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黃山上,韓獻家中。
耳畔是嘈雜聲音,雞鳴狗叫。韓獻緩慢掀開眼皮,驚覺自己正安然無恙躺在床上,周身異常熟悉。他頓時表情一僵,呼吸滯了半秒,指尖慌亂摸上臉頰和額頭——沒有繼續發燒了。
他如釋重負長呼出一口氣。
疑惑種子暗自發芽,他咬著下嘴唇,眼神飄遠又拉回,整個人空白而迷茫。
腦中,許多碎片迅速閃回不斷。
陰冷的男人、昏迷的alpha、潮濕的柴屋和濃鬱的山茶花香。
難道這隻是一場夢嗎?
渾身酸軟,韓獻隻得扶著床邊桌子艱難倚坐在床頭。他嘴唇微張,指尖恍惚移到耳垂輕輕按住,竟意外摸到了堅硬的血痂,帶著潮濕血腥味。
隻一瞬,劇痛感迅速順著他頸後蔓延到了耳垂,他咬緊牙關,將疼痛吞了下去。
原來不是做夢啊。
心情有些莫名悶塞,如一團比鐵還沉的棉花堵住韓獻心口,他終於有了實感——自己昨天真的撿了一個姓顧的alpha回家。
那此刻,這位顧少爺去哪了呢?
韓獻抿緊嘴唇掀開被子一角,直愣愣衝下床要去找人。
未料腳下卻一軟,猛地被床邊某個柔軟物絆倒,他被迫像隻八爪魚一樣趴在了更柔軟的物體上,像是什麼人的胸膛,對方距他甚至不足一拳。
他低下頭,視線呆愣下移,神情有一瞬的驚愕——對方正是他要找的人,顧三、顧少爺。
太近了。
隻要他再低下頭,嘴唇就要碰到眼前人的鼻尖。
瞳孔猛地又不自覺收縮,韓獻整個脖頸紅成一片揚起,不敢再低頭。
他揉揉眼睛,視線不由地黏在了對方臉上——五官鋒利俊美,雙眼緊閉,整個人在睡夢中仍壓迫感十足。
隻是,他和顧少爺怎麼會同時睡在一張床上呢?
腦袋中的碎片重合又破碎,韓獻很艱難回想才能串聯些許。
昨夜...
一想到昨夜,韓獻吞了吞口水,眼神一陣後怕。再次垂眼,眼前人碎發散落額前有些遮眼,他便順手給人攏開。
驀然,他胸前傳來震動感。
正昏睡的顧少爺竟徑直睜眼,麵無表情鉗住了他手腕,對方聲音淩冽,帶著些許沙啞虛弱,
“你在乾什麼?”
一瞬,韓獻像被夾住了尾巴一樣從對方身上彈起,再次心神不寧摸上耳垂血痂,抿緊嘴唇跪坐在旁。
“顧少爺,您醒了?您也和我一樣困了是嗎?”
“你確定你是困了才躺在這裡?”
......
對方眼色猛地一沉,尾音轉冷。
見狀,韓獻立刻跪得更直,大腦暴風旋轉,半晌,他搖晃著脖頸上的圓圓物體,不可置信睜大雙眸。
所有記憶幾乎都很縹緲虛幻,今早記憶更甚,似乎直接被抹掉了一樣。
怎麼走到家門口的,怎麼睡在床上,他一概不知,腦中隻剩下了昏迷前最後一個畫麵——他被一個強有力的手臂猛地拽住,繼而滿鼻尖都是清淡山茶花香。
韓獻眸子水一般彌漫開來,神色一時重回寡淡,無奈接受一個事實——他的記憶斷片了,於是他回複道:
“我有些...記不清了,但撿了您的事我是記得的,我會負責的。”
沒再苦惱什麼,韓獻躡手躡腳將自己這邊的被角蓋好,又貼心給一旁alpha掖了掖被子,儘量無視對方像利刃般的灼人視線,隨便披了件外套,踩著拖鞋就慌忙朝屋外走去。
“我先去給您打點水,您洗漱一下。”
屋外,林野木正在哼哧哼哧挑水,雙眼紅紅,像隻兔子一樣,很是委屈。
看到韓獻走來,林野木竟直接跳過亂竄的雞群,衝到他身側,狠狠摟住他的脖頸哭出聲來。
手指無意識按在韓獻的新鮮傷口,疼得他暗自咬住嘴唇,身子僵直一瞬。
“韓獻哥,我弄疼你了嗎?我隻是...”
將對方手上水桶拎過放下,韓獻給人捏了捏手,溫聲道:
“沒事的,野木,你怎麼哭了呢?”
聞聲,小omega死死擰著眉頭,眼神是從未見過的凝重,焦急道:
“韓獻哥,你快!快把屋裡那個alpha甩掉吧,他信息素特彆恐怖!你是beta聞不到,但他的信息素真的會讓人暈厥。”
大喘了一口氣,林野木嘴上仍是不停,語氣更是急切,
“攻擊性特彆強,對你來說真的太危險了...”
