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自然醒的程矢，立刻想到自己在看紀錄片的時候竟然犯困了，那可是童鳶特意推薦的天文類。程矢覺得有些抱歉，於是趕緊起來去給童鳶泡了熱茶。

童鳶也是同一個時間段起來的，收拾完出來，就看到程矢坐在沙發裡，捧著一杯熱茶。而在他身邊的位置上，放著另一杯熱茶。

童鳶順勢坐在程矢的身邊，柔軟的沙發讓兩人的身體都微微倒向中央。

程矢放下茶杯：“一會兒於輕舟會讓工作人員來接咱們的。”然後指向另一杯茶，“剛泡好的。”

童鳶端起茶杯，撲鼻的茶香迎麵而來，帶著溫潤的濕意：“你昨天題寫的怎麼樣？”

程矢搖著頭：“不太好，後麵大題太難了。”

“沒事，明年還能參加。”

程矢聽完苦笑一下，高強度的做題生活，竟然還有一年多。

兩人被司機接到展覽所在的園區的時候，程矢第一次知道了於輕舟準備了很長時間的展覽究竟有多大。整個園區裡除了偏向個人的藝術品店工作室或者餐飲店，其他所有為外界開放的空間，都變成這次展覽的一部分 。

“咱們現在在主街區，順著一路進去，就能到園區最中間的位置。今天第三區有國外藝術家帶來作品，正在開見麵會，於總也在那邊。”帶著程矢和童鳶的工作人員是於輕舟的秘書。

秘書姐姐拿了一份地圖給了二人：“上麵標注的所有藝術空間都是咱們這次展覽的一部分，相關的介紹在背麵。你們可以去逛一逛感興趣的部分，等於總那邊忙完，我給你們打電話，於總已經訂好了餐廳。這是我的名片，我叫楊秦。如果有彆的事情，給我打電話。”

楊秦語速飛快，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之後，就快步離開了，走出去沒幾步，另一個楊秦的同事就那個平板電腦跟她核對事情。

“那咱們去逛逛，你有什麼感興趣的？”程矢把地圖塞給童鳶，童鳶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

“去這裡吧，利亞姆擅長用誇張漫畫風格描繪天文現象。”

程矢突然想到： “我在你書架上看到過一本畫冊，好像就是他的吧。”

童鳶找了一下方位，便帶著程矢往那個方向過去：“對，大概是前年出的一本畫冊。”

展廳位置相對比較偏，又是上午，兩人到的時候，裡麵的人還不多。走過一段展廳門口的長廊，一進去就是一個全黑的展廳，隻有中間的一塊巨型的屏幕，腳下隨著人的靠近，燈光逐漸彙聚到屏幕上。

而後無數的星光彙集在一起，而後散落在各處。“welcome a new world.”隨著一道低沉的男聲想起，才算是正式進入到展覽當中。

在這間屋的邊緣，有一個可以交互的台子，童鳶將程矢拉過去，在他耳邊道：“你選擇一個喜歡的圖案。”

程矢不解，謹慎著伸出一根手指，在屏幕上點了一下。而後被童鳶拉到旁邊的展廳。

“你怎麼就像來過一樣？”程矢說道。

童鳶臉上帶著笑意：“這塊內容在書裡有啊，和你選的圖案有關。”

兩人一進到下一個屋子，超長的屏幕上出現了一顆恒星從誕生到滅亡的全過程。

“無論什麼都逃不過誕生、發展與衰亡。即使有著上億年的壽命，仍舊會有坍縮的一天。宇宙中還有無數需要探索的東西，但是我們確知道了宇宙的壽命。”童鳶小聲說道，而後又給程矢講了畫麵中的具體內容。

兩人跟著指示路線，一路參觀。童鳶看過的內容，就會給程矢小聲講解，首次展出的繪畫內容，就會安靜的看旁邊的介紹。為了展出的整體性，除了利亞姆的畫，還有一些攝影師的作品，展出相當完整，在一個主題之下，有嚴肅的內容講解，有偏娛樂向的科普，也有藝術家自己想要表達的作品。

“晚上還看紀錄片嗎？”兩人從展廳中出來時，問道。

程矢想到昨天犯困的自己，於是正色道：“看。”今天他一定集中精神。

兩人又近了一個就近的展廳，是一個雕塑展，簡單逛了逛，程矢就收到了楊秦的電話。讓兩人去園區主乾道，等她來接。

楊秦開著園區特定的車，順利接到了兩人：“於總訂的餐廳不在園區裡，還有一段路程，你們可以先休息一下。”

等到了餐廳，坐著電梯上了頂層，程矢突然感覺不太妙，他以為於輕舟之前說一起吃飯，指的是聚餐，但要是來到這種地方，恐怕沒那麼簡單。

跟隨楊秦和餐廳服務員去到了最裡麵的一個包廂，一推開門，就看到裡麵已經坐了不少人，程矢當場就想帶著童鳶離開，後退一步靠在童鳶耳邊：“對不起，我沒想到有這麼多人。”

童鳶輕輕搖了搖頭，雙手貼在程矢的後背上，將人往前推了推：“沒事，先進去。”

