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青梅酒 無敵貓貓餅 3590 字 5個月前

趙婆子看她隻是默默垂淚,這幾日也算是安穩過去,沒添什麼亂,本來就沒對她有多少的提防,更是鬆懈了不少。

看小姑娘哽哽咽咽還不出聲哭得可憐,不由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女兒,比漾晴還小兩歲,正是愛哭的時候,心中便有幾分可憐,但她動了惻隱之心又如何呢?

她隻是個仆人,自然是聽主子的命令,全家老小都在主子身上,不會也不可能為了一個陌生姑娘放棄所有,她隻能以過來人的身份勸道,“姑娘,這麼些天,你也應該猜到我家主子是誰了吧?”

漾晴淚眼朦朧望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又小聲抽泣起來。

趙婆子繼續道:“你和公子的事情,之前我也聽說過。不是老奴自誇,我們公子這樣的相貌、這樣的才能、這樣的家世,在你們京城又能找出來幾個呢?”

漾晴隻想:這人外頭披著一層錦繡皮,內地裡卻都是狼子野心,這樣的人,想強迫她,她寧死也不要屈服。

這種話顯然是不能說出來給趙婆子聽的,她隻能擦了眼淚,勉強壓住抽泣聲道,“趙婆婆,我……我從小兒在京城長大,從未去過外地,更何況,我父母親人都在京城……你就發發善心,跟你的好主子說一聲,放我回去吧。他那樣好的人,往日之時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就讓他放了我吧。”

趙婆子道:“姑娘還是沒想開,什麼放不放的,你到了我們雲州去,小意溫柔溫柔伺候著,英雄難過美人關,過不了一年半載,你們甜甜蜜蜜的,還有什麼不答應你的?你這身份,又不是什麼貧賤人家的姑娘,說不定之後連世子妃之位還是你的呢。”

漾晴聽了隻不說話,默默垂淚,趙婆子便也沒繼續勸,這些事情,還是要她自己轉過這個彎來,自己想明白。

次日幾人卻棄了馬車,改走水路。

他們選的是一艘商船,規模很大,上麵的人對趙婆子都很恭敬,估計是李和蘊提前打點好的。

到了船上,趙婆子甚至還好心給她準備了暈船藥,這幾日她已經消瘦了不少,船上日子艱苦,很多人都適應不過來,何況是她這樣身嬌肉貴不怎麼出閨門的小姐,趙婆子怕她出了什麼閃失,連食物裡的軟骨散都停了。

漾晴心中一喜,麵上卻不表露出來,她是會水的,若是從這裡遊到岸上,或者向來往船隻求救,許之以錢財,說不定真能成功逃脫。

於是這幾日,她都假裝暈船得厲害,趙婆子便讓她坐在甲板上多看看水麵和岸邊風景。

漾晴觀察了兩日,發現這裡水流不算湍急,更加放心,當日晚上聽到趙婆子鼾聲響起來,便偷偷披了衣裳,順便還把趙婆子的衣裳拿走,想著一同扔到水裡,讓她發現了也不好喊人。

這船大得很,漾晴站在水邊還是有些發怵,但這時候可不能猶豫了,隻能一咬牙,便睜著眼睛往下跳,沒想到還是發出來“噗通”一聲,船上漸漸有了聲音,遊了一會兒回頭去看,有幾盞燈光已經亮了起來。

頭頂的月亮今晚也並不明亮,隻灑下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讓人能勉強能看清楚周圍景象。

後頭的那條船模模糊糊的像是一隻吃人的怪物,那幾點燈光代表著它的蘇醒,似乎下一刻就要到她身後,將她吞入腹中。

漾晴害怕得要死,愈發遊得賣力,再回頭時去看,那船行駛的方向卻變了,正在速度極快往岸上靠。

一想便明白了,估計是想著直接到岸邊去堵她。

漾晴不得不調轉方向,向著附近幾艘過往船隻遊過去。

這是沒辦法的事,雖然不知道等著她的是什麼人,但總不能比李和蘊還差。

也隻能拚一把了,許以重利,說不定真會碰到好心人送她回京城。

她本來想向最近的那隻船求救,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借著不夠明亮的月光,她總算看清楚了近幾艘船的圖樣,更看到了就在不遠處,居然有艘官船,這讓她大喜過望,本來消耗得差不多的力氣又突然蓄滿,更加奮力揮動雙臂。

摸到船的那一刻,她正好與一雙銳利的眼睛對上,這人她正好認識。

霍陸手持一柄劍,發出的寒光似乎比天上的月亮要耀眼得多。

她這時候突然想起來,李商玄現在不在京城,霍陸在這裡,是不是也意味著,他也在這裡?

