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那微微一笑後,便轉過頭去。
她身旁還有一個丫鬟,一看便是功夫不錯,相貌尚可,不過跟著這麼一個仙女下凡的主子,被壓的沒了什麼存在感。
二人點了些菜,要了壺茶,吃了起來。
顧曜心中仍有悸動,也顧不得唐突,轉身抱拳,報上名諱:“在下顧千曜,鬥膽請問姑娘芳名?”
相時一下子呆住了,筷子夾著一片肉,正想往嘴裡送,剛穩定情緒又被提起來了。
不是,他有病吧!這,這就問名字了?不再多看兩眼?不是不是,來曆不明,敵友不明的,問什麼啊?雖然他本來就是傻子,但是之前再傻,就跟那夜應付瀾澤一樣,是帶著機靈的傻啊,這現在……相時忍不住又將頭低了低。
那女子還未開口答話,一旁的丫頭便搶先開口,氣憤道:“你個登徒子!”
剛才聽到那句輕薄的話,她已在忍耐,現在更是得寸進尺的,過來詢問小姐芳名,她實在忍不住了。
“在下並非登徒子,隻是,隻是見姑娘如此仙姿佚貌,一見如故,有心結交……”
“你還說不是登徒子,如此輕薄的話,你……”
顧曜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之舉,甚是輕浮,手忙腳亂的不知如何解釋,連連擺手:“不不不是!”
“芊兒,這位公子看著也不像是輕浮之人,不要如此頂撞。”
“不好意思,姑娘,確實是在下冒昧,請姑娘見諒。”
顧曜抱了抱拳,也不指望得其芳名,正一臉失落準備作罷,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我叫錦尋。”
顧曜驚喜地抬頭,正對上錦尋微笑的眼眸,如春水般蕩漾在他心間。
相時見兄弟沒挨揍,在一旁適時的開口,放下捂著額頭的手,對那姑娘溫和有禮地道:“錦姑娘莫怪,在下相蘭時,這是我表弟,腦……呃性子有些莽撞,望姑娘見諒,剛才是舍弟唐突了,但實無惡意!”
“怎會介意,顧公子氣度不凡,又一派天真少年氣,在這江湖中如此赤誠之人,倒鮮有。”錦尋輕輕搖頭,柔聲道。
暗暗驚訝於此人不凡的氣質,適才隻見這人以手捂麵,以為相貌醜陋見不得人,這麼坐端正了,倒是如此明朗如玉,剛才隻注意那位顧公子,才坐到這的,不過或許是因為有句話叫先入為主,此人再好看,也終究隻有欣賞之感了。
“姑娘也是淵清玉絜,倒是海涵!”
“公子謬讚了!”錦尋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飯後,四人吿過彆後,顧曜本為沒有後續所失望,卻驚訝的發現,他們去的是同一個方向。
芊兒又有些氣憤的道:“兩位公子,還有何貴乾?怎一直跟著我們。”
顧曜急忙解釋道:“我們並非……並非有意跟隨,隻是,我們好,好像去的是一個方向。”
“莫非二位要去城主府拜訪?”芊兒沒好氣道。
相時剛想要開口,就聽到:“啊對對對,錦姑娘也去嘛,真是太巧了哈哈哈哈哈。”
瞬間讓相時無語,恐怕現在能和這錦姑娘攀上關係的事情,無論是什麼他都會樂嗬嗬地做吧,這孩子也太笨了點,萬一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幸好錦尋道:“那既如此,也是緣分,便一同去吧。”
顧曜樂顛顛地應允,四人便一同往城主府趕去。
城主府位於秋水城中心靠北的位置,而他們剛剛歇腳的客棧,位於西城門不遠,所以離府還需要走一段路程。
顧曜便時不時地害羞搭話:“既是一同前往城主府拜謁,那姑娘是否也和我們一樣,要在城主府待上幾日?”
