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豐城在喜宴之後動蕩了幾天,賈青青他們自然也搬出商家客院。楊秋水又給他們訂了豪華客棧,她每天睡到晌午才醒,下樓在大堂要一桌酒菜邊吃邊聽八卦。
有人說官府在徹查商家,商召書主動提出變賣家產補償受害者遺屬。
多事之秋好多人都躲遠遠的,是清州楊家出手相助,收了不少商家的產業。
又說商召書昨晚遇襲,又是楊家救的人。
繼續誇楊秋水人美心善。
莫瑜啃雞腿哼哼,“小事一樁。”他今天脖子上掛著一串上好的玉石,錢袋也格外鼓,看來昨晚是接了楊花花的活兒當護衛去了。
商召書還算聰明,這麼大的家業他又沒有他爹的雷霆手段,更何況現在商家名聲毀了,還不知哪裡蹲著仇人等著跳出來複仇。
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是散儘家財,這時候有楊家出來接手,再好不過。
這一天,兆豐城裡還出了一件大事,不疑橋拆了。
商召書欣賞完拆橋,又去官府改名叫孟召書,和孟老許知意一起給楊秋水打工,處理商家剩下的這些爛攤子,幾乎不怎麼露麵了。
賈青青湊熱鬨回來還在捧著臉犯迷糊,“一掌就把橋拍粉碎欸,這招叫什麼?”
是什麼絕世武功?失傳絕學?
司北途,“就是普通一掌。”
“……幾成內力?”
“三成……”不到。
賈青青激動,她穿越到這裡還沒有正式混過江湖,幾次見江湖人都是在宴會上,至於宴會結果,不說也罷。
同樣激動的還有陸樂。
如果說賈青青還顧及男女有彆,那陸樂要直接得多。
跪地抱大腿,“大俠,收我為徒吧!”
大俠,“你根骨略差。”
“略差?”
“……很差。”
陸樂蹲一邊哭去了。
賈青青暗中豔羨,門主的大腿,想摸……哦不,想抱。
楊秋水風風火火進來叫人上菜,今天出乎意料,孟召書居然也來了。
上菜之後,一個他一個陸樂,外帶阿大阿二兩個護衛,埋頭猛吃,吃出豬叫。
賈青青抱胳膊,怎麼著,商家也不給你吃飽?
再加上一個莫瑜,一時間整個包間咀嚼聲,吸溜聲,豬拱食聲,報菜名聲,凡所應有,無所不有。
就在無門那師兄弟在向莫鈺請示能否再吃一碗時,孟召書終於優雅拭嘴角,“近日清點家財,未及飲食,失禮了。”
知道你家財多。
楊秋水卻是仙氣飄飄隻品酒,“商家的案子複雜了。”
賈青青,“怎麼說?”
孟召書擦手,“主宅密室裡發現了大量蓋有朝廷印戳的金子。”
眾人呆。
陸樂也知道,“經查證,是十幾年前在海上被東裡島海盜截殺那批,家父已經上報安王,徹查中。”
賈青青夾蝦仁吃,“哪年的事?”
“安和二十年。”
是先皇在世的最後一年。
那時候賈天青身體本人都還小呢,賈青青就更沒聽說過了,賈天下掰手指數,那時候他還沒出生哦。
接下來飯桌上便就這批金子討論起來。
原來是安和二十年的時候,朝廷撥了一批水軍軍費,那批黃金上蓋著朝廷印戳,由一艘大船運送。但是不久後船隻失聯,朝廷派人一路搜尋,終於在計劃航線以外的海域尋到了空船,上麵人都死光了,黃金也不翼而飛。
還包括送往水軍的武器。
先皇震怒,此舉與謀逆無異,就是那時,民間流言紛紛開始了。
原來是那幾年有一些海上特殊的漁民偶爾會上岸來,自稱是東裡島居民,他們個個長相出眾身懷絕技,都很富有大方。
那時就有人說東裡族人黃金很多,會不會是海盜。
最後朝廷是怎麼找到東裡島位置的外人不知道,因為傳聞東裡族人武功高強,官府當時招募了許多江湖高手。當年有頭有臉的高手幾乎都去了,由安王帶兵,最後居然真的在島上找到了軍餉的金子。
雖然數目少了大半,逼問下來全島無人承認,但朝廷當作已經被揮霍或者藏匿,帶人在島上大肆搜索起來。
“根據我的經驗,這種一般都是栽贓,後來那些島民怎麼樣了?”賈青青啃黃瓜。
孟召書說,“我聽說都死了。”
江湖人司北途也說,“不止東裡族人,還有上島的官兵,江湖人,大半都沒回來。”
這回賈青青是真驚訝,“是誰殺的?互相殘殺?那回來的人就很可疑了呀。”
包間裡的幾個人當年都小,事情經過和結果都是聽傳言,再具體就不得而知了,隻知道之後兩年江湖上都在流傳說東裡島上有詛咒,靠近者死。
而且那之前江湖朝廷其實偶有合作,還算融洽,那次之後似乎就形同陌路了。尤其是島上回來的蒼梧當了武林盟主之後,和朝廷甚至隱隱有對立之意。
賈青青眯眼,“一定有貓膩。”
“快彆管人家的事了。”賈纓荷恨鐵不成鋼,“你怎麼打算?還繼續上路嗎?”
