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隻是不聽話的懲罰而已,餘凝沒有要殺白矽的意思,否則也不必費力氣給她消毒上藥。白矽不能理解餘凝的想法,她們沒有交情,誰也沒有聽誰話的理由和義務,當然也不該有不聽話的懲罰,她們又不是對方的玩物。但是她什麼也沒說。餘凝毫不留情地把消毒水倒在她背上。她的溫和從來隻是表麵功夫,做事倒是懶得裝,一如既往地粗暴。消毒水澆上去,像是被刀一寸寸割著肉的痛感讓白矽整個人忍不住顫動,痛得意識混亂,她懷疑這也是懲罰。
餘凝看著那道傷口,消毒水澆上去,一堆白沫在傷口附近。那道傷斜劈在背上,本來結了痂現在又裂開,血肉翻出來,一片的紅。餘凝看著傷口猜凶器是刀,雖然是有槍年代,但是用刀做武器也不算少見,白矽身手也不差,會留下這樣的傷口大概是在沒帶槍的情況下被偷襲了,刀沒有刺中要害,而隻是劃了個大的口子,真是失敗的偷襲。
“那個人死了嗎?”餘凝笑著問。
雖然餘凝沒說是誰,但這種情況下白矽不用猜也知道,她想象到了餘凝看起來溫和地微笑實際上是在嘲笑她的樣子。她沒回。
餘凝也隻是隨口一問,她並不好奇。給白矽消毒上藥也不過是看在白矽那一槍讓她們甩掉了險些撞上來的車。對於白矽威脅她這件事她還沒有不爽到要殺人的地步,隻是想要給對方些許懲罰而已。
車燈是昏暗的暖燈,莫名有些溫馨的氛圍。橙黃色的燈光照在白矽背上,被風吹乾的暗紅色的血跡很快又被新的血液染上,衣服上的血跡一層一層堆疊,原本柔順的布料在血跡風乾後變得堅硬紮人。
餘凝用沾酒精的布料擦著白矽的後背,衣服礙事,餘凝毫不猶豫就把背上的部分撕了個開口,衣料撕碎的聲音傳到白矽耳邊,她連動也沒有動,消毒水的刺激剛剛過去,她現在隻剩麻木。餘凝看到她滿身血的樣子不至於還會想著來一發。
背上除了傷口都擦過了,燈光下能看出常年不見光的後背白皙如玉,如果沒有這道傷大概會更加完美。就餘凝看來這樣一道傷算不上什麼大事,她自己身上也有過數不清的傷,留下不少疤痕,她毫不在意,不致命就無關緊要。按理應該如此,這根本無關緊要,但是情緒是不可抑製的,表麵上可以裝成毫不在意,但是敢於直麵內心的人會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餘凝一向看得清自己,從不對自己遮掩自己的內心。於是她不得不承認,在她看見這具美好的軀體上麵烙下了一個猙獰的傷口後,她忍不住有些可惜。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滑過傷痕周圍,清洗過後的傷口周圍泛紅,不是血液那樣激烈刺激的鮮紅,倒像是曖昧旖旎過後會留下的。她的手指靠傷口很近,不至於讓白矽感受到疼痛,但是會癢。白矽對疼痛麻木了,但是指尖輕觸的不適讓她忍不住抖動了一下身體,和餘凝綁她的時候一樣。
比起溫柔的輕撫,還是暴力更讓人適應,白矽受不了這種撫摸,就像她不喜歡餘凝笑著裝作溫和的樣子。她不明白餘凝在做什麼,從在街上被拖走開始她就再也不能理解餘凝的行為,暴力對待後又溫柔地撫摸,這算什麼,羞辱嗎。她總算忍不住想開口叫停餘凝,對方卻時機恰好地停了。
突然一陣的安靜,白矽連衣料摩擦的聲音都聽不到,她用手撐著想坐起來,剛用右手撐起,就被按著趴了回去。背上感覺到一陣清涼,雖然也不太好受,不過總比消毒水感覺好。餘凝在給她上藥,動作又和之前一樣隨便,胡亂將藥膏抹在傷口上,好像剛剛那一會的溫柔隻是幻覺。
藥上完了,餘凝又把白矽關在了後座。
“建議你晚上不要翻身。”餘凝回到駕駛座對白矽說。剛剛處理傷口的時候她把綁人的繩子拆了,現在的白矽算得上自由。白矽仍舊不回話,她已經安靜了很久,如果不是聽得到呼吸聲,可能會以為她是死人。
白矽就這樣趴著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發現車已經在馬路上開著。她抬了點頭,隻能看見路邊的樹往後移。頭痛得要死,藥膏的清涼消失了,背後的傷口還是像火燒,不舒服的睡姿讓她全身酸痛。現在沒有繩子限製她的身體,她總算能坐起來,艱難地動了動四肢,感覺全身都像散架,最後終於坐起來,也不敢靠後座,僵直著身體。她看著前方和馬路周圍,回想了下昨晚逃走的方向,判斷出前麵會經過新城。
新城治安嚴謹,建築華麗,多得是上流人士和中產階級居住,這是一個充滿財富的地方。各個城市分彆設立了獨立政府,餘凝隻是上一個城市的罪犯,如果沒有實施聯合抓捕的計劃,新城沒有權限逮捕她。餘凝明麵上的罪行也就是在街上強行將白矽抓走,最多再算個故意傷害,當街搶人的罪行還不至於被城市聯合抓捕。那個城市勢力眾多,政府和各路資本達成了協議,才能勉強保持城市和平,簡單地說就是城市本事破事太多,沒有精力去管一個離開了城市的逃犯。不過就算新城不抓捕餘凝,她們也進不去,因為她身上什麼證件都沒有,要進去除非餘凝把她丟在城外。
白矽僵著身體,她現在比昨晚清醒,但仍然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發展成這樣,最後隻能歸結為全是餘凝的原因。事情第一次偏離軌道是在餘凝從窗戶闖入殺了目標,後麵好不容易逃走,打算回到住所進行下一步計劃,結果又被抓了回來。現在,明麵上是餘凝成了上座城市的黑名單,實際上白矽也回不去。原本計劃殺完人就直接開車離開城市,車上有錢和證件,不用擔心,等過個幾年,那個死人的位置會有新的人坐上,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她照樣能光明正大進出城市。可是餘凝的出現打亂了一切,雖然現在也出了城,但是和原本預想的情況可謂天差地彆。
白矽現在什麼都沒有,身上的傷讓她喪失了談判資本。隻能看餘凝怎麼做,或者說看餘凝想讓她怎麼做。幾乎被完全地控製著,這很讓人不爽,就像條狗一樣被人牽著。白矽又想起昨晚餘凝柔和的觸感,雖然隻有一小會,可是白矽仍然記得那種感覺。這大概就是為了惡心她的懲罰。白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