“於總。”楊秦叫了聲於輕舟，打斷了她和另一個人的對話。

楊秦轉頭示意兩人進來，帶著他們坐到了預留的位子上。

“這是我兒子程矢，這是他同學童鳶，倆孩子來這邊參加物理競賽，就讓他們一起來吃個飯。”於輕舟稍稍提高了音量，全屋的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這邊來。

程矢有些局促不安，他很厭惡這種場合，他想起來小時候能見到父母的時候，大部分都是這種情況。之後裡麵會吵吵鬨鬨，聊天的聲音不絕於耳，最後叫人將他送回家裡。之後又是很久都見不到那兩人。想到這裡，程矢的麵部不自覺變得僵硬，嘴唇抿得很緊。

童鳶將果汁塞到程矢手裡：“先吃飯，有什麼事，你回去跟阿姨談。”

程矢僵硬的點著頭，一口氣喝了大半杯的橙汁。

雖然後續於輕舟並沒有讓程矢和這個桌上的其他人交流，但程矢仍舊覺得如鯁在喉。他偶爾聽著於輕舟在他耳邊跟他講剛才說話的誰，現在在做什麼，但更多的時候都是半低著頭，看著眼前的餐盤發呆。

“吃飽了嗎？”於輕舟又問道。

程矢點頭，他知道一般問出這句話，就是要找人將他送回家了。

“那你和童鳶去隔壁待一會兒，等這邊結束，我去找你們。”

程矢點著頭，跟著楊秦往出走。

“童鳶。”於輕舟叫住了童鳶。

童鳶轉身走過來：“阿姨怎麼了。”

“程矢剛才吃的很少，一會兒你們想吃什麼就在隔壁點一些吃，我大概半小時就過去。”

童鳶應了一聲，就快步走到程矢身邊，跟他一起去了隔壁屋子。

進去童鳶就點了一些菜跟程矢說道：“我沒吃飽，你陪我一起再吃點兒。”

程矢仍舊沒什麼精神，但還是又吃了一些飯。童鳶再吃飯時跟程矢聊天：“坐你正對麵的就是利亞姆。”

程矢回過神來：“什麼？”

童鳶點頭，繼續道：“他右手邊的應該是出版社的，之前在一個采訪中見過。”童鳶又說了兩三個他認出的人，“穿了深藍襯衫的，是齊家專門做服飾品牌的負責人，齊凱寧。”

“齊凱寧？齊凱隴的兄弟？”程矢問道。

童鳶點頭，他在很久之前，就見過那兩兄弟，在醫院裡。童鳶麵上不顯，給程矢夾了菜：“多吃點。”

於輕舟過來的時候，已經超了半小時，一進來就道歉道：“稍微有點晚了。剛才一看到這麼多人，嚇一跳吧。”後半句是對童鳶講的，她讓兩人來這個飯局，確實是臨時起意。

童鳶搖頭，程矢這會兒也已經放下了碗筷。

“本來是計劃晚上跟你們一起吃飯，但是臨時有會比較著急。之後什麼時候有時間就不太好確認了。”於輕舟坐在程矢旁邊。

童鳶立刻起身：“阿姨，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於輕舟投來感激的眼神，等童鳶一出門，於輕舟和程矢的談話徹底開始了。

“您今天很忙嗎？”程矢問道，真忙到必須讓他和童鳶參加這場莫名其妙的會餐嗎。

於輕舟其實在撒謊，她讓兩人過來，其實是因為今天齊凱寧臨時說要過來。她從那天帶程矢去接童鳶的車上，就讓秘書去查童鳶的資料了。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童鳶和齊凱寧看起來並不認識的樣子。齊凱寧不認識童鳶是有可能忘了，或者說是不在意，但她不相信童鳶會忘記齊凱寧。比較童鳶父親的車禍，就與齊家兩兄弟有關。

童鳶的表現遠超她所料，不光一直十分鎮定，甚至她聽楊秦說，剛才童鳶還順勢提到了齊凱寧，仍是沒有任何異樣。她有些喜歡這個小孩兒了，他的表現遠比很多成年人要強。更何況他還有一個聰明的大腦。

於輕舟歎著氣，神情艱難：“我確實晚上有重要會議。而且我讓你過來，也不是逼你未來就要在我和你爸的事業裡，二選一，而是想讓你認識很多人，未來不論你想做什麼，都會更容易一些。”

程矢並不在乎於輕舟和程鳴義對他的安排，畢竟他根本沒有能力作出其他選擇，但這種場合為什麼要叫童鳶呢？ “那童鳶呢？”

“我總不能不讓人家吃飯吧。”於輕舟糊弄著說道，滿臉你愛信不信的神色。

程矢自然是不信的，於輕舟叫童鳶過來，必然有原因，會跟什麼有關？場上的人嗎？

程矢回憶一圈他能記得的人名，隻有利亞姆和齊凱寧是最有可能的。利亞姆暫且不提，這個齊凱寧可是跟劇情男主有關係的。

“因為齊凱寧？”程矢問道，他看見於輕舟臉上露出輕微詫異，“果然是他。”

於輕舟道：“童鳶該回來了吧，你們下午出去玩吧，我一會還有工作。”說完就起身離開，拉開門時，童鳶也正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