當然要上路。
又休整兩天後,商家之事還在調查,孟召書三人雖然未被收押,但作為知情人,需要去王城隨時等候調查,楊秋水先送賈天下回家,然後去王城找他們彙合。
刺史大人在這邊收尾之後也會離開,陸樂還會繼續跟著他爹去刺彆的地方。
城外路口,賈青青展開地圖絹帛,指著東方的一條黑線,儘頭有一個黑點。
“就這裡,走!”
還是最初的尋親五人組,這次賈青青非常慷慨買了馬車,車上慢慢堆著都是一路買的零七八碎。
目的地,雷城。
上路後不久,司北途盤腿坐車頂閉目養神。
下麵頂棚被人敲響“咚咚咚”,他睜眼,“何事?”
一把刀從窗口探上來。
金色刀鞘古樸粗狂,刀柄上鐫刻著繁複花紋,末端鑲嵌一塊墨色玉石。
“送你的刀。”賈青青道。
接過來拔刀,趕車的莫瑜聽見出鞘聲音忍不住讚歎,“好刀!”
司北途站在車頂,單手揮刀,刀鋒所過之處,路邊大樹應聲而倒,也不禁讚歎,“好刀!”
賈青青,“……毀壞樹木嗷!”
司北途繼續盤腿坐車頂,“哪弄來的?”
賈青青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來有些悶,“商家金庫。”
“我讓花花幫忙找刀,他就給我拿來了,幸好啊,是在發現那批金子之前,不然現在商家大宅都封了,這把刀也拿不出來。”
額,商家,“……萬一這也是贓物。”
“那就等苦主找來再說吧,無事就歸你,有事花花背。”
莫瑜慢悠悠趕車,“楊老板真是好人啊。”
車裡賈青青還在扒拉莫鈺閒聊,“你們江湖人是不是都有感應,就是那種一握手就知道對方內力深厚,或者聽腳步就知道是個高手那種。”
莫鈺,“……沒有這麼誇張。”
“那你們有發現新娘會武功嗎?”
官府沒有查出新娘的身份,對於她的殺人動機,暫時在向複仇的方向去調查。
莫鈺整理銀針的手一停,“起初沒有。”莫鈺對她似乎總是有額外的耐心,“不過有一種金針封穴可以暫時壓製內功,殺手刺客常用,足矣偽裝平常人,除非近身檢查。”
點點頭,那新娘真的有可能是仇家雇傭的殺手嘍,金針封穴,好神奇。
又聽司北途問,“你如何知道她叫竹桃?”
“啊,那個呀。”她靠近座位裡晃悠腿,“我瞎編的呀。”
窗外樹林茂密,鳥語花香,彩彩與路過的小鳥玩耍戀戀不舍回來,蹲在窗棱上有些落寞。
“雖然我覺得她殺人又自殺的做法很傻,可能她自己覺得值得,那我就願意幫她最後一把。”
賈青青慢悠悠道,“她就是她自己,叫竹桃,不叫孟衣容,這樣孟召書就一輩子也忘不掉她了。”
“魚魚,你不是問我商丞到底愛不愛孟衣容嗎?”
兆豐城的界碑遠遠甩在車後。
她說,“他最愛的,是那個深愛孟衣容的自己。”
雷城,坐落在兆豐以東,地處大山之中。
賈青青看著遠處崇山峻嶺,覺得地勢和現代的重慶有點像,但區彆於後世的高樓大廈,這個時代可謂是十分原生態。
到處都是山和樹,走到近處才勉強在樹木掩映後的城門,可見城中亭台樓閣皆依山而建,聽聞山間一聲清啼,一隻拖尾彩雀自半空悠然飛過,劃過一棟建築窗前,朝另一邊山林去了。
“天呐,住在大自然裡!這裡居民也太幸福了。”賈青青振臂一呼,“多住幾天!”