此次,他見二人風塵仆仆,行裝利落,定也是遠道而來,便忍不住問出來。
心裡默默祈禱,一定要是啊,這樣多了解了解,弄清其師出何派,也好以後相見呀。
“不瞞公子,此次我來探望一下舅舅舅母,自是要待上幾日。”
錦尋早在二人自報家門時,便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因為聖物丟失一事,此次出行前,父親便跟她提過燧陽宮中之事,自是不用隱瞞自己身份。
“原來這秋水城主是姑娘的舅舅,那令尊便是錦繡山莊宮主錦眠了吧。”相時自是早已猜到錦尋的身份,但又沒必要問,現在說出來確認一番,以示敬意。
“正是。”
顧曜聽此一言,樂了。
若是換做他時,他倒也能自然而然想到這姑娘氣度不凡,又姓錦,這姓錦的大戶,又與秋水城結為親家的,可就這一家。
隻是這人一旦心動,難免反應就慢些。
不過都無所謂了,知道她的家世真是太好了,這以後去錦繡山莊拜會也不難。
他正想著如何找合適的機會登門拜訪之際,四人來到了一個小巷中。
正往前走著,忽然耳邊傳來暗器飛過的破空之聲。
一道飛鏢朝相時射來,他用劍當下道了聲小心,四人立即警覺。
緊接著忽然竄出幾名黑衣人帶著鬼麵具,手持彎刀朝四人砍來。其中一人道:“怎麼多出兩個女的來?”
隨後一人提醒:“先彆管了,一起殺!”
那人也不再多想,專心作戰。
“見鬼了,怎麼又來啊!招誰惹誰了?!”顧曜哀嚎著。
相時也有些疑惑,從打鬥看出那四人都是不同尋常的高手。
錦尋看似溫柔,實力倒是不弱,這樣看來,倒是容易不少。
“還需要放信號彈麼?”顧曜問道。
相時道:“這城中之路狹小且錯綜複雜,自是不宜,放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我們。”
在野外援兵離得遠,信號發出朝著那個方向去接應就行,可城中地形複雜,離得近,即使信號彈自帶靈力指引,也沒辦法立即確認路線。
顧曜自然也想到這點,但二人倒是無所謂,可憐錦姑娘跟那人拚殺,已是被步步緊逼,他一邊跟一人對打,一邊防著錦姑娘受傷。
終是相時占了上風,一劍把一人刺殺,一人逼退,便去幫一旁被逼的無路可走的芊兒,對打之時,相時注意到一人右眼眼角有一道極細疤痕,若隻是隨意一瞥很難發現,可相時一直留心幾人破綻,思考他們的來曆,便看的仔細。
與顧曜對打的人也受了重傷,他們見時機不妙,便有人射暗器伺機逃跑。
忽然錦尋感到背後一道淩厲的勁風,已是躲閃不及,而那勁風在距離她身後僅兩寸的地方堪堪被打斷。
她回頭望去,正是顧曜用劍打下了朝她射來的飛鏢,而他自己躲閃不及,被人砍了一下,雖然躲過了重勁,但也劃破了左邊的肩膀,滲出血來。
他依然露出那標誌性的陽光笑容:“你沒事吧!”
錦尋有些吃驚,心裡某個地方,好像被攻陷了一般,心臟噗噗跳著。
這少年暖洋洋的笑容,讓這個秋天再也吹不起蕭瑟的風來。
“沒,沒事!你受傷了。”錦尋有些恍惚,“多謝顧公子相救!”
“不用謝,姑娘也是因為我們才涉此險境,是我們對不住姑娘。”
二人目光交彙片刻,便都低下頭,羞紅了臉,看著地麵。
黑衣人已經遁走,此刻也算平靜下來。
相時在那死者身上搜查了一番,沒發現什麼不妥,隻是剛剛逃走的一人中,黑衣內套著的灰衣,麵料有些眼熟,但隻看到一個衣角,不能妄下結論。
這幾人出來的倒是蹊蹺,就這麼在城中暗殺,而且走的乾脆也不戀戰,這不明顯沒指望刺殺成功嗎?
