一下，宗星楚就是典型的又當姐又當媽又當爹，狂山派是老門派，武功中規中矩，但是底子深厚耐造，在江湖上有地位沒衝勁兒，屬於屹立不倒的熟悉麵孔，但是在八卦流言中沒什麼存在感。閒聊中得知狂山派掌門打算培養小兒子接班的時候，賈青青沒有錯過宗星言的呆萌茫然和宗星楚的一絲落寞。
這幾個人家裡都是比較低調的，沒什麼上進心，也沒有更多門路出頭，反倒是這樣環境下孩子都養得單純直爽。
宗星言尤其單蠢，“賈小姐你要是找不到家人就來我家吧。”
他姐，“！”弟弟這話可不興說，你沒看那景煜都恨不得偷她邀請函了。
賈青青手裡擺弄著一個異域風情小掛件，是方才尤穆分給大家的，說是朋友就送一個，但要是還想要就得去他鋪子裡買。
笑了笑說，“好啊，我要是最後也沒有家就去你家。”她掏出銀子給尤穆，“我不交朋友。”
“等等。”
賈青青深沉，“我說了我不交……”
尤穆，“給你找零。”
所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聾的笑聲響徹山林，驚起飛鳥成群。
用餐的時候司北途捧著碗還在笑，總算有一堆傻子來治她，賈青青說你夠了啊。
這些傻子還是她親手solo來的。
雷城距離蒼餘原本就不遠，第二日就看見了界碑。
賈青青沒有急著進城，與往次一樣，站在界碑前擺了個剪刀手，賈纓荷提筆作畫，最後在邊上題字——賈青青到蒼餘城留念。
方之舟誇賈纓荷畫得好，但是問這是做什麼？
人一多起來莫瑜是最開心的，已經已經和他們打成一片，給新朋友解釋，“這是賈小姐的遊客像。”
方之舟眼睛一亮，“遊客像……好想法！筆來！”
把所有人都拉到界碑前站好等畫畫，莫瑜還問，“你自己怎麼辦？”
“我最後把自己加進去。”
十來號人就烏泱泱圍著界碑站好，賈青青跟著人群調整站位的時候還在琢磨，這隊伍是怎麼壯大的？
想歸想，她腳底下也沒閒著，一番極限走位最後在司北途身邊站定，朝他身邊湊了湊，調整站姿和表情，十分溫婉嫻靜小鳥依人。
方之舟已經在落筆了，畫了半晌又疑惑，“咦？賈小姐你身體不舒服嗎？”
賈小姐維持微笑表情，“哩有……”
嘟囔，“哦，我看你要摔司大哥身上了。”
就你話多！
還司大哥，叫那麼親熱，小屁孩兒！
賈青青用臉罵人，方之舟不敢說話了，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
“司大哥要不你先出去笑夠了再來？”
他司大哥，“……”
眾人，“閉嘴快畫吧！臉都要僵了。”
幾番波折，好在方之舟是專業的，很快畫好了，眾人一窩蜂湧上來看畫，這個說眼睛畫小了，那個說自己手被擋住了。
蔣力耿直發言，“之舟你怎麼把自己腿畫這麼長。”
宗星言，“我姐說他自己臉上雀斑也沒畫。”
他姐使勁捂嘴沒捂住，到一邊歎氣去了。
家門不幸。
腿短還長雀斑的畫師本人絲毫不慌，大言不慚，“畫作嘛，會有適當潤色。”
賈青青點頭，告訴蓮蓮，“美顏相機雛形。”
眾人欣賞片刻，最後紛紛用控訴的目光看向同一人。
楊秋水，“……”
賈青青給蓮蓮講，這就是合照殺手啊殺手。
鬨夠了眾人重新上馬進城，賈青青和莫鈺一匹馬，無他，因為要把馬車騰給方之舟。
那幅畫他要按人數複製多份，並且每個人自己那幅都有要求，要單獨給自己“潤色。”
傳說中的合照隻P自己。
一進蒼餘城立刻感受到家大業大的氣派，城門口就有鎖山派來接人的茶棚，會安頓賓客歇腳休整，然後有專人帶領上山，行李和禮品也是不用自己提的，都安排了人接手，路上有什麼額外需求都可以得到滿足。