同樣激動的還有肩頭的彩彩,小爪子被燙了似的直跺腳,賈青青彈它小腦袋,“去玩兒吧。”
莫瑜看它轉眼沒影兒了,十分擔憂,“不會丟了吧。”
把馬和車都寄存在城門口驛站裡,賈青青呼哧呼哧爬山,“放心吧,沒你這點兒輕功都抓不住它。”
又過半晌,賈青青趴在莫鈺背上感受著小風嗖嗖嗖,真心講,“這地方也就會輕功的能住吧。”
賈纓荷體力也告罄,莫鈺正想怎麼才能背兩個,賈青青卻叫了莫瑜過來。
少年臉紅,“這個男女有彆……”
“收起你的小鹿斑比,你倆沒有彆。”
“……蓮姐是男子?”
賈纓荷要累死了,一把抓住莫瑜撐著腰直喘氣,“是喜好雷同,不做情敵算是你沒有眼光,快走吧,我要渴死了。”
在莫瑜的一臉懵中,一行人終於到了城中最顯眼的客棧,文修客棧。
要了四間上房,賈青青喊小二,“每間上壺好茶先!”
一番折騰終於能躺在床上,賈纓荷打開前後窗子,就聽山林間鳥鳴空靈,霎時間草木芬芳充盈房間,賈青青舒服歎氣,“要是有電梯纜車什麼的還是蠻舒服的。”
賈纓荷整理包裹,隨口應和,“靠你了,小姐加油。”
她抖動衣服間幾個小東西掉落出來,千佛寺的姻緣符和平安符,各一對。
賈青青嘿嘿嘿奸笑,被她橫了一眼便轉過頭去不說話,繼續偷笑。
正說著這裡藥材豐富,莫鈺應該很喜歡的,果然不到一刻鐘,莫鈺背著小背簍站在門外,“賈老板下午有吩咐嗎?”
沒有就采藥去了。
賈青青猛灌幾口茶下來穿鞋,“老板和你一起。”
說一起那自然是所有人都一起,不過賈青青出門前又做了點準備。
半晌過後,一行人走在雷城的大街,莫瑜難得自閉,捂住臉隔絕道道視線,“姐,不進山嗎?”
莫鈺走進路邊店麵,“先看看藥鋪都有什麼。”
街上行人不少,紛紛對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並非因為他們男俊女靚,也並非因為他們一看就是外鄉人,而是因為賈青青。
她身後背著一麵小旗,上書:賈青青千裡尋親。
一路上所有人都行注目禮,看看旗子,再看看她。
司北途也在看她,賈青青得意,“好看嗎?蓮蓮給梳的新發髻。”
“好看,你這支發簪沒見過。”
賈青青今日頭上隻戴了一支,臨行前楊夢舒給的流雲簪,“據說是我娘身上帶的東西,你見過?”
參加過賈家壽宴的人都知道,賈青青生母已死,司北途好像在出神,沒頭沒腦說了句,“文墨齋就在雷城。”
賈青青跑到一邊去了,沒聽見這句,就在她要跑進去店裡的時候,兩道目光鋒利如箭如有實質,司北途站在店門前看向一個方向,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拉住,賈青青笑眯眯拉著他進去,“彆釋放低氣壓了,快來!”
遠處山林裡的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喘氣,哆哆嗦嗦爬起來跑遠了。
今日一下午,就是逛藥鋪,進山采藥。
山中景色壯觀,地形險峻,賈青青看得直呼身心舒暢,在山澗間大喊,“我是賈青青!”
驚起山中鳥雀無數。
彩彩也尋了過來,不知是不是嫌她吵,追著她猛啄,賈青青哈哈笑著閃躲,一邊還在喊,“我是賈青青,賈青青!”
奔跑中身體被人撈了一把,司北途無奈,“你這一腳踩山澗裡,屍骨無存。”
賈青青卻玩兒上了頭,手腳並用扒住他,“門主帶我飛一圈,一千積分。”
另一邊賈纓荷一鋤頭下去,藥草斷一棵,見莫鈺沒注意,手忙腳亂用雜草掩蓋住,若無其事去挖彆的。
遠處司北途扛著賈青青呼嘯往來,莫瑜也扔了鋤頭跟著一起瘋,彩彩撲棱著小翅膀拚命追,進山時見過的那隻拖尾彩雀也跟在後麵,漸漸的,隊伍越來越壯大,幾人身後跟著五顏六色飛鳥無數。
還有賈青青的聲音回蕩在山穀間,“門主你好像迪士尼公主!”
