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謊言 童鳶把杯子遞給程矢……(1 / 1)

童鳶把杯子遞給程矢:“喝水。”

程矢立刻接住,然後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童鳶道:“你要是渴,我再給你倒點兒?”童鳶說著摘了帽子,隨手扒拉著自己的頭發,拿起被扔在書桌上的皮筋,將頭發在後腦處紮在一起。

看著程矢將包裡的卷子拿出來,童鳶對照著標題,從自己的卷子裡也翻出那一張。“我看看是哪個題。”童鳶看著程矢寫了一半的內容,繼續在他的卷子上寫道後續的過程,邊寫邊講。

寫了幾行,童鳶就抬頭看到程矢一臉欲言又止,剛才他說的話看來程矢是一句沒聽。

“你要是不聽,我可不說第二遍。”童鳶知道程矢的腦子估計還停留在怎麼給他解釋上。

其實,童鳶唯一在意的,隻有昨天程矢騙齊牧宴,二人遇見那天,程矢是來找童鳶的。童鳶隻在意和他相關的謊言,其餘與他無關的東西他又何必在乎?

而且,童鳶老早就覺得,程矢遇到齊牧宴和蘇希或許真的隻是偶然。在開學後的一段時間裡,程矢就開始了認真的學習,兩人甚至周六日也會出去或用手機溝通。程矢在這一個多月的進步是肉眼可見的,他不覺得程矢還有心思去關注齊牧宴和蘇希的事情。

現在,童鳶也有一點希望,之後的程矢能一如現在的不關注齊牧宴和蘇希。他因為之前休學了一小段時間,又轉過班,回來後連體育課也很少上,導致一直沒有,相熟悉的同學。再加上他和班裡同學的家庭環境相比也沒那麼好,放假也沒人會叫他。雖然他並不在意這些東西,但是既然現在有人與他成為朋友,他自然也是不想失去的。

童鳶叫程矢今天來他家的一個主要原因是,他懶得出門了。但貌似,程矢不是這麼認為的。

程矢在重新計算他剛才講過的題,童鳶盯著程矢的側臉。對方眼神專注的盯著卷麵,眼睛輕輕的一眨一眨,格外明亮,和那個看起來陰暗的齊牧宴與滿含心思的蘇希完全不一樣,和他也不一樣。

童鳶目光也轉到卷麵上。程矢的字也很好看,應該是從小就認真練習過,即使寫的很快,字的框架也不散,甚至有著自己的小習慣,比如類似於“中”這種字,會把豎寫的稍微長一點,但隻有一點點。再比如寫到數字二的時候,不會像很多人寫的像“z”,而是把上半寫的圓圓的。

童鳶見程矢快要寫完了,迅速收回目光,快速去回憶下一題的思路過程。

程矢寫完這個題,抬頭望向窗外,今天的天氣很好,外麵天藍藍的。一樓種的爬山虎已經順著長上來了,窗戶下沿,能看到一抹深綠色。過幾天,就該要變紅了吧。這麼想著,程矢突然道:“我餓了,你吃早飯了嗎,我帶了。”

童鳶其實是吃過早飯的,現在也不覺得餓,但是微微搖了搖頭。

程矢拎著保溫盒,跟著童鳶去到了飯桌。洪姨給程矢帶的是早上做的三明治,另外一盒是切好的水果。因為悶的時間稍微有點長,三明治的麵包已經不脆了,軟塌塌的。塗抹的醬料也有些溢出。童鳶拿過了飯盒,用乾淨的保鮮膜重新包裹三明治之後,再次遞給程矢。

程矢早上起來就出門了,這會兒確實是餓,但看到童鳶隻是慢慢吃著水果,就知道童鳶已經吃過早飯了,這會兒隻是陪他吃飯。哎,他的同桌這麼好,但是自己卻還得騙他。想著,整個人就變得失落。

童鳶立刻察覺到,問道:“怎麼了?不好吃了嗎?”

程矢搖頭,將三明治又咬了幾口,咽下,抽了紙巾,擦完手口,一臉嚴肅。童鳶覺得程矢是要說那件事了,於是立刻起身:“吃完就寫題吧。下午出去一趟嗎?天氣挺好的。”

程矢錯失這個機會,於是隻能回去寫題,具體中午還有個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程矢斷斷續續寫完了競賽卷子。這次的物理競賽就在下周六,這一次初賽是去彆的學校考。

中午程矢想要說話,又被童鳶找彆的事情搪塞過去。童鳶家裡冰箱還有菜,中午就隨便炒了菜,蒸了米飯,兩人吃了一口。

下午,童鳶說要去市中心轉轉,程矢也沒背包,直接跟童鳶出了門。

這次總算是讓程矢找到了機會。

“我之前確實比較關注蘇希。”程矢突然開口這樣一句,給童鳶整懵了,站定在原地皺著眉看向程矢。

“之前,是之前,很早之前。就高一剛入學,我看過她的設計比賽的時候,淺淺關注了一下。”這是程矢昨天在論壇裡發現的帖子,順著這個,他編了一套很合理的謊言。此刻見童鳶沒說話,便自顧自繼續說下去。

“然後事情鬨的還挺大的,我就私下也關注了一下,她在學校就一直被排擠。但就剛開學那幾天,我聽說有人不光要語言行為排擠,還要進行肢體暴力,所以我才去跟蘇希的。”程矢講著,還確信的點點頭,仿佛是在鼓勵自己。

童鳶不解:“你為什麼要關注她?”

