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十萬大軍借道青虜,現在已兵臨山隘關下,他們擺了一個陣,讓王爺五日內趕到破陣,否則便踏平山隘關。”

山隘關一破,白城就岌岌可危了。

“嗬,他們口氣倒是不小,山隘關可是他們說踏平就踏平的!”止煙眸中充滿殺意,“我看青虜也是嫌命太長了,竟然敢讓匈奴借道!”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長槍,晏修攻打北狄已到白熱化的階段,匈奴此舉,是想圍魏救趙,保住北狄,也是想挫王軍銳氣。

而且,若是晏修撤軍,保不齊北狄會反攻攔截,到時候就被動了。

兩年前滅了丹厥後,晏修便吩咐所有軍情傳兩份,一份給他一份給她,消息從山隘關發出,晏修收到消息還要幾日。

她快步走進書房,快速寫了一封信。

“來人!”

“王妃。”

“八百裡加急送給王爺。”

“柳大人,煩請你將幾位大人請來,我有事說。”

柳大人不敢耽擱,連忙照做。

可當幾位大人聽到止煙要單騎前往山隘關時,都不同意,這三年王妃的能力他們有目共睹,不僅把三城十四州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將王軍後勤之事管得一絲不苟,王軍能這麼快打到北狄的老家,王妃亦是功不可沒。

可這在後方與上前線是兩碼子事,不是穿了一身鎧甲拿起長槍就能上戰場的。

再者,他們不攔著,若是王妃出事,王爺非把他們大卸八塊不可。

“幾位大人的顧慮和擔憂我知道,隻是現在王軍是絕對不能撤的,我已立下軍令狀,生死自負,各位大人放心便是。”

“可是……”

止煙站起身:“戰事迫在眉睫,沒時間可是了,我前往山隘關後,三城十四州便靠諸位大人了。”

她抱拳行禮,官員們不敢受,連忙跪下。

王妃的性子他們知道,一旦決定了便不會輕易更改,且王府大印在她手中,她又立下軍令狀,他們實在沒法子阻止。

“小姐,小姐,不行啊,你不能去不能去。”茉莉聽到消息抱著止煙的腰就不撒手,說什麼都不讓止煙走。

顧嬤嬤亦是勸阻,紅著眼睛搖頭道:“王妃,不可啊,那是打仗,去不得,去不得!”

“王爺此次必須要滅掉北狄,否則後患無窮,山隘關我必須去!”止煙將茉莉的手從她身上撤下,決絕轉身,又被她抓住了衣擺。

“茉莉,聽話!”

“小姐……”

“我會回來的,放心。”

將衣擺從她手中抽出,她緊握長槍朝府門走去。

茉莉和顧嬤嬤看著她的背影,很奇怪,明明隻是一個人,可她卻有著氣吞山河百萬雄師的氣勢。

晏修收到山隘關送來的消息後,毫不猶豫下令撤軍,雖說山隘關銅牆鐵壁易守難攻,白將軍又驍勇善戰有勇有謀,可兩萬人馬對付十萬人馬不是易事。

從三城十四州再調三四萬人馬過去未嘗不可,可止煙說過,匈奴擅陣法,隻怕白將軍招架不住。

更何況,山隘關後便是白城,她還在城中,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薛嘯幾人雖覺得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奶奶的匈奴,姑奶奶要是不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就不姓華!”華千暮氣得能提大刀再砍幾個北狄軍。

“謝衡開路,薛嘯斷後,斷不可讓北狄趁勢追擊我們,千暮與本王先行前往山隘關,待大軍到達,破匈奴!”晏修下令道。

“末將等得令!”

“報!王爺,王妃八百裡加急傳來的信。”

華千暮一把拿過來遞給晏修,後者展開信,上麵寫著——山隘關有我,請君務必滅北狄後援救山隘關。

落款不是止煙的名字,而是兩個字“信我”。

“薛嘯。”

“末將在。”

“全軍整裝,明日攻打北狄!”

幾人愣住,不解的看向他,不是要撤軍嗎,怎麼就變成攻打北狄了?

晏修把信遞給他們道:“止嫣不想讓我們為難,已先行前往,她用心良苦,請諸位將軍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鬥,援助山隘關!”

“得令!”

“但是……”華千暮很是擔憂,弱弱的道:“嫣嫣那個小身板,吃得消嗎?”

嫣嫣的破陣能力她們都見識過,可是她身子弱得可憐也是真的啊。

“王妃既然這麼說,定然是有把握的。”葉舒武道。

晏修淩厲的眼風掃向他們:“都還愣著做什麼?”

“末將等告退。”

出了主帳,華千暮癟著嘴道:“自己不關心王妃就算了,還不準我關心,王妃此去山隘關,這麼危險,還一點表示都沒有。”

坊間傳聞王爺冷血無情,心如磐石還真是沒錯。

“你錯了。”葉舒武道。

“你說什麼?”

