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那“東西”聽到了有人開門進來的動靜,門內側原本緩慢行進的撓門聲突然開始變得激烈了起來,
混合著那令人難以忍受的刺耳聲音,一種奇怪的、詭異的叫聲順著未被堵死的門縫鑽了出來。
那聲音既不像人類的叫聲,也不像野獸的叫聲。
路驚蟄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整個腦袋像遭受了撞擊一般發著疼。兩種可怖的聲音糅雜在一起,刺激得他分泌出大量的著腎上腺素。
他捂著腦袋試圖緩解眩暈與疼痛的症狀:“言闌,房間裡麵的……究竟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聲音……”
言闌看著痛苦不堪的路驚蟄,臉上的表情彆提有多難看了:“裡麵……這是言驀的房間,在裡麵發出聲音的……也是言驀。”
計都攙扶著路驚蟄坐到距離房門口稍遠一些的沙發上,言闌則又是開燈又是給人拿水。
路驚蟄喝了水緩了一會兒,他儘量無視掉仍舊不間斷地從房門內側傳出的異響,深吸一口氣問道:“事到如今,之前的情況我不多問了,但我希望你能和我坦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言闌的反應非常奇怪,他表現得很是猶豫,沒有咬死不說,但開口卻又支支吾吾,說出來的話前言不搭後語,根本就說不清楚來龍去脈。
路驚蟄在一旁看得著急,但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強硬地逼迫對方。
他在腦子裡反複思考著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讓言闌真正敞開心扉,想著想著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了計都。
計都?對啊!自己還有計都這個外援可以使用!
“言闌,你先冷靜一下,咱們不著急。”他打斷了還在繼續語無倫次的言闌,“我和你說個秘密,你彆看計都那個樣子,其實他身上可是有些本事的。”
他引導著言闌朝計都那側看去,“而且他……特彆擅長對付那些我們普通人完全應付不了的邪祟之事。”
計都並不想讓路驚蟄牽扯進這類事件當中,但對方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此時自己要是再去否認,似乎更為不妥。他隻好朝言闌點了點頭,認下了路驚蟄這套話術。
路驚蟄循循善誘著問言闌是就想這麼一直耗下去,還是想要一口氣解決這件事,並幫助言驀從這種詭異的狀態中解救出來,
重新恢複正常,回歸到普通生活中去。
如果這就是他的訴求的話,那麼首先希望他做到的第一步就是不要有所隱瞞。
言闌聽完路驚蟄說的話後便不出聲了。
路驚蟄在一旁耐心的等待,沒有做任何催促,隻待他整理好思緒。
言闌的眼底寫滿了掙紮,他糾結許久後咬著牙下定決心般對路驚蟄二人開口講起了發生在自己兄弟兩人身上的怪事。
最初出現異常的那個人是言驀,問題出現在大概兩周以前,也就是言闌還未出差前的時間節點上。
雖說言驀本身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但他作為一個已經工作了幾年的成年人,性格脾氣都也還算得上正常。
包括他在公司時的表現,他隻是不喜歡社交,並不是真的不會社交。
平日裡兄弟兩人都習慣於在家吃過早飯後再出門上班。
第一次發現異樣的那天早上,言闌起床出了臥室準備去洗漱時,發現言驀已經穿戴整齊,並且筆挺挺地坐在了沙發上。
他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坐著,既沒有準備好當天的早飯,也沒有和言闌打招呼。
他們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誰是當天先起床的人,就由那個人負責準備兩人份的早飯,這樣才能更高效地完成洗漱——吃飯——上班的全套出門流程。
言闌見言驀光坐在那也不說話,便主動和對方道了個早安。
可言驀就是不做理會,問他早飯要吃什麼,他也默不作聲,什麼都不說,
言闌覺得他有些怪,但也隻當是言驀今天不想做早飯,沒怎麼放在心上就自顧自地去洗漱弄早飯去了。
當他把做好的早飯遞到言驀手邊時,言驀倒也會接過去吃,隻是仍舊不發一言。
在那之後,言闌由於工作原因需要出一段時間的差,雖然覺得這幾日來言驀的表現十分奇怪,但這份古怪暫時還處在萌芽階段,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都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困擾。
言闌對言驀的情況雖然有些許擔心,但最終還是決定把人留在家裡照常上班,而自己則先出差,抓緊處理完工作上的事,爭取能夠早些趕回來。
誰曾想言闌前腳剛離開,言驀後腳就開始變得越發異常了起來。
那種異常甚至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症狀也愈演愈烈。直到發生了公司裡有同事被言驀嚇到昏死過去的事。
這之後公司便以最快速度通知到了言闌這邊,並告知他不必再處理手頭上的事,要求其立即從出差地趕回來。
接到電話的言闌大腦一片空白,他根本無法理解分明才過了幾天,事情怎麼就急轉直下成這樣。
他火速訂好最近一班航班就帶著行李趕去了機場。
到家後他第一時間將言驀帶去了醫院做了個全麵檢查。
可醫生卻說言驀除了有些睡眠不足,身上什麼問題都沒有。
他仍不死心,又把人帶去做了精神鑒定,結果也是完全通過,不見任何毛病。
言闌手裡拿著兩份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報告,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
紙質印刷品上的文字明明就和言驀本人的舉動完全相反。
這不太對,他心底有個聲音這麼說道。
從醫院出來後,一路上言驀像是變成了一個年紀很小的孩童,他會突然衝進路邊的某一家店,然後伸手就去拿櫥窗裡裡的東西,拿完就跑。
又或者路過一家烘焙店,看見貨架上的麵包就不由分說往自己嘴裡塞。
他的行為嚇壞了店員以及在店內的其他顧客。
言闌也被他嚇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了言驀身上的那些“不正常”。
這打擊對他來說未免有些太過於大了,那個從小和自己形影不離一起長大的孿生哥哥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