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準備考完試就回靜文表姐家的,但是林蕭遠以參加王博羽生日Party為交換,讓我多陪他一個星期。
鑒於他這些天以來的優異表現,我欣然同意了。
王博羽的生日Party如期而至,我沒什麼打扮的心情,隨便穿了件衛衣就算完事了。
林蕭遠卻是折騰了整整一個下午,搞得好像要去走紅毯似的。
六點多的時候,沈倩倩給我打電話,問我們快到了沒有。
我看著鏡子前麵拿著兩件襯衫猶豫不決的林蕭遠,深深歎了一口老氣,無奈地跟沈倩倩解釋遇上了堵車。
沈倩倩一聽到“堵車”兩個字,瞬間就沒繼續催了。
畢竟悉尼的堵車盛況,僅次於北京。
我掛了電話,轉頭催促林蕭遠:
哥,咱彆折騰了行不行?你人長得那麼好看,穿個塑料袋都是帥的啊!
他聽到這話,滿意地笑了一笑,扭過頭卻還是做不了抉擇。
我被他氣得太陽穴都是痛的。
為什麼彆人都是男朋友等女朋友打扮,到我這兒就反過來了!
我不服氣!
我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也要去打扮一番。
如此想著,我回到房間,也瞎折騰了起來。
我是個不怎麼愛打扮的人,衣服大多是衛衣和牛仔褲,僅有的一條裙子,還是我媽用積分換的。
那是一條雪紡碎花泡泡裙,顏色是我媽最愛的香芋紫。
我看著那條裙子就覺得頭疼,但一想到門外的林蕭遠,我決定忍痛穿上一回。
等我換好裙子出門,林蕭遠已經選好了襯衫,卻又對著一堆項鏈陷入了選擇恐懼症。
我咳嗽了兩聲,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他盯著桌上的項鏈,沒有抬頭。
我又踢了一腳腳邊的椅子,搞出一聲響動,他還是沒有反應。
我這才忍不住衝過去,直接問他:
這裙子怎麼樣?好看不?
他還在想著項鏈的事情,敷衍地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了。
但很快,他就快速地轉了回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驚出了表情包。
我見他這副神情,得逞似的一笑,故意拎著裙擺轉了個圈。
他一把摁住我的肩膀,嚴肅地說:
不行!不許穿裙子!
我扭開他的手,翻了一個長長的白眼:
為什麼不行?我今天就要穿裙子!
他聽我這麼說,當場就生了氣,項鏈也不挑了,沉著臉說:
不行!我不許!裙子這麼短,而且還是露鎖骨的,到時候被那個什麼王博羽看到,他更惦記了!
神特麼更惦記了!
本來我隻是想以此告誡他不要再糾結於打扮,趕緊出門,沒想到他又莫名其妙扯到王博羽身上。
我一下也來了脾氣,張口就懟:
我穿條裙子就是惹人惦記了?那你費勁心思折騰一下午,是要去招惹誰啊?
他被我懟的啞口無言,愣了好一會兒才說:
這不是一碼事!我是去見情敵,肯定要嚴陣以待啊!可你是去參加彆的男人的生日Party,穿成這樣……多不合適啊!
我一聽這話就覺得十分雙標,當即反駁他:
生日Party上又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彆的女的,你穿著這樣,我就放心了?而且萬一有人看上你了,那不也算是我的情敵嗎?我不也得嚴陣以待啊!
我這一通話反駁得他無話可說。
他欲言又止了好一陣子,最終一個字也沒說,跑去衣櫃翻出來一件針織長外套,硬是給我套在了裙子外麵。
我看著外套上碩大的一隻皮卡丘,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件衣服醜到什麼程度呢?
醜到直接打破了我之前對他審美的肯定。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從衣櫃裡找出來,我真要以為這是他特意買來膈應我的了。
我掙紮要脫掉外套。
他適時摁住我的手,軟下語氣來說:
剛才是我太強勢了,我跟你道歉,對不起。但是咱們都各退一步,我不繼續折騰了,你也不能脫掉外套,行不行?
我暗暗一挑眉。
不繼續折騰了?那一切都好說!
