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祈福都是三天三夜,此次因聖物丟失,而風雲暗湧,人心惶惶。
為安撫百姓,燧陽宮決定將祈福延至七天七夜。
隻是相時二人因事在身,隻待三天三夜,正式法式與巡遊結束後,便可先行離去,也不算犯了禁忌。
蒹葭鎮,位於葭淩山下。
許多外門弟子凡心未了,便退出門派,在此處安居成家,燧陽宮宮主一向寬善,他們雖已脫離門派,仍可得門派護佑,包括他們的子孫,所以蒹葭鎮安居樂業者多,一派繁榮。
巡遊祈福的起點便是蒹葭鎮,這幾天會比過年還熱鬨,百姓擠在道路兩旁,歡呼雀躍,欲瞻仰在人間庇佑他們的仙人麵容。
喬天展與眾長老坐在一個以靈鳥為騎的飛行仙器上,旁邊眾弟子都乘著自己的或飼獸局臨時所派的神獸,掌管飼獸局的正是玄度長老。
他曾在岑清月及冠之時送予他一匹靈獸白狼,岑清月給它取名叫水雲,此時岑清月的坐騎便是水雲。
而另一邊,相時和顧曜兩人,盯著一頭旋龜,大眼瞪大眼。
玄度那老頭絕對故意針對,顧曜攥拳咬牙,相時有些無語又無奈。
柳其明身旁還是那個平凡清冷的男子,他叫懷逸,是明鏡長老唯一的親傳弟子,柳其明借口自己徒兒有舊疾,身體孱弱,無法長時間駕馭靈獸,讓他在飛行器上陪自己,宮主也同意了。
待眾人都坐上靈獸,顧曜拽著相時,悄悄道:“你去啊!你快去把大師兄拽下來,他坐的怪威風,我不要坐這個鳥不鳥,蛇不蛇的烏龜殼!一會兒上街,就沒法換了!”
“你自己怎麼不去?我乾嘛要去拽,我坐什麼都一樣的,我無所謂!”相時懶懶地道。
“你,你放屁!我去拽下來,你接著就坐上去!我能不了解你?從小就知道坑我!我就算不坐也不去拽,那更沒半點好處!”顧曜憤憤道。
“那就坐龜唄,再說水雲一向不喜歡你,上次你坐上去,它一下摔了你三裡地,你還不長記性!”相時無所謂道。
顧瑤有些尷尬不好意思道:“上次是個意外,我這次施法把它給控製住不就行了!”
“那反正我不去!”相時說完,便悠哉悠哉走向那頭旋龜。
顧曜無奈,隻能慢吞吞地跟上去。
這時坐在飛行器上的顧知玉突然叫住二人:“時兒,曜兒!這邊需要幫忙的,賜福符,驅邪符需要派弟子用靈力分發給百姓,需要一人到上麵來安排!”
顧曜驚喜轉過身去,期待地望著父親,選我選我!
“時兒,上來吧,曜兒在前開道!”顧知玉看都沒看兒子一眼。
“是,師父!”
相時一派淡然地走上前去,臉上隻帶著淡淡微笑,並無欣喜之色。
“我!啥?我還得在前麵開道?開道的,不是一直是那個騎著狗的嗎?”顧曜急得跳了起來,指著岑清月問道。
岑清月聞言,轉頭看向顧耀,露出無奈地微笑,水雲聞言朝顧曜呲了呲牙,以示不滿,岑清月摸頭安撫它。
不過顧知玉已經轉過頭去,沒人回答他的疑問,他憤憤地盯著相時,真能裝從容,回去等著!
“快點吧,顧師兄!吉時要到了!”一名負責安排的弟子催促道。
“知道了,催什麼,再催你去開道!”顧曜憤憤道。
那弟子縮了縮頭,不敢再催,隻小聲嘀咕道:“是玉山長老讓看著點時間的。”
顧曜也不再堅持,咬著牙,爬到那頭龜上,沒錯,是爬!他現在滿臉通紅,有尷尬有氣憤,顧不得飛身,隻慢吞吞地挪上去,就跟他爹犟著一口氣,讓相時陪著,還要催他,憑啥?
