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牧宴在台子上熱身,見蘇希和程矢並沒有上來的打算,就獨自打著沙袋。
蘇希坐在下麵的注意力並不完全集中,而程矢也不再想關於蘇希的問題,而是去看齊牧宴練拳。有時候去看彆人的基礎訓練,也能找出自己與對方的很多差距。
程矢偶爾回頭去看童鳶,見對方一直注意力在書上,便也沒有打擾。
然而,時間慢慢流逝,程矢就開始左右觀察。
他看見童鳶在梳頭發,而書正攤開放在腿間,程矢長久以來的疑問又冒了出來。
一般來說,留長頭發的男生很少,尤其是大學前的學生階段。童鳶看上去也不想是一個對發型一類東西有執念的人。
程矢靠近蘇希,問道:“你說童鳶為什麼留長頭發啊。”
蘇希回過神來,也去看旁邊沙發上的童鳶一眼:“不知道啊,你去問問?”
“問這種問題,會不會不太禮貌?”
“難道背後討論就很禮貌嗎?”
程矢哽住,蘇希見狀又道:“好奇就去問,童鳶不會怪你的。”
程矢坐在椅子上,稍一用力,椅子劃到童鳶旁邊:“我有個小問題。”
“你說。”
“你為什麼留長頭發啊。”程矢小心謹慎著出口。
童鳶從書中抬起來,麵色平靜中帶著點,你終於來問的神色,於是道:“因為我腦袋有病。”
“?”程矢麵部肌肉僵硬,“啊?”
童鳶點頭:“是的。”
程矢也僵硬的點頭:“好。”
童鳶見程矢接受了這個說法,便低頭繼續看書,而程矢則滑回到了蘇希這邊,小聲道:“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啊,他說他腦袋有病。”
程矢連忙擺手:“你小聲點。”
蘇希閉上了嘴。程矢謹慎著回頭看了一眼:“你說這是不是諷刺?”
“諷刺什麼?”
“諷刺我多管閒事。”程矢帶著點兒沮喪。
蘇希安慰道:“有沒有可能真的是因為他真的腦部生病了。”
程矢仍舊沮喪搖頭:“他要是腦子有問題,那我這腦子算什麼?”
蘇希抿著唇,懶得再發言,程矢誤會就誤會去吧,是童鳶自己沒講清楚,她可不管這倆人中間的誤會。於是道:“上去練練?”
兩人也上了台子,跟著齊牧宴簡單熱身,就開始幾人直接的訓練。當然主要都是齊牧宴和蘇希在給程矢教學。
程矢在平時跟著齊家拳館的另外教練進行基礎學習和肌肉訓練。跟著男女主的話,他發覺學到的更多的是能用於實際對戰的東西,而且很多並不是拳擊的範疇。
接下來的倆個星期,程矢都是在上學練拳,周二去和男女主見一麵,晚上和周末跟童鳶一起準備競賽複賽的題目。
終於到了出發的前一天晚上,程矢整理完行李,就去洗漱,而後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這應該算是他的第一次旅行,不是學校帶著的春秋遊,雖然他有一天還需要去做卷子。但他和童鳶跟學校請了一個星期假期,除了考試,他們可以提前過去,考完也可以在附近逛一逛。尤其是在於輕舟有特意安排的情況下。
童鳶給他發消息,讓他早些休息。
程矢恢複道:“睡不著,太緊張了。”不是緊張於出行本身,而且因為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是由母親安排的旅行,這些帶來的怪異心情,尤其還是和童鳶一起去。
童鳶打來電話:“彆緊張,複賽題會難一些很正常,能寫多少寫多少。”
程矢對著被子點頭:“嗯。”
童鳶又在電話裡講了一些可能用到的知識點,兩人簡單過了一遍最近的一張卷子,這才掛斷電話。注意力被成功轉移的程矢,心理的緊張也被逐漸驅散,迎來微弱困意。
最讓程矢意想不到的是,早上一下樓,他就在餐廳裡見到了許久未見,此時應該在隔壁市的於輕舟。
於輕舟正在喝咖啡:“快來吃早飯,一會兒去接你同學。彆坐高鐵了,司機開車送咱們過去。”
程矢頓住:“您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個文件要簽,就順道回來了,晚上就到家了,洪姨說你休息了,就沒叫你。你沒睡好?”
程矢搖著頭,坐在了於輕舟對麵的位置,拿了小籠包和豆漿在吃。
“最近改口味了?”於輕舟放在咖啡杯。
“嗯?”
於輕舟隨口問道:“我記得你之前喜歡吃這個米糕。”
程矢的目光也落到桌麵上的一個小碟子上,但沒等程矢說話,於輕舟就已經繼續道,“不過也是,咱倆這麼長時間才能見幾麵。”
吃完早飯,程矢上樓拿趟行李的時間,於輕舟就已經坐上車了。好在於輕舟坐在了前排,於是程矢坐在於輕舟正後麵,以減少交流的機會。
不一會兒就開到了童鳶家附近,因為這次出遠門,所以張叔特意換了商務車。於是程矢等張叔找地方停好之後,便給童鳶發了定位。
“他說往這邊走了。”
於輕舟打開車窗,往程矢指的方向望去:“兒子,出大問題。”
“怎麼了?”