相時思索著,轉頭看這四目相對,又害羞躲避的場景,需要有一人打破這份美好,便撿起丟在地上的包裹,扔給顧曜。
一時忘了他剛被砍了一刀,扔出去的下一秒接著就反應過來,不過為時已晚。
自己閉上眼睛,先替弟弟叫了一聲:“嘶~!”
接著說:“唉,我這腦子,你沒事吧,弟弟!”聲音倒是真帶著幾分關切。
他自然是看到那傷口無毒,且不深,便一時沒太在意。
顧耀道:“這點小傷,無礙!”
隨後豪情萬丈的把包袱丟在身後,轉臉麵朝相時時,齜牙咧嘴起來,無聲的對他說了個字“疼!”
相時有些擔心,雖然無毒,但也需要處理,便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先去城主府,再包紮吧!”
起碼城主府應該安全,若是再亂跑,不知又要身處何境。
於是他上前接過包袱,扶著顧曜行進。
顧曜也不過多逞強,任他扶著,他自小練功受傷就喊疼,相時和顧知玉便真心關切他,不會逼他帶傷練功,自此他便真的變得怕起疼來。
四人來到城主府,恰巧城主外出,與友人飲酒聚餐,不在府中,但下人們自然認得錦尋小姐,連忙請他們進府,派人去請大夫。
而相時二人是客,自不能怠慢,便有人去通報。
顧曜的傷口被大夫包紮好後,正在錦尋吩咐小廝去抓藥之時,一位身著銀灰色錦衣,腰間佩玉,約摸二十出頭,貴氣俊雅的男子,出現在安頓四人的院子裡,風流瀟灑地走來。
“表哥!”錦尋驚喜地迎上前去,“原以為是舅母前來,沒想到今日倒先見到你了!”
“難得見妹妹一次,當然要親自來迎接了。”男子調侃道。
隨後朝相時二位抱拳道:“蘭時,千曜,許久未見!”
二人也抱拳回禮,相時微笑道:“陸兄,這些年可還安好!”
“我一切都好,不過此次甚是不巧,家父今日與友人一同飲酒,不便脫身,便讓在下先行回府招待,禮數有所不周,二位莫怪呀!”
這兩位在江湖的名聲是不算太大,因為一直以來,玉山長老便有心讓二小低調行事。
所以外人大多知道,弋陽宮有位有宮主之才的岑清月,才貌出眾,仙修界年輕之輩皆崇其才能,敬佩其人。
但幾個名門大派都時不時有所往來,自然常常提及後輩,相互比較,他們的名字倒也不是人皆不知。
陸盈川雖與二人幼時相識,但終究幾年未見,也不是很熟悉,卻極為欣賞他二人。
相時謙讓道:“我等本是冒昧到訪,已是失禮,隻是這冥鴻樽一案,事有蹊蹺,不能大張旗鼓,所以才未提前通傳貴府!”
“哪裡,哪裡?此事家父早已知曉,隻是不知二位何時來罷了,何談冒昧?賢弟彆那麼客氣了。”陸盈川無所謂道。
顧耀在一旁人忍不住道:“那陸兄也彆抱歉了唄,你倆又不是沒見過,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這麼客套乾嘛呢!”
陸盈川聞言,哈哈哈大笑了幾聲:“還是千曜說的對,的確,本來就是兄弟嘛,玉山長老與我爹是至交,我們兄弟之間,確實沒必要如此客套!”
相時微笑點頭。
四人相坐片刻過後,錦尋便起身告辭,去看舅母了。
陸盈川把冥鴻樽一事,大致講了一遍,見天色已晚,又看二人有些疲倦:“我已派人去尋那個刺客的屍身,待檢查一番,驗過屍後,明日便有結果,二位賢弟一路奔波,今日早些歇下吧。”
隨後安排客房讓二人歇下,明天再議此事。
接連打了兩場仗自是吃不消的,相時之前看過那人屍身未發現不妥,也不是魔都之人,想來是查不出什麼來的。他想線索應該在逃走之人身上,但是人已經逃走,自然沒法在這個方向入手,找到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