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逃回了北京。
與其說是逃離上海,不如說是逃離林蕭遠。
我是真的怕了。
不去歸煙蘿聽說我回來了,當晚就約我去擼串。
帝都的十二點以後,總是異常的繁華,好像所有人都不需要睡覺似的。
烤串店裡人來人往,充斥著濃濃的油煙味。
不去歸煙蘿喝完了第四瓶啤酒,忽然提起了糞海狂蛆屎中遊。
她問我:你後來還和糞海狂蛆屎中遊有過聯係嗎?
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心說,我為什麼要和這個海王有聯係!
她又開了一瓶啤酒,接著說:
應該是前年的時候,我去廣州出差,跟他吃過一回飯。
啥?
不去歸煙蘿竟然還和糞海狂蛆屎中遊麵過基,那他們兩個怕不是私下有一腿吧!
我正要開口追問,又聽見她說:
你彆瞎想啊!我跟他之間什麼都沒有,就是普通的遊戲朋友,而且當時吃飯的時候,他老婆也在場。
老婆?
我又是一陣懵逼。
那個海王能有什麼正經老婆,估計又是一個被蒙在鼓裡的可憐姑娘吧!
但不去歸煙蘿卻一本正經地說:
我去的時候正好趕巧,碰上他和他老婆結婚沒幾天,還莫名隨了一份份子錢呢!
結婚?
我狠狠一驚,沒忍住罵了出來:
他那種禍害也配結婚嗎?這世界究竟還能不能好了!
我張嘴就要痛斥糞海狂蛆屎中遊當年在視頻號上的養魚行為,不去歸煙蘿卻搶先開了口。
她說:他跟他老婆就是在天下3認識的,那妹子遊戲裡叫什麼來著?我想想啊!好像叫什麼甜心什麼的吧?
甜心?
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遲疑著問:
莫不是……甜心壯漢?
不去歸煙蘿聞言一拍腦門,興奮地大叫: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據說是在黃鶴樓認識的,兩個人中間還分開過一段時間,後來糞海狂蛆屎中又回去找了她,兩個人就複合了。
不去歸煙蘿的話,讓我整個人石化在了凳子上。
這是什麼魔幻的劇情?
甜心壯漢不是早就看透了糞海狂蛆屎中遊是個什麼貨色嗎?
怎麼還跟他複合!
而且還結婚,怕不是腦子突然壞掉了吧!
我一時不忿,便把當年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
不去歸煙蘿聽完我說的話,一張臉驚成了表情包,一口氣喝完了整瓶啤酒才算壓下了驚,還後怕似的跟我說:
不瞞你說,我跟他現在還保持著聯係,前連天還聊過幾嘴呢!可是……可是我覺得他挺正常的啊!也不像你說的那樣……到處禍害姑娘啊!
說著她掏出手機,翻出了糞海狂蛆屎中遊的V信給我看。
我看著那個用結婚照當作頭像的人,以及他在朋友圈裡瘋狂曬老婆曬孩子的行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頭像上的臉明明還是那張臉,人也是那個人,但他做的事情卻怎麼跟換了魂似的!
難不成真的見鬼了?
不去歸煙蘿看著我認真地思考了片刻,試探性地說:
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他其實隻是改寫歸正,重新做人了呢?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改邪歸正?
重新做人?
那是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情節,絕對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中發生。
林蕭遠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想到林蕭遠,我心情一沉,奪過不去歸煙蘿手裡的酒瓶,仰頭喝完了瓶子裡剩下的酒。
她嚇得奪回酒瓶罵我:
你瘋了啊!酒精過敏你還喝酒,你是不是想碰我瓷兒啊!
我看著她,暗暗歎了口氣,掏出手機給鹿鹿發了V信。
當年我用鹿鹿的論壇小號和甜心壯漢在論壇裡互相回過帖子,應該還留有記錄。
我必須得親自找甜心壯漢去問一問,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鹿鹿搗騰了半天,終於找回了當年的那個小號,第一時間給我發了過來。
我用手機登上論壇小號,正要去找甜心壯漢的聯係方式,卻意外收到了她的私信。
一共有三條私信。
第一條是兩年前發的。
她說:說出來可能沒人會信,他又回來找我了,還說要跟我結婚。
第二條是一年多前發的。
她說:沒想到我竟然真的和他複合了。
第三條是幾個月前發的。
她說: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我現在很幸福,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看著屏幕上的內容,深深僵在了手機前麵。
所以……
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糞海狂蛆屎中遊真的浪子回頭了,還與甜心壯漢修成了正果。
我狠狠地薅了一把頭發,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去歸煙蘿看見我這個樣子,滿臉疑惑地問: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渣男迷途知返,挽回傷心前任,從此以後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你難受個什麼勁兒啊!