急急忙忙往這艘不大的官船上去搜羅,果然另一個身影向她走近,伸手給她。

漾晴把手搭上去,自己還沒用什麼力氣,就被拉了上去。

這時候霍陸才認清了她是誰,她本來就是摸黑穿的衣服,不甚整齊,現在又渾身濕透,就算上了船,也在往下滴水,衣服貼合著身體,鞋子也丟了一隻,霍陸忙背過身去。

漾晴有種劫後餘生的欣喜,但還是決定先裝可憐,“殿下……”

李商玄皺著眉看她這副狼狽樣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漾晴還沒來得及告狀,有幾艘小船已經靠近,最近一艘上麵站著的正是趙婆子。

似乎忌憚著這是官船,那些人並未靠得太近,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停下了,一個兩個都舉著火把,火光照耀在他們的臉上,在這黑夜裡好似猙獰的厲鬼。

漾晴害怕極了,情不自禁就去摟住李商玄的腰,拚命往他懷裡躲。

趙婆子的聲音順著水聲傳來,顯得很是陰森可怖,“這女子是我家主人的逃妾,還請官爺送還,日後必有重謝。”

漾晴心中雖然篤定了李商玄絕不會見死不救,但心裡還是有幾分害怕,隻能緊緊攥著他的衣服,“我才不是,殿下救我。”

看這艘船上人數寥寥,對麵卻人多勢眾,漾晴又驚慌起來。

趙婆子雖然是寧王府的人,也去過京城,但並不認識太子,兩人在船板上舉止親密,心中一驚,要是讓二公子看中的人跟了彆人,她焉還有命在?

忙又道:“我家主人是洛南明家的長公子,還請官爺請個方便。”

漾晴看他一直還沉默不語,手卻放在了自己的後腰上,不由小聲催促道,“商玄哥哥,快趕走他們。”

她的催促總算起到了作用,李商玄摟住她的腰,沒讓她露臉,已經是初夏,天氣熱起來,江麵上的夜卻還是很冷,李商玄說話的時候也沾染了幾分江風的涼意,“你恐怕是認錯人了,這是我的未婚妻子,並不是你要找的人,還是趕緊走吧,彆嚇壞了她。”

趙婆子今夜真是氣得不輕,她怎麼也沒想到,漾晴看起來乖巧柔順,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深夜跳江洑水逃跑,還把她的衣服都拿走了,讓她個老婆子隻能穿著裡衣出來喊人。這種羞辱和被騙的憤怒糅合在一起,早把她氣的麵目全非,往日還有一點兒慈祥的臉,此刻和夜叉也沒什麼區彆。

雖然沒看到漾晴的臉,但她身上的衣物總不會認錯,看這人似乎打定主意不放人,搬出來洛南明家也不畏懼,兩眼不由泛出凶光,“官爺,你可是打定主意了?這小娘皮分明就是我家主人的逃妾,你在朝為官,應該知道明家是怎麼樣的……”

漾晴縮在他懷裡,仍然感受到趙婆子的視線直直朝自己射來,身上的衣服濕透了,風一吹不由瑟瑟發抖起來。

李商玄似乎察覺到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打斷趙婆子的話,“正好,我接下來便要去洛南,可以當麵問問他,這究竟是他的逃妾,還是我的未婚妻。”

聽到船上男子和明家長公子認識,趙婆子也吃了一驚,寧王妃的確出身明家,但二公子和明家沒什麼關係。本來就是趙婆子隨口一說,想著洛南就離這不遠,借著明家的名號嚇退麵前這人,好讓他乖乖把漾晴交出來。

去明家對峙,她自然是不敢的。

洛南川南一帶,前幾年水匪眾多,兩岸每隔數十裡就有官兵駐守,她們舉著火把大張旗鼓,恐怕已經引起了注意,若是真起了衝突,對方還是官船,恐怕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趙婆子不甘瞪了漾晴一眼,隻能下令,“走。”

漾晴終於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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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船上根本沒幾個人,更彆說侍女了,漾晴渾身濕透,連衣服都沒得換,隻能勉強穿了李商玄的,把袖子卷那麼兩卷,腰帶紮得緊點,也勉強可以蔽體。

做完這些,又解了頭發努力絞乾,她剛才精疲力儘,又在驚懼的情況下被風那麼一吹,早已連打了幾個噴嚏,再不把頭發擦乾,恐怕要真的生病。

等做完這些,李商玄進來,開門見山問道,“你為什麼在這裡?剛才那些人又是什麼人?”

他語氣聽起來不是很好,帶了些冷冷的質問,漾晴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披散著的頭發還帶著潮氣,經曆了這麼些天,本來就害怕極了,見到李商玄,對方非但不安慰她就算了,居然還要凶她。

她的眼淚說掉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