賈纓荷,“一直都想說,你們無門這輕功真漂亮,叫什麼名字?”
莫鈺翻出她鏟斷的那株藥草看了看,最後還是放進背簍,“沒有名字。”又見山穀中那一大群。
“現在可以叫百鳥朝鳳。”
賈纓荷,“……”
你們無門真的有種不顧彆人死活的幽默。
回客棧的路上賈青青直呼過癮,說明天還要再去玩兒一次。因為回去是一路向下,可以從高處俯瞰客棧,老遠便見門前站了一大堆人。
莫瑜畢竟是習武之人,比她眼力好很多,“江湖人,這是哪家的?”
司北途,“文墨齋。”
賈青青眨眨眼,文……客棧叫文修客棧誒。
司北途給她科普過,江湖門派隻要手裡有閒錢的,一般都會在當地城中開個客棧茶樓什麼的,一來是有些進項,二來可以自家用來宴客,說包場就能提前閉店清場,最主要的是可以收集來往消息。
一店多得。
看來這文修客棧就是那文墨齋開的了。
如果是要清場,她就要點賠償,然後搬到隔壁客棧去,賈青青打定主意。
就在他們腳一踏進客棧大堂時,廳內隻有幾人,如今是晚飯時段……這是,已經清過場了?
大堂中央一個中年男子站起來,身後跟著幾個江湖人,司北途微微側身將賈青青擋住,幾人繼續朝樓梯走。
就聽那中年男子急切呼喊了一聲,“你母親可是叫安雲羅?”
流雲簪,刻安字。
賈青青謹慎回頭,“我不知道。”
男人看清她長相後更是滿麵動容,眼眶微紅,“你原本名字裡的qing,是哪個字?”
“青筋暴起的青。”
大叔你現在激動得有點青筋暴起了,駭人。
司北途目光愈發不善,對麵的護衛也察覺到了危險,兩句話間客棧裡竟是劍拔弩張的架勢。
為首的中年人被她一點終於回過神,道了聲失態,重新整理好表情,方再次開口,“我叫文行舟,是文墨齋的掌門。”
他熱淚滾落,聲音顫動,“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賈青青終於找了爹,還有些恍惚。
客棧大堂裡,掌櫃上了酒菜,主位的那位掌門還在極力平複情緒,隻上下看賈青青看個沒完。
一邊說,“你遠看著就和你娘年輕時一模一樣。”
一邊又說,“當年我被仇家追殺和你娘走散,後來我被人打落山崖,等養好傷爬上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你們。”
文行舟數次哽咽,“這支簪子,你看中央卷雲的末端可是缺了一角?”
仔細一看還真是。
“初學手藝不精,你娘卻愛不釋手。”
原來還是出自他手。
“聽說你被賈家收養,你母親她……屍身葬在何處?”
賈青青低下頭,“在賈家後山,我出來之前才祭拜過。”
文行舟找到女兒心中大喜,但一想到妻子身故,又是悲從中來,一旁的手下急忙遞上藥丸來給他服下。
文行舟替賈青青夾菜又倒茶,頗有些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愛護的模樣。
賈青青也不大自在,“你……生病了?”
目光落在藥瓶上。
文行舟愈發欣慰,主動解釋道,“這幾年我日夜惦念著尋你們,練功的時候出了岔子,不礙事,過段時間會好的。”
之後便再無話題。
雙方都很尷尬,文行舟滿腔思念不知如何表達,賈青青看著這從天而降的爹也是渾身不適應,賈纓荷幾個看客更是插不進去說什麼。
後半程沉默吃完。
文行舟安排人準備房間,“天晚山路難行,今日先在此歇一晚,明日隨我回文墨齋看看,好嗎?”