我裝作嫌棄地推開他的手,高傲地點了點頭。
他這才緩了緩臉色,但趁我一個不注意,就把外套的扣子全給我扣上了。
我……
算了,您開心就好,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我和林蕭遠磨磨蹭蹭地趕到lucky Bar,已經是八點鐘的事情了。
距離約定的時間,足足晚了一個小時。
王博羽生日蛋糕都已經切完了。
因為林蕭遠的強烈阻止,我也準備什麼像樣的禮物,隻是在來的路上隨手買了一束花。
而且還是林蕭遠親手挑的紅石竹,花語是“友好”。
在日本,這是母親節用來送給母親的花……
王博羽收了花,禮貌性地說:我回去一定好好養,爭取讓花多活幾天。
林蕭遠卻強行將他這話理解成了對我獻殷勤,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句“生日快樂”,就拉著我坐到旁邊去了。
Party上來了不少沈倩倩的朋友,其中就有她的兩個室友學姐。
早在我認識沈倩倩不久的時候,這兩個學姐就通過沈倩倩之口,表達過對林蕭遠渣男行為的不滿。
這會兒她們看見真人,自然沒什麼好臉色,頻頻朝我們這邊投來目光,還低聲與旁邊的人說著些什麼。
聲音之大,足夠我和林蕭遠聽到。
Party的氣氛一下就奇怪了起來。
林蕭遠倒是一點也不在乎,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泰然自若地喝著飲料。
我卻覺得還是有必要稍微解釋一下。
畢竟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被她們當麵這麼討論,讓人很不舒服。
於是我拉著林蕭遠主動去找了兩位學姐。
因為我們之前在宿舍見過一麵,我還幫她們收拾過客廳,所以她們對我的印象還算可以,見我走近也還算客氣。
熱情地衝我打了招呼。
但是當我介紹林蕭遠是我男朋友的時候,她們還是露出了些難以掩飾的厭惡。
這讓我感到無比氣憤,正考慮著要不要強勢一點直接懟回去的時候,沈倩倩挽著王博羽走過來打了個圓場。
她說:等下我們要去情人港看煙火,心許,一起去嗎?
她說完又湊到我耳邊,裝作小聲但其實是用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說:
我們提前約好了,今天晚上隻有情侶才可以去哦!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話外之音:
就是說兩位學姐沒有帶男朋友來,所以不會跟著去的意思。
我扭頭用眼神征求林蕭遠的想法。
他寵溺地笑了一笑說:你想去的話,我就陪你去。
說實話我不太想去。
煙火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金屬化合物的燃燒嗎?
但我仔細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去一趟。
畢竟林蕭遠本來就不願意來這個Party,結果我硬拉著他來了,還遭人當麵議論。
就算他並不在意,但我也總得彌補一下吧!
情人港距離lucky Bar有些距離。
沈倩倩他們喝了酒,沒法開車,便打了出租車。
我和林蕭遠則自己開車去。
此時正值澳洲的夏天,空氣裡帶著一絲炎熱。
車載音響裡放著不知名的鋼琴曲,林蕭遠專心致誌地開著車。
我斟酌了許久,緩緩開口道:
對不起啊!我早該想到那兩個學姐也會來,不應該逼著你陪我來的。
他沒料到我會這麼說,怔了好一會兒才說:
沒關係,你不用跟我道歉,我早就習慣了,被人議論一下又不會怎樣。
大概是怕我過於自責,他又補充道:
其實就算你不逼我,我肯定也要跟著來啊!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來,萬一被那個什麼王博羽搶走了怎麼辦!
他說著伸手rua了rua我的頭發,笑裡帶著濃濃的寵溺。
可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覺得自責。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的完全不在乎彆人的非議,大多數人說“習慣了”,隻是自我安慰或者自我催眠。
但是我不想直接拆穿他。
因為有的時候,拆穿比欺騙更殘忍。
於是我說:可是你不在意我在意啊!我就是看不慣彆人非議你!
他被我的話逗得笑了起來,撒嬌似的說:怎麼?我們家小屁孩兒終於知道心疼我啦?
我暗暗瞥了他一眼:
反正我就是看不慣彆人欺負你!等下我就去跟沈倩倩說,讓她轉告她那兩位室友,下次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不知道是因為我說話的語氣太激動了,還是怎麼了。
林蕭遠聽完之後,低著頭沉默了許久,最後突然一打方向盤,將車靠到橋下,停了下來。
路燈昏暗的光從斜上方打下來,穿過樹的縫隙落下斑駁的影子。
他緩緩抬起頭,用一種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我說:
許許,如果我說,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你會相信嗎?
他這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我深深咽了口水,愣愣地點了點頭。
見狀,他倏爾一笑,抬手將我攬進了懷中。
秒針就在那一瞬間轉到了九點,不遠處的情人港上空,準時燃起了煙火。
漫天的煙花同時綻放,宛若星辰一般絢爛,鑲嵌在如墨的長夜之中,美得不可方物。
我和他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
我收回先前的話,煙花並不隻是單純的金屬化合物的燃燒。
尤其是當它綻放於林蕭遠的眸子的時候,說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也不為過。
我們在煙花之中長擁,親吻。
他的手很自然地伸進我的衣服裡,爾後又想起什麼似的,慌忙收了回去。
我俯在他的耳邊輕聲說:沒關係的,你說過,隻要我願意就可以。
他怔怔地看著我,眼神複雜。
但最後他沒有這麼做,而是將我緊緊攬入了懷中。
他親了親我的長發,低聲說:
我以前做過太多的錯事,但這一次我不想再錯了,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會做到的。
我聞言鼻頭一酸,差點就哭了出來。
他又說:許許,隻要你肯留在我的身旁,我就會一直像這樣抱著你。
煙花綻放的聲音在耳畔不斷響起,但都不及他的話好聽。
我靠在他懷裡,重重地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