鎖山派甚至在城中包了兩家客棧，給不想住山上的賓客住，宴席當天再上山也可以。
賈青青搭涼棚看來來往往的江湖人，說景煜辦事還挺周到的哦。
“景煜是不是比你年紀大？”她問司北途，“你是哪年生的？”
“安和九年。”
宗星言，“姐，景大哥哪年？”
宗星楚撇開臉，“安和五年。”
賈青青意味深長，“哦~”
另一邊方之舟和尤穆在張望，嘴裡說著不知道赤情山莊到沒到。
她心下搖頭，看不出來這綠茶俠侶還是明星戰隊。
說回年歲問題，賈青青也不明白了，掰手指頭給司北途數，“景煜比你大四歲，那比我大七歲哦，他有媳婦嗎？”
司北途嘴角動了動，哭笑不得，最後還是開口，“沒聽說……”
賈青青，“……”
27啦！在現代都算資深單身狗！
嘴巴它蠢蠢欲動，想勸景煜趕緊找對象。
跟方白蕊你倆可彆折騰了，眼看奔三了。
或許這本也可以改成——《重生之我在古代催婚》？
“方白蕊多大？”
方之舟羞澀搶答，“方姑娘安和十二年的。”
居然和她同齡？才20的小姑娘啊，景煜你個老牛吃嫩草！
哦，還吃不到。
這不怪她啊，這個時代的人基本上20歲以前都完成結婚生子的步驟了，不過江湖人好像確實晚一些，終生不婚的也不少。
難道過度運動真的會那啥冷淡？
她又走神不知道想什麼去了，司北途正喝茶，就察覺熟悉的視線溜達到自己身上。
“？”
賈青青完全不心虛平移開視線，努力想正經事。
雖然她是穿越的，其實沒什麼金手指。
這個時代在曆史上的記載特彆少，隻有一頁紙，根據後世史書記載，是後世的皇帝們一個接一個毀去關於這個朝代存在的證明。
至於為什麼，根據她自己在這邊生活的幾年，也還沒有定論。
最讓她在意的一點是，曆史上這個朝代有個傾城公主，寥寥數語中有兩句描寫她有多漂亮但無腦。
可賈青青這兩年聽說的可全然不是這樣。
傾城公主不僅是公主，她當過皇帝。
雲家曆史很悠久，開國皇帝的時候還在瘋狂迷戀神仙，甚至有個叫“國仙”的職位，而這個職位沒有任何人來坐，隻有一幅畫像。
因為當時的皇帝實在方方麵麵都挑不出不好，大臣們也沒有搞死諫陛下收回成命那一套，據說畫像上的女子是皇帝師父，後世人都當那是皇帝少年戀慕之人。
慧極必傷，也可能是因為過於勤奮，那位皇帝活得時間並不長，他唯一的兒子繼位時，天下安定四海太平，新帝性格和軟愛民如子，是位仁君。
雲家似乎一直人丁不興望，新帝也隻有兩個孩子，長女傾城公主，小兒子雲笙。
可能是皇帝性子太軟，無端惹了狼子野心，叛黨聯合番邦鄰國衝進皇宮殺了皇帝皇後，彼時才十幾歲的傾城公主帶著弟弟逃出宮去，陰差陽錯被人販子賣進鄰國的皇宮做舞女。
期間糾葛都是世人亂傳的，但賈青青聽莫瑜繪聲繪色說過傾城公主16歲生辰一舞動天下的傳說……
賈青青當場腳趾抓地，嗯嗯好吧好吧，動天下就動天下吧，呱唧呱唧。
所以當舞女確實算專業對口，裝B遇到擅長的領域了。
總之後來公主一路打怪輾轉回宮，鏟除逆黨，替父皇母後報仇，以弟弟年幼為由，親自登基為帝。
用指甲蓋想都知道反對的聲音山呼海嘯，也是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反對者很快偃旗息鼓。
可好景不長，一年多以後，邊界幾國開始暗中聯合想要瓜分雲家江山國土，賈青青真的不是很想說這個國家的名字，因為叫——“歌”。
這個名字叫起來真的很奇怪。
比如挑起戰爭的那個國家叫“涼”，說起來就是我們大涼怎麼怎麼樣，到他們這就是，我們大歌！
偌大個國家整的像個街溜子團夥。