文行舟偏瘦,穿著布料柔軟的白色長衫,氣質也文質彬彬,看著不像個江湖人反倒像書生。被思念和悔恨折磨多年的男人憔悴不堪,站在自己麵前目露懇求。
賈青青再硬的心也難說拒絕。
況且她本就是想解開身世之謎。
便應了下來。
看得出文行舟十分激動,但硬生生壓製住,端方持重點頭,囑咐她早點歇息。
賈青青轉身回房,一進門,麵向山林那一側窗開著,賈纓荷站在窗邊,外麵蹲在樹上的依次是莫瑜莫鈺司北途。
四雙眼睛目光炯炯盯著她。
賈青青,“……”
她自己也不可思議,“我找到爹了。”
莫瑜終於再裝不下去穩重俠客,和彩彩一起雀躍,“恭喜恭喜!”
幾個人商量著明日上山要如何,雖說這文行舟說出連賈青青本人都不知道的發簪細節,但還是存個疑,明日姑且先去探探,日後之事再徐徐圖之。
聊了幾句莫鈺突然拉著弟弟消失,賈纓荷也說去打熱水,門開了又關。
隻剩窗裡窗外兩人。
夜裡山風撩動發絲,賈青青來了戲癮,攀住窗沿目光煽動,“爹要把我許給村頭二傻子,我不嫁!司郎,帶我走!”
司郎,“……”
賈青青看著他臉色黑了紅紅了黑,最後變幻到鐵青,哈哈哈笑著趴在窗沿上,笑到根本說不出整句話來。
笑了許久,她雙手托著臉看山間夜景,問,“文墨齋是什麼樣的門派?聽著像個書鋪或者學堂。”
司北途也收斂心神解釋道,“文墨齋是新秀門派,成立不過十年,創始人就是文行舟。”
“在江湖上比較低調,門風也溫和,最早一批弟子是掌門到處撿的孤兒,門下弟子皆文武雙修,還有參加科舉的,出過武狀元。”
哇,那是和一般門派不一樣。
文武子弟學校?
賈青青被自己逗樂了。
“武狀元應該很厲害吧,那他們用什麼功夫呢?”
“文墨齋的武功秘籍大多數四處購得,比較雜,文行舟成名的武器是他手中的玄鐵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的強處便是快,殺人於瞬息間。死者周身上下除頸部一道極細傷痕外,毫發無損。”
賈青青托臉,這麼厲害?!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和他交手過?”
“師父教的。”
這是他第一次提起師父,還一直以為他出生就是一身絕世武功還有這男模的身材呢,她嘎嘎傻樂,“你師父是誰,怎麼不一起出來玩?”
夜間山裡風涼,賈青青這間屋子風平浪靜,司北途站在窗前,內力運轉,夜風一絲也無法越過他。
“一個老頭兒,失蹤幾年了,不提也罷。”
還不提也罷,讓你師父聽見不海扁你一頓!
賈青青的腦袋瓜轉來轉去逗彩彩。
一月之期,僅剩幾日。
寂靜中司北途問,“何時結算工錢?”
“嗯?你們有事嗎?”
“沒有。”
“那不急,說不準還要續約。”
“文墨齋高手如雲。”
“哇!”賈青青猛地抬起頭,“那裡麵沒有一個我熟悉的人,你就放心把我一個人扔山上啊!”
司北途想說確實不放心,但這話也過分親昵,賈青青可能是從小記憶全無,有記憶以來又沒有接觸太多人,平時不太注意這些,時常會說一些有失分寸的話。
他歎了口氣提醒,“你不要同人這樣講話。”
“怎樣講話?”賈青青突然湊上來,近到能把她眼裡的倒影看得一清二楚。
司北途呼吸一滯,右眼幾乎是瞬間褪色,夜色中紅得紮眼。
月光下更加剔透的圓眼睛眨了眨,說出更加失去分寸的話。
“魚魚說你喜歡我。”
她後退一步攤開手,表情有些無辜,“但我覺得你沒有。”
“你隻是覺得我和你之前遇見的姑娘都不一樣,覺得新鮮而已。”
賈青青玩樂世間,極少較真,此刻她卻語重心長囑咐,“司門主,你要當心哦,彆被自己的心騙了。”
夜風帶著涼意吹進衣領,麵前就是司北途疑惑僵硬的臉,因為她突然湊上來又許久不說話,反而在出神。
賈青青心裡的話繞了幾圈最後還是轉回肚子裡。
魚魚說你喜歡我。
“我記得啦。”
但我覺得你沒有。
“我有經常這樣講話嗎?也沒有吧。”
你隻是覺得我和你之前遇見的姑娘都不一樣,覺得新鮮而已。
“早點回去睡覺吧門主~”
司門主,你要當心哦,彆被自己的心騙了。
她微笑合上窗,司門主,你要當心哦,我和你的心是同夥,都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