我張了張嘴,卻忽而一歎氣,放棄了解釋。
我難受的不是糞海狂蛆屎中遊和甜心壯漢,而是自己和林蕭遠。
如果我們也能像他們一樣。
該有多好啊……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上了遊戲,開著號去了西海的那處斷崖。
斷崖上飄著終年不散的大雪。
我在大雪之中種了一個顆樹,看著它長大,又看著它枯萎,突然之間就很難過。
我特彆想回到故事的最開始。
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斷崖上開滿了玫瑰花。
我沒有手賤去管被糞海狂蛆屎中遊打的隻剩半血的他,他也沒有回過神來,從糞海狂蛆屎中遊手中救下我。
他繼續在論壇做他的八卦男主角,我繼續殺我的敵對。
兩個人互不相識,隻是陌生的路人。
一切都還是正常的模樣。
隻可惜,所有地一切都發生了,亦沒有挽回的餘地。
係統突然刷出來一條公告,打斷了我的思緒。
林蕭遠四年沒上的號,竟然再次上了線,而且上線地第一件事就是開箱子。
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鐵定是本人上的號。
畢竟其他人乾不出這種事來……
我頓了一頓,抬手就要點擊返回神石。
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我的身前。
他一身鏡花水月,墨鏡遮麵,身後的琉璃翅膀熠熠生輝。
漫天的大雪在他身後隱去,淡化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
他在當前打字嘲諷我:
嗬嗬,還記得這裡啊?我還以為像你這麼沒有良心的人,早就忘了呢!
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心中的悲傷情緒,頃刻就煙消雲散了。
我打字回複他:
呸!你這種渣男,不配說我!
他又“嗬嗬”了一聲,當著我的麵,開起了箱子。
係統就跟刷屏似的,不停地播放著關於他的消息。
一會兒一套時裝,一會兒一個坐騎。
人品之紅,驚得各種公共頻道排隊瞪眼。
當前頻道也跟吃了炫邁一樣,不停地顯示著他過事跡的消息,一度看的我眼花繚亂。
我心說,再有錢也不能這麼玩吧?
這是可恥的敗家行為啊!
但想到林姐姐開在市中心的網紅店,以及她的坐騎——限量版布加迪威龍,便悻悻地掐滅了這個多餘的想法。
我默默地點了返回神石。
林蕭遠見我原地搓起了手,當即又在當前頻道打字:
怎麼?心虛要跑啊?
我疑惑地皺了皺眉,打斷返回神石的吟唱,反唇相譏道:
我心虛?我心虛什麼啊?做錯事情的人又不是我!
他見我回了話,緩緩盤腿坐了下來,悠閒地問:
我做錯什麼了?
我心中冷笑一聲,也不甘示弱地坐了下來說:
你做錯了什麼,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他卻死不要臉地說:
我不清楚!有本事你就說!
喲嗬,幾年不見,渣男的脾氣見長啊!
現在說話都是這個調調了嗎?
我正要回複他,又看見他在當前打字:
你說那孩子是我的,可是你有證據嗎?有證據你就拿出來,甩我臉上啊!
這麼囂張的嗎?
我在電腦前活動了下筋骨,霹靂啪的地打字:
你四年不敢露麵,不就是鐵證嗎!
他估計是被我的話氣到了,這才忍不住說:
什麼叫我四年不敢露麵?當初是誰剛和我分手沒幾天,就跟外麵的野男人混在一起了!是不是你時心許!
跟外麵的野男人混在一起?
我稍微想了一想,大概猜到他說的是王博羽給我上藥那件事。
正想開口解釋,但轉念一想,卻作罷了。
就算他當時誤會了我和王博羽,那他就不能來親口問個清楚嗎!
非得一言不合就玩失蹤?
我憤恨地刪掉已經打好的字,轉口反問他: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要跟誰在一起,難道還要詢問你的意見嗎?
他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連發了幾串省略號之後才說:
時心許,你就使勁氣我吧!把我氣死了,你就開心了!
說完這話,他氣憤地就下了線。
徒留一陣青煙,在我麵前緩緩飄散。
我看著他消失的地方,狠狠地“呸”了一聲,也點了關閉遊戲。
什麼玩意兒?
大半夜的不睡覺,還特意上線來膈應我一頓。
我心氣不順地躺回床上,剛一掏出手機,就看見V信的通訊錄上冒出來一個紅點,提示有人申請加我好友。
我點開一看,竟然是林蕭遠那廝。
我正在氣頭上,抬手就無情拒絕了。
他不死心,又發送了好友申請,還在申請留言裡威脅我說:
時心許,不加你會後悔的!
呸!死渣男!
我要是真加了才會後悔呢!
我果斷地再次點了拒絕。
他依然不死心,再一次發來了好友申請。
但這一次的留言卻換成了:
孩子是王博羽的,你要是不信,自己去問沈倩倩。
我看見屏幕上的字,條件反射地從床上豎了起來。
孩子是王博羽的?
這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