我們大哥今天跟這兒收保護費！
一聽還是二十人以下規模的街溜子。
總之，當年大哥，啊呸，大歌水深火熱前狼後虎。
這時候又是傾城挺身而出，孤身潛入敵營，裡應外合，當時的兵馬大元帥率領一隻神秘軍隊摧毀了敵軍的聯盟，並且戰後簽訂協議，叫大涼百年不再進犯。
傾城就死在那場戰役中。
傳說中她生過一個孩子，但是後來雲笙登基，再沒有那個孩子的蹤跡。
大歌實在太神秘了，賈青青穿越過來之後四處打聽，結果有些事情比她在現代看的野史還要野。
比如有人說傾城公主的陵墓不在皇陵，而是在王城外的一座寺廟後山。
是怕她詐屍要鎮壓一下？
關於這個朝代的史料記載為什麼被毀，也有眾多學者研究，最主流的一種說法就是：種種跡象表明這個朝代女子地位很高，遠高於後世的朝代。
所以被針對了。
後世為了馴化百姓乾脆毀了前朝的一切。
甚至有一個小官員的墳墓裡出土過一份詔書，內容大致是要在地方以官府名義建數個工坊，要求工人全部招收無家可歸的女子和老人，下麵蓋的章居然是皇後鳳印。
這放在彆的朝代，後宮乾政都是說小了，幾乎能稱作是謀逆。
但在這裡似乎很尋常。
她還記得鳳印下的時間是：建初二十二年。
蒼餘城中，賈青青捧茶杯望天，十年後啊。
她就這麼感慨萬千跟著賈纓荷她們上了山，她夢遊得過於明顯，司北途走在她身後一步看著，以防她一個不慎滾下山去。
賈青青認真問他，“你看我有皇後命嗎？”
司北途不想理她，“我看你有點不要命。”
其實大家大部分從雷城出發，到這裡的時間都差不多，所以上山的路上就遇見很多熟人。
蔣力他們幾個年輕人一路打招呼上去，不過很多人一看見他身後的司北途就跑了。
賈青青就費解啊，“你媽……你……衛玉容和你有仇？”
戳穿文行舟的方法有很多，況且曝光司北途身份這個辦法除了打人一個措手不及，仔細想想其實沒什麼可信度，如果不公開他身份也沒這個無妄之災，這麼多年都相安無事過來，乾嘛突然要公開呢？
“她從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司北途告訴她，“包括這把匕首，最近彆亂跑。”沉默了一下，他無奈補充，“儘量少惹事。”
賈青青好奇歪頭，“如果我一直惹事你會一直幫我擺平嗎？”
可能是因為這裡高手太多，幾乎每個人都在下意識戒備，無意識釋放出來的氣場激蕩山林中，尤其是麵前這個。
司北途比她高很多，儘管他為了不讓自己抬頭太累，此時站在台階下麵，賈青青還是感受到了籠罩式的壓迫感。
抬頭的時候陽光灑落眸中，透亮的瞳孔有些不明顯的暗紅
聽見他在說，“選擇在你。”
在我？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要找自己家，門主，就請幫我到回家的時候吧，我給你的酬勞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林間清風起，她的聲音飛到遙遠的地方去。
“嗯，我知道一千多年了。”
鎖山派是真的闊氣，大門氣派的莫瑜進去的時候東張西望，直嚷著讓他師兄在無門也弄一個，他師兄很抱歉，“太貴。”
進門被管家告知，老爺正在前廳宴客，一些有名氣的前輩進門就相聚去了，像她們這種沒有家長帶著的小輩統一領到客院住處，晚點會有景煜來接待。
說是客院，布置寬敞豪華，甚至他們在城門口喝茶的時候消息就傳回山上，景煜臨時把他們這一大群安排在了一起。
這，周到得有點恐怖了哈。
景煜這人掌控欲也挺強啊。
