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我可否問問，你是做何生意的？”
李掌櫃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淺抿了一口茶水。
額…餐飲生意？
程芫腦子裡想到了這詞卻沒說出口，而是回了個“類似街邊攤販那樣的小本買賣”的話。
聽了這話，李掌櫃的第二口茶差點從嘴裡噴出來。
什麼…攤販？
這是做甚的攤販要和鹽鋪長期交易？
李掌櫃心裡不踏實，咳嗽幾聲又問道：“你這…具體的，可否告知……”
“掌櫃您放心，我隻是賣些簡單的吃食，味道偏重，放的鹽要比尋常攤販多些。”
李掌櫃正想著街邊有什麼味重的吃食，又聽她說道：“若下回能有機會來店裡，我給掌櫃帶些來嘗嘗。”
本就重口的人，一聽她這麼說，便勾起了肚裡的饞蟲，忍不住咂咂嘴：“好，多謝，不過還是少放鹽，不不不，我是說味重的程度上少一些鹽，少一點點就好。”
程芫：……這是答應長期合作了？
“掌櫃那我這十斤鹽……”
一番商討，程芫將自己的情況說給了掌櫃聽，雙方皆考慮到了這筆買賣的不確定性。
“不知小娘子怎麼稱呼？”李掌櫃問道。
“我姓程，單名一個‘芫’字。”
“那好，程小娘子，這回你要的十斤鹽我便讓利送你一斤，若你買賣做成了，下回來的時候便在我這兒立張字據，咱們做長久生意，如若不成…我就當多了你這個客人，你再多介紹些鄰裡來我這兒買鹽便是。”
這些話是李掌櫃經過一番思慮後的答複，在他這兒，客源是頭等大事，讓些利促成一單買賣也是不虧的，買賣不成，至少仁義還在的，介紹些客來買也是好的。
……
等幾人出了屋，李掌櫃忙吩咐店小二乾活兒。
“順子，快去裝十一斤鹽來，收取程小娘子五百文即可。”
順子便是方才的小二哥，這會兒聽掌櫃發話還有懵圈，心想著“這程小娘子是誰？”
正發愣之際，卻被李掌櫃拍了頭。
“你傻愣著做甚，就是你眼前這個小娘子！快些去。”李掌櫃轉頭又變了副模樣，對程芫說道，“見笑見笑，哎，我這夥計當真是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
順子裝好鹽放在了櫃台上，程芫便摸出一兩銀子交給他，等了好一會兒，額外的銀錢被清算好找給了她。
“程小娘子，這是找給您的五百文錢。”
接過錢，程芫取了五文出來，似有些想法。
“順子小哥，你可有空將這袋鹽送到集市口？”程芫將五文錢攤在手心遞了過去。
見狀，順子麵色一喜，憨笑著直點頭。
店裡本來就沒什麼生意，順子巴不得替她跑一趟賺了這五文錢。
“那就好，到了集市口那附近，你會看見一個皮膚有些黑，個子高高壯壯的男人，他身旁還有輛驢車，你對著他喊‘這是程小娘子買的鹽’就行了。”程芫補充道。
“小娘子放心，順子我一定給您送到！”
順子接過銀錢，提著裝鹽的布袋出了鋪子。
解決鹽的事已經花了不少時間，程芫忙帶著程芯趕去下一家。
“賣糖葫蘆囉——”
經過一個叫賣糖葫蘆的大娘時，看見程芯眼巴巴望著，時不時地回頭望去。
程芫倒轉回去，叫住了大娘，買了一串糖葫蘆。
程芯收獲了一串糖葫蘆，程芫則從商販大娘那裡得知了在香藥鋪或者藥鋪可以買到桂皮、胡椒這些東西。
“阿姐，你吃。”
程芯想把第一口給自家阿姐吃，小小的個頭高高舉起糖葫蘆往程芫唇邊遞去。
程芫摸了摸她的頭，搖搖頭說道：“不用了，這是特意買給你的，阿姐也不怎麼喜歡甜的，快些吃吧，一會兒糖要化開了。”
程芯聽完眨眨眼，一臉疑惑地咬著糖葫蘆喃喃：“怎麼會呢…阿姐以前不是最愛吃甜的麼……”
話太小聲，程芫沒怎麼聽清，隻當她是得了糖吃在開心，注意力隨即轉移到找鋪子上了。
姐妹倆走進一家藥鋪，看櫃台處有一位抓藥的夥計。
“小哥兒，這藥鋪裡可有賣桂皮這類的香辛料？”程芫走過去詢問道。
“有的，小娘子要買哪些香辛料直說便是，我們鋪子的藥可齊全了！”
聽了夥計的話，她看向藥屜上標好的小字，挑選起香料來。
所選的香料沒有講究，都是她以前從做飯博主的視頻裡學來的，照貓畫虎，雖說不專業，但摸索著也能學點皮毛，加上她有那麼一點點調味天分，做出來也算可以。
等夥計去打包時，一旁的程芯好奇地問道：“阿姐，為什麼要來藥鋪買藥啊，是誰病了嗎？”
“沒有誰生病，阿姐買的香料是可以加到菜裡去調味的，菜增了香，做出來就更好吃。”程芫靠近她耳邊，耐心地解釋道。