於輕舟頓了頓:“我以為你同學是男生,我給你們訂的一間套房。”
程矢驚恐萬分:“他是男生啊。”
於輕舟隻是遠遠的看到了童鳶的身影,這會兒稍微走近了一些,才發現確實是看錯了:“你彆跟他說我看錯了。”
程矢連忙點頭,他也不敢說啊。童鳶穿著寬鬆的衛衣和休閒褲,頭發紮起來帶著棒球帽,露出的脖子在太陽下格外的白,在遠處確實容易認錯。不過等人稍微走近,就能看到有棱角的流暢下頜以及凸起的喉結。
“你同學很帥啊,包裝一下可以扔到偶像團體裡出道了都。”
於輕舟和程矢又閒聊兩句,程矢微微探出車窗,朝著童鳶招了招手。那邊的童鳶也從遠處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車,見程矢探出頭來,於是加快了腳步也笑著跟他招手。
走近之後童鳶跟於輕舟打了招呼就上了車。於輕舟跟童鳶也不熟悉,倒是沒聊上幾句,車上就安靜下來。
從高速下來剛進市區,於輕舟就先下車了,說是公司還有彆的事情,讓張叔把兩人送到酒店去。於輕舟將酒店定在了兩人複賽的學校附近,在程矢的要求下,隻定了一個普通套房。兩人行李也很少,就沒讓張叔上來。
這個套房有兩個臥室,正好在客廳的一左一右,簡單收拾放好行李,又去酒店的餐廳吃了飯,就已經下午了。兩人沒有出去,整理了第二天考試需要的東西,就準備在酒店休息。
程矢在自己臥室待了幾個小時,就躡手躡腳的出來了,本以為童鳶可能也回去休息了,但是他剛一進入客廳,就正好與童鳶的目光對上。
“你怎麼還不睡?”
“你怎麼還不睡?”兩人幾乎同時問出來。
程矢先說道:“睡不著,不困。”
童鳶往沙發邊緣挪了挪:“你昨天不困,今天也不困?”他今天一見到程矢就看到了對方眼下極淡的烏青。
程矢坐到童鳶身邊,去看了一眼對方手裡拿的書,是一本天文類書籍:“我以為你還在做題呢。”說完程矢仰頭躺在沙發上。
“看點兒彆的放鬆一下。”說完童鳶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我這兒有白噪音,你要不要聽聽?”
說完就把手機和耳機放到程矢手裡,程矢帶上耳機,裡麵播放的是柴火燃燒的聲音。程矢閉著眼睛,聽著聲音,卻仍沒有困意,因為他的腦子這兩天就沒有安靜下來的時候。
他感覺到不遠處有人坐著,一直沒有離開,這反而讓他更睡不著了。他找到了自己心理狀態中彆扭的點。他希望身邊有人陪伴,但卻因為習慣於獨處而會因為共處而感到焦慮。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矢感覺到童鳶給他蓋了毯子,而後關了客廳的燈。又是許久,程矢才逐漸睡去。
連續兩天休息不好的結果就是,程矢坐在考場的時候,腦子清醒卻疼痛。程矢一手按揉太陽穴,一手填寫著選擇題。眼睛異常乾燥,寫到大題的時候,就開始不斷打哈欠。於是最後寫的差不多的時候,也沒有檢查自己會的題目,而且盯著卷子發呆到收卷。
下午一會到酒店,程矢就開始補覺,等到醒來,又已經是晚上了,迎來了新一輪的失眠。
童鳶晚飯是自己出去吃的,沒有叫醒程矢,而現在洗漱完的童鳶就看著程矢坐在餐桌吃夜宵。
“完蛋了,我現在不困。明天還要去看展呢。”程矢吃著東西,吐槽道,“於輕舟說整個會場很大,慢慢逛可以看兩天。”
“晚上要看電影嗎,反正你也不睡。”童鳶打開了客廳裡的電視,找了幾個電影。
程矢點頭:“好啊。”
兩人坐在客廳沙發裡連續看了兩個電影,就已經過了零點。實際上因為今天的高強度用腦,讓童鳶在第二個電影放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無法精神集中了,但看到程矢完全精神的樣子,還是堅持看完了。
童鳶心中歎口氣,表麵上若無其事:“要不要看紀錄片,天文相關的。”
程矢同意以後,童鳶找到了一個他之前看過的一個比較平靜的紀錄片。說的好聽是平靜,說的不好聽是催眠。催眠的原因裡麵涉及比較多的專業名詞內容,並不是科普向的內容。
果然過了不到一小時,童鳶看到程矢開始眼皮打架,於是按了暫停:“回去睡覺?”
程矢閉著眼睛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