大家選了房間各自散開，蓮蓮又被慕靈第一時間拉走，賈青青落寞一個人躺床上長籲短歎。
消沉不過一刻，彈射起跳衝出門，“景煜呢！楊若依在哪裡？”
我的瓜呢，給本小姐呈上來！
院門口一個聲音，“我在這裡。”
楊若依似乎很喜歡紅色，一身鮮豔站在門口，看著賈青青也是無奈，她也沒有家長帶領，所以也被安排在這裡。
賈青青激動，“方白蕊住哪？”
她不忿，拉石凳坐下，“赤情山莊莊主親自來了，他們一家住景掌門附近。”
另一邊同伴們聽見聲音陸續都出來，看見這一幕都張大嘴。
那麼大個石頭凳子你說拉就拉開了？甚至單手！
方之舟捂住腮幫子，不能惹她，給我一拳下巴骨都得稀碎。
蘇錦看不懂江湖人這些，展開扇子找地方坐，“還不知道鎖山派掌門叫什麼名字。”
楊若依，“景泰和。”
或許他還有個弟妹叫景泰藍？賈青青欲言又止。
司北途，“說吧。”
“他有弟弟或者妹妹嗎？”
楊若依想了想，搖頭。
蔣力他們也是認識楊若依的，隻是她每次都追在景煜後麵。蔣力他們幾個平時都是自己玩自己的，或者跟在家長身後，不會去追隨大門派後人，也不搞小團體，所以和楊若依沒什麼交情。如今沒有景煜這個最大的刺激源，楊若依精神穩定，活潑可愛，倒是挺討喜的。
因為也沒什麼事做，一群之前也算相熟的年輕人還是坐下閒聊。
話題開始集中在這次壽宴都有誰來了。
楊若依獨身上路，一路輕功，晚上都沒有休息，甚至比景煜還先到。
她說景煜回來就一直沒有怎麼休息，要派人去文墨齋奔喪，因為臨時有許多人不能來，住處席麵都需要重新安排，又因為文墨齋發生的事，防止很多人聚在一起傳流言節外生枝，還得派專人日夜在城中巡邏，發現任何爭端便可及時控製。
鎖山派人手十分緊張，上下都在忙，景煜是最忙的。
聽得賈青青都連連點頭，景煜彆的不說，當掌門應該還是靠譜的。
心疼完了景煜，楊若依又說起這兩日都見到了什麼人，先前武林盟送過禮，但是不知道為何最後還是派了盟主的大弟子金霄帶人來賀壽。
他們都知道，應當是和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關。
楊若依又說賈家也送了賀禮但人沒來，金山堡出手闊綽，甚至他們那從來不出來走動的堡主都親自來了。
搞得景煜措手不及，本來發邀請函隻是那一帶的門派都發了，他家就是個順便，沒想到人真的給這麼大麵子。
景煜又著急忙慌給這位貴客準備住處，說起來就距離他們這裡不遠。
“金山堡？”這個名字有點耳熟，賈青青沒想起來，聽起來很富有啊。
尤穆道，“金山堡是做外族生意的，不怎麼親近中原武林，走商隊比較多，我和他們來往過幾次。”
司北途給她補充，“金山堡前身是儘殺門。”
啊！她想起來了，“就從良那個殺手組織！”
一隻腳踏進院門的景煜，“……”
他回頭對身後之人勉強微笑，“說話的這位賈姑娘性格爽朗，堡主請勿見怪。”
他身後的卻哈哈大笑，越過他先走了進去，麵對同時看過來的一群年輕人，他還不知道那個是賈小姐，先自報家門。
“金山堡，孟初寒。”
大家紛紛站起來打招呼，孟初寒眼睛卻一直落在賈青青臉上。
他給人感覺年紀要比司北途大個兩三歲，身量也相仿，五官有點西域長相，眼窩很深，盯著人看的時候顯得很犀利，還帶點戾氣。
司北途已經半擋在賈青青身前，景煜也以為他是不滿賈青青出言不遜，才要開口調和。
就見這位神秘的堡主突然伸手到賈青青麵前，狂拽邪魅的聲音說。
“薩瓦迪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