“王爺其實比任何人,包括你都要關心擔心王妃,隻是他是一軍統帥,不能表現出來。”

葉舒武在她耳邊低聲說:“出征的時候你沒注意吧,王爺把王妃頭上的玉簪順走了,好幾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見王爺拿出來摩挲一番,又寶貝似的放回懷裡。”

“夜深人靜?不是,葉舒武,大半夜的時候你不睡覺去偷窺王爺?!”

葉舒武:“……”

這是重點嗎?!

“是我去稟報傷兵營之事的時候!”他解釋道。

“這麼說,王爺是在意王妃的?”

“嗯,而且王爺向來少說多做,你彆隻顧著看表麵。”

“這麼了解本王,需不需要本王回去給開你個講堂?”

晏修冰冷帶著殺氣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出,嚇了他們一跳,剛才聊得太入迷了,完全沒注意到王爺到了他們身後。

“一人十圈,先記著,回去補。”

“是。”

兩人不敢造次,灰溜溜的跑了。

白城距山隘關快馬加鞭不過一日的路程,她到達山隘關城門外,高舉晏修的私印道:“我是晏王妃,奉王爺之命來破陣!”

晏王妃的名頭士兵有所耳聞,不敢怠慢連忙去稟報將軍。

白回聽說止煙來了,連忙出城迎接。

“拜見王妃。”

“將軍不必多禮,我是來破陣的,還請將軍帶我去城樓上看看匈奴擺的陣法。”

這……

“王爺既命我前來,自然是認為我有這個能力能破陣的,白將軍可以懷疑我的能力,難道還不信王爺嗎?”止煙笑道。

“是末將唐突,王妃請。”

止煙頷首,心中不免為自己哭泣,她的名頭沒有晏修的好用,沒有!

十萬大軍,從高處看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卻擺出了一個巨大的八卦陣。

五行八卦,陣法源頭,所有陣法都是以此演變而來。

“白將軍,你對此次匈奴布陣的將軍,了解多少?”止煙問道。

白回搖頭:“我們從未和匈奴交手過,對他們不甚清楚,目前隻知道主帥叫綦毋奕卿。”

止煙眯眼,姓綦毋……

綦毋在匈奴可是王姓,這位不單單是將軍,還是皇親國戚呢。

無事,和他交幾次手便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了,總是要有第一次的。

五日之期到,匈奴在城下叫板,話說得很是難聽,止煙不悅眯眼,拉弓射箭一氣嗬成。

匈奴兵被射中肩膀,直直的摔下了馬。

“去告訴你們主帥,止煙在此,想要姑奶奶破陣,就彆當縮頭烏龜,滾出來!”

綦毋奕卿聽到士兵稟報,綠瞳泛起凶光,“你是說,晏修沒來,來的是個女人?”

“回將軍,是的,她,她還說她叫止煙。”

“你說誰?!”綦毋奕卿坐正身子,凶狠中多了一份荒謬。

“止煙。”士兵重複道。

綦毋奕卿沉默了許久,據他對晏修的了解,他麾下根本沒有叫止煙的人,唯一一個女將叫華千暮。

這麼叫止煙的人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其實也不怪他們如此在意這個名字,匈奴就連三歲小兒都害怕這個名字,隻要一哭,就說止煙來了,嚇得立馬不哭了。

這個名字的主人,僅用了十年的時間便把和中原一樣強大的他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他們用了兩百年,才徹底恢複元氣,若非當初的中原皇帝忌憚於她殺了她,隻怕如今都沒有匈奴了。

叫止煙的女人……

他倒要看看,她是在裝神弄鬼還是有三頭六臂!

止煙一直在城牆上候著,兩百年前,匈奴聽到她的名字聞風喪膽,不知如今她名字的分量幾何了?

陣中心出來了一行人,從遠及近,逐漸放大,到城下時,止煙看清了主帥的模樣。

鐵麵掩蓋住他眼睛周圍的容貌,一雙綠瞳泛著幽光,如捕食的狼,凶狠狡猾。

“你便是止煙?!”

“不錯。”止煙笑得諱莫如深。

看他們的神情,還是很在意她的名字的嘛。

“我的名字,你們匈奴應當不陌生吧,如何,是要撤軍,還是與我打一場啊?先說好,我這人不動手則已,一動手便停不下來了,這次,可沒有兩百年再給你們恢複元氣了!”

止煙挑釁力十足,你們還是怕我啊,怕,就對了!

綦毋奕卿冷哼一聲:“你們中原人就會說大話,你既說你是止煙,我更要打敗你,我要告訴我匈奴的子民,我,打敗了止煙!”

一旁的白回一頭霧水,匈奴人莫不是腦子不好,王妃固然厲害,但打敗了王妃也至於曉瑜全國吧!

止煙勾唇:“我接受你的破陣邀請,但願你真有如此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