不過不一會兒,他就覺得沒什麼了,還自我安慰,覺得這頭龜十分威武,他看著百姓們夾道歡迎,雀躍歡呼的場景,便更加放鬆自在。
不過這旋龜長得的確挺威武的,也沒有一點笨拙之態,走起來也不會很慢,倒是除了這個龜殼讓顧曜無語外,其他都還不錯。
“師兄,為何宮主不讓你去前麵開道,之前不都是你麼?這怎麼老讓玉山長老的弟子出風頭?”岑清月旁邊的弟子替他打抱不平道。
岑清月聞此,眉毛微皺,似是因這名弟子的話所動,不過很快調整過來。
他雲淡風輕道:“莫要妄言,玉山師叔本就是掌管此事的長老,這種事情由他徒兒做本就應當,那時是他二人尚年少,我才替他們做這些事情,何談出風頭之說。”
那名弟子觀察著岑清月的神情,見他如此,也不再多說,默默跟著。
岑清月暗暗皺眉,望向飛行器上的眾長老與身後那些弟子,而相時也在師父身旁觀察著眾長老和弟子。
相時和懷逸一起,將符篆分發其他弟子,再由其他弟子分發給百姓,之後他便一直站在師父身邊,也沒去找顧曜。
他看顧曜也適應了那個坐騎,還一臉洋洋自在的笑,無奈又覺得好笑,本來還不想把他一個人就這麼扔著不管,這倒好,他這弟弟心大的沒邊,隨他吧。
柳其明隔一段時間,便詢問懷逸是否撐得住,而懷逸總是搖搖頭,他對這徒兒倒是挺上心。
上午巡遊,下午做祈福法式。
巡遊為百姓驅邪,分發的符咒也有實際用處。
而祈福實話說,也就是個儀式,上麵能不能看到眾生的祈願,願不願意管,他們是無法溝通的。
若說可以與天上直接聯係的,也隻有昆侖之境了,而那些有重大願望,人間尋不到答案的人,大多都去昆侖求拜。
本來昆侖仙人的確很靈,凡誠心者,凡願望合理者,皆能有所得。
隻是十幾年前,那場大戰後,昆侖仙人似乎不太想管人間之事,無論如何虔誠,都很難打動仙人,所以人們的希望便更多寄托在眾仙家的各種祈福活動上。
各宗門都有所管轄範圍,燧陽宮所管之地,仙修界便是雲鹿城和清龍城,凡界有會祁城,亓陽城,青州城,庸陸城。
從清龍城到雲鹿城,正好是起點到終點,貫穿凡界四城,經過三天三夜。
到了第二日,顧知玉覺得相時站半天太累,便讓他跟顧曜換換,顧曜自然樂意。
相時倒真無所謂,衣袂飄飄,坐在上麵,凝神觀察著四周,與這旋龜的威嚴之資卻意外融合。
“眾生拜仙乞福緣,仙人旋龜賜福來。”一個讀書人模樣的青年在擁擠的人群中,一邊被擠,一邊喃喃道。
“阿頭,你這做的什麼詩呀,我真沒聽出點意境來,怎麼光拎出前麵開道的弟子作詩,我看那一眾長老才是大仙師,你爹是不是白送你去亓陽城讀了這幾年書啊!”旁邊人聞言調侃道。
而他旁邊,一道暗紅色身影聞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望向人群簇擁下那個最前方的身影,眼光深邃。
“你個賣豆腐的,你懂什麼?”阿頭不服氣道。
就在眾人都在為仙人賜下的符咒歡呼時,前方本來稍寬闊沒有一人的道路上,忽然出現幾個小孩,也不知他們是從人群中躥出來的,還是憑空出現。
隻見他們中一人拿著一個杯子模樣的器皿,其他孩子歡呼地追著。
“這……”其中一位長老驚訝的望向宮主和其他長老。
這是冥鴻樽?怎麼突然在這出現?眾人卻一臉錯愕,因為很少有人知道冥鴻樽的模樣。
不等眾人多想,拿著杯子的那個孩子,突然把杯子摔在地上,瞬間人們感覺地動山搖,同時,杯子的碎片綻放出五彩的光芒,眾人皆大驚。
人群之中,有人卻驚恐地喊道:“這這……是冥鴻樽?碎……碎了?”
“啊?這就是冥鴻樽?剛才都沒看清長什麼樣子,就碎了?”
人群瞬間亂做一團,為了不讓人們受到前方那道光芒的傷害,相時瞬間在麵前結成一道結界。
岑清月也騎著水雲,向前幾步,與相時一同穩住人群。
隻是這一瞬間,顧不得站在碎片旁的那幾個孩子,而且相時看他們並未驚慌,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所以覺得詭異。
等震動退去,那幾個小孩便笑嘻嘻地拉著手,望向眾人,嘴裡念著:“魔孽降,眾生禍,冥鴻碎,琉璃破,天帝怒,人間怨。”
魔孽是誰?
琉璃便指的是那昆侖之巔上的結界了,因其五彩斑斕之色,又狀似透明,卻看不到裡麵真正的東西,所折射的是外麵的景象,甚是清晰,稱它為琉璃結界。
而人間又會有何災難?
不及相時多想,喬天展突然出手,一道靈力襲向那幾個孩子,他們瞬間化為幾縷金絲,隨風飄散。
“這是!幻術!”金玄略驚道。同時心裡有個疑惑,他,怎麼會出手?
“果然是魔界之人搞得鬼!”喬天展了然道。
隨後他喚了一聲:“清月!”
岑清月心領神會,拱手點頭,隨後望向眾人,用靈力提高嗓音道:“諸位莫驚,剛才乃魔都的幻術,他們製造恐慌,必然是想擾亂民心,以此來掩蓋冥鴻樽真相!方才被宮主識破,現在已經無事了。”
隨後他轉向眾弟子道:“各位弟子,加強守備,切勿讓魔都之人再有可乘之際,巡遊繼續!”
眾人領命,皆打起精神觀察四周,比方才更加謹慎。
隻是此事既然已經出現,眾人便不可能當作無事發生,流言總會比事實傳播的更加迅速、廣泛,無論怎樣應對,行此事者的目的是達成了——散步謠言以掩飾或栽贓。
相時擰眉戒備,忽得望向人群,那道暗紅色身影,似乎就站在他麵前一般,被他一眼望到,那人帶著塊黑色麵具,遮住了上半張臉,麵具右側稍長,遮住了他的右耳,他似乎就等相時看過來,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相時有些疑惑,又不知如何應對,他覺得此人是有嫌疑的,卻也不能亂加猜測,做什麼動作再次擾亂民心,隻能一直注意著他,好在之後他並無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