這次輪到程矢詫異了,這個潛台詞不明顯嗎?於是道:“之前稍微有一點點好感,後來沒有了,現在完全沒有了。完全沒有。我現在隻是出於作為她的同學提供必要的幫助。”程矢可不想跟蘇希扯上彆的關係。

“有好感?為什麼?看了幾幅畫就會有好感嗎?”童鳶繼續問。

程矢沒想到他的這堆瞎話對童鳶來說,問題竟是在這裡。他想過對方要問的問題,但沒想到是這個。好感這個東西,不就是莫名其妙的嗎,哪裡有為什麼。

“呃,可能,當時,也許,我對藝術開始感興趣了。”程矢胡扯。

“哦,這樣啊。”童鳶點點頭。

“齊牧宴那個事兒,我完全就是路過。所以借用了你的名義。他那個人看起來就很多疑,我要是說我路過,他肯定不信。我向你道歉,當時確實我胡說還把你給扯進來了。”

童鳶繼續點頭:“所以說,你是喜歡蘇希?”

程矢瘋狂搖頭:“不是,完全不是。我對她隻有敬佩。對她武力的敬佩。”

說到這裡,程矢開始吐槽:“你不覺得奇怪嗎?就那天,她那個打架的姿勢和狀態,就像是經常乾這事兒一樣。一般人能像她那麼熟練?”

“是挺奇怪的。和你突然去學拳擊一樣奇怪。”童鳶表示讚同。

這話仿佛帶了彆的意思,但程矢完全不覺得:“昨天,她給齊牧宴打止痛藥,她也真敢打,那個齊牧宴還想自己打。這種東西是可以隨便操作的嗎?”

童鳶聽到這兒又想起一件事,齊牧宴說自己因為有焦慮症,所以一些軀體反應有胸腹痛一類的反應。那程矢呢?

童鳶於是問道:“你之前做過心理谘詢嗎?”

程矢以為他問的學校經常會讓做的心理問卷,自然點頭:“做過啊,但那個有用嗎?”程矢想了想繼續道,“您是否覺得心平氣和?您是否有時想要發瘋?我天天想要發瘋,但是我也不能那麼填啊。”

“真的嗎?”童鳶看著還在繼續往前走的程矢,那蓬鬆的短發都隨著腳步一晃一晃的。他的心理壓力那麼大嗎?

“當然了。你不想發瘋嗎?”程矢一轉頭就看到童鳶還站在原地。

童鳶緊走兩步跟上來,有些緊張的出聲問道:“你喜歡學習嗎?你喜歡寫作業嗎?”

程矢完全沒有猶豫,一臉疑惑:“不喜歡,當然不喜歡,難道你喜歡?”

“那你為什麼這麼努力學習?你完全有條件可以不選擇這樣,對吧。”難道這段時間的學習,其實是為了對抗學習焦慮的補償機製?

“呃,好問題。但我可能是不得不學。”

果然。童鳶也不再問了,隻覺得未來也許需要帶程矢緩解一下壓力。

程矢見童鳶不再說話,問道:“你要買什麼去?”

“記事簿。”童鳶輕聲道。

“什麼!紀實錄?!”

程矢突然的反應嚇了童鳶一跳。不禁在想,反複無常的情緒是不是也是焦慮的一部分?

童鳶於是放慢語氣,輕聲重複:“是,《記事簿》,一個新銳作家寫的懸疑小說。之前偶然翻到了一篇介紹,想去大點兒的書店找找看。”

“哦哦。”程矢這才聽清了,也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太奇怪了,解釋道,“我剛才是沒聽清。”距離上次買到書,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這段時間,程矢已經將這本書忘在了腦後。突然一提起,程矢決定今天也要找找這本書的線索。

童鳶點頭,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囑咐到:“平時多注意休息,保證睡眠,對緩解精神壓力有一定幫助。”

兩人到了市中心的一個大型書店,在童鳶拿完想買的書之後,又在翻閱其他的內容,應該是準備多買幾本。程矢趁著這個時間,在懸疑小說,網絡小說,甚至是神話故事的區域,都瀏覽了一遍,都沒有看到《紀實錄》這一本。

而後用書店裡的搜索庫,也沒有搜到。那邊見童鳶已經挑完了,於是順手拿了一本科幻小說。

兩人再次回到童鳶家的時候,童鳶的媽媽池衷月也回來了。池媽媽是幼師,因為幼兒園周六日也開了托管,池媽媽一般周六也是去學校的。她早上走的時候,就知道童鳶的同學要過來,於是下班的路上買了不少菜。兩人回來時,魚已經燉上了,池衷月正在摘青菜,見到他倆,連忙招呼程矢快點兒坐。

這是童鳶第一次叫同學來家裡,她知道前段時間童鳶假期出去也是和這個同學一起做題。池衷月見童鳶能和同學正常交朋友,自然是相當高興的。

池衷月拿出切好的果盤,把人都推到童鳶臥室,說等飯好了,再叫他們。

程矢想要幫忙,全都被拒絕了。

等到晚飯,即使隻有三個人,池衷月仍是做了一桌子菜。

吃完飯天黑,程矢和童鳶幫著收拾完東西,程矢才叫張叔來接。

等童鳶和池衷月見程矢上了車,這才往樓上走。

池衷月見童鳶走在前麵,頭發有些鬆了,不禁問道:“他知道你之前生病的事兒嗎?”

童鳶下意識摸到後腦勺,將頭發紮好,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