“是要比阿姐平常做的還好吃嗎？”程芯又問道。
“咱們今天把東西給買回去，或許明天就能做出了，芯兒那時候就可以吃來比較比較。”
“好！”程芯一臉欣喜地點點頭。
付完錢離開藥鋪，姐妹倆走在路上，程芫仿佛聽見了“醬油”“醋”的叫賣聲。
四下打量聲音的來源，就在她轉過頭時，恰巧看見了一個挑擔子叫賣的貨郎離她們越來越遠。
見狀，她趕忙拉著程芯追了上去。
“請問，是在賣醬油醋嗎？”程芫跑到貨郎跟前，氣喘籲籲地問道。
“有賣有賣，小姑娘是要買醬油還是醋？我這兒的醬油醋都是自家陳釀，絕對實惠，童叟無欺！”貨郎放了擔子，一邊說著，一邊掀開布給程芫看竹筐裡裝的貨。
程芫朝筐子裡望了望，左右的竹筐中各擺了一個中等大小的壇子，其餘空隙的地方放的是其他要出售的雜貨。
“聞著不錯吧，自家釀的味道好！小姑娘，你要買多少？”
確實，就在貨郎剛剛掀開的一瞬間，程芫感覺一陣醬香味和醋酸味鑽進了鼻腔裡。
“這醬油和醋，一整壇的量是怎麼賣的？”程芫問道。
貨郎剛蓋上布，免得溜進灰塵，就聽到著聲，瞬間起了勁，不禁好奇道：“喲，買這麼多啊？你一家子幾個人？買多了恐怕吃不完的，一壇五口人都得吃上一整年噥！”
“多謝關心，您嫌多若是不願賣的話，我再找其他貨郎問問？”
貨郎怎麼會不願賣？
他一向做的小本生意，一般的客都是拿大碗或竹筒來買，這還難得有客在他這兒整壇整壇的買。
“願意願意！自是願意賣給客人的！”貨郎趕緊開口挽留，又補充道，“隻是我這壇裡賣了一上午，已經不足一整壇的量了，我須得回趟家，給你補足才是。”
見麵前隻有一大一小兩個小女兒，手無縛雞之力，怕是抱不動壇子的。
貨郎又問道：“小姑娘，你家大人可是要來搬壇子？”
程芫回味著貨郎剛才那番“你家大人”的話，心想：她現在的樣子…看著也不小吧？
“那等您裝好壇後，替我送去集市口可以？你可以慢慢來，我買完東西在那等您。”
貨郎不放心，又道：“我先收你極少的定錢，餘下的等一會兒交貨時當麵結清，可行？”
“行的。”
付完定錢，見貨郎挑著擔子離開後，程芫摸出了清單，見剩了油、薑蒜和白糖沒買。
四處打量一圈後，看見油鋪走了進去。
等買好油後，程芫也是叫店裡夥計幫忙跑腿去集市口那，把東西送到林宗義手上。
買好剩下的東西，她們便要返回了。
一路上走著，程芫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東西，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什麼。
姐妹倆到集市口的時候，貨郎也放下擔子等了好一會兒了。
付清銀錢，隻見林宗義走了過來，一手抱一個壇子，輕而易舉地搬上板車放好。
托著程芯先上了板車，程芫看著車上的東西有些微怔。
車上一個，兩個，三個壇子。
不大不小的板車上放滿了壇子，硬生生將她的位置給占了，就連小小的程芯也勉強窩在最裡頭坐著。
這怎麼辦？不可能走回去吧！
林宗義也瞧見板車上沒了位置，看了看自己駕車那位置，緩緩開口說道：“芫娘，要不你來趕車，我走路回去……”
程芫聽到下巴都要驚掉了。
讓她趕驢車？瘋啦，她根本不會趕一點，真怕趕著趕著人仰車翻，還糟蹋了一車的東西……
程芫忙搖搖頭拒絕道：“不行的，我不會趕車……”
而且讓他走回去也不行啊，都快晌午了，走回村一大下午都快過去了。
“你旁邊那兒還能擠擠嗎，我坐邊上也可以的。”
林宗義一口回絕道：“不能坐那，那沒護欄，要摔的。”
片刻，兩人陷入沉默中。
不知是哪個過路人聽見了他們的交談，幫他們出了主意，隨口一說。
“趕車那位置就可以啊，小姑娘你就坐他身上唄。”
程芫：……
程芫對上林宗義看來的視線，眼神裡似乎是在詢問她的意思。
她知道林宗義沒學過古書上那些“男女授受不清”的舊觀念，她雖然是新時代女性，仍覺得那樣…似乎有些彆扭。
一陣糾結後，她安慰自己道：沒事沒事，自己要比他小很多歲的，他當然可以算自己的哥哥，用不著彆扭的。
見程芫點了頭，林宗義先坐上了趕車的位置等她上來。
程芫環視一圈，沒看見踩的地方，就按著木板子使勁兒蹬了幾下。
“我來幫你。”
話落的一瞬，程芫感覺自己被人架著胳肢窩淩空一起，放到了兩根腿上。
“多…多謝。”程芫感受到屁股下傳來的熱意，有些磕磕巴巴地向他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