Beta感知不到信息素。
因此,他們對alpha們陷入瘋狂的情緒和行為無法做出預判,可能會纏上難以承擔的後果。
聞言,韓獻嘴角瞬間僵硬,他擦去對方眼淚的手猛地一頓,費些力才抑製住捂住心跳的下意識衝動,誠實卻些許難堪道:
“不能甩的。”
心頭一團亂麻,他不知是否應該瞞住眼前的小omega。
種種難堪畫麵映入,隻思索片刻,韓獻決定將這件事全全咽入肚中,不讓麵前的小omega卷入到這場陰謀中。
林野木知道的越少,就會越安全。
“野木,他是個很...重要的人。”韓獻故作鎮定,斟酌道。
眼前,林野木鼻子皺得厲害,罵人的話似乎下一秒就脫口而出,韓獻捏捏他臉蛋,極其熟練地轉移其注意力,問道:
“能先告訴韓獻哥是發生什麼了?恐怖的信息素是什麼意思?”
小omega雙手捂住他的手,雖麵上忿忿,但仍乖乖被牽著鼻子走,手腳齊用比劃道:
“韓獻哥,你先暈門口了,他把你抱到床上,給你喂了藥,手指還故意在你嘴裡打轉!不久後...他問我電話在哪,信息素就像鬼一樣冒了出來!特彆恐怖,我都差點直接也暈過去了。”
林野木撅著嘴巴摸向後頸,又扇了扇眼前空氣,似乎那股惡魔般的信息素仍如影隨形,道:
“下一秒,他竟然暈的比我還快,我戴著滅蟲子的消殺麵具才把他拖到了床上。”
顧少爺給他喂了藥,自己卻因高燒暈倒了?
韓獻舔了舔乾澀的嘴角,一時心思紛亂,有些意外。
從林野木的話中,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他撿到的顧少爺可能是還在易感期中,信息素很不穩定。
看樣子,對方病情實在是很棘手。
他鼻子莫名酸澀難忍,心口悵然難止,按照如此情狀,他根本無法輕易幫對方穩定病情並恢複。
對方若是不好,自己就需要一直無償獻出後頸。
為什麼要讓他一個beta成為顧少爺易感期的工具呢?就因為beta好用低賤,聞不到信息素,即使伸出脖子也不會留下標記嗎?
第一次,韓獻想祈禱出自己十八歲錯過的生日願望了。
他的人生能稍稍幸福一點嗎?
他不貪心的,一點就夠了。
可現實的燃眉之急不會因祈禱而消失,韓獻隻得用力克製住苦澀思緒,聚焦回落眼前。
林野木正在向他瘋狂擺手,似乎很是茫然為何自家哥哥毫無反應。
見狀,韓獻努力屏住呼吸,更用力忍住喉頭酸澀,將滿腔哀意咽了下去,朝對方勾起一抹笑。
見他回神,林野木才語氣試探,繼續道:
“天涯何處無芳草,哥你換人吧,他信息素又臭又凶真不適合你。”
“換什麼人?”
韓獻忍不住捏捏眉心,神情略顯疲憊,他隻覺自己也是燒糊塗了,連野木的話都有些難以消化。
“alpha啊,你是個beta,沒必要非alpha不可的。”
可...這怎麼能隨便換呢?撿錯人就白白挨咬了。
他無法向對方解釋,隻得半藏半掩含糊道:
“不是,換不了的,他不一樣。”
“而且,不要沒有禮貌,要叫對方顧少爺。”
......
林野木呼吸一沉,胸口比壓上了碎石還難受——他那超級超級好的韓獻哥竟然是個大戀愛腦。
聞言,他瞬間彈開,似乎是並不想攪合到韓獻和那個alpha之中,轉身泄憤似的繞著院子跑著,大聲道:
“什麼顧少爺,我還林王子呢,你倆的情趣我管不了,但在我這他就是個死魚臉!”
屋內驟然傳來alpha的低咳聲,韓獻神色一怔,來不及在意院內無端跑酷的小omega,皺著眉慌忙拿起水盆舀了幾瓢水後,跑回了屋內。
“哎哎,韓獻哥,這這,我這麼生氣呢,你都不在乎我了嗚嗚...”
林野木還是敗下陣來,垂頭喪氣跟在韓獻屁股後進了屋。他眼神仍是不屑,莫名對眼前alpha敵意很重。
“這個alpha也就長得帥,但近看更像死魚臉哎。”
熟悉的溫吞聲在顧炆靨耳邊響起,還有蠢貨一般的嘰嘰喳喳,他滿臉不耐,終於舍得再次掀開眼皮。
眼前是破敗屋頂和幾張糊窗的報紙,他橫眉側頭瞥去,兩張臉闖入他視線——一個滿目溫柔和煦,另一個眼裡全是狂氣。
都見過,一個昨夜在山裡撿了他,一個今早給他抬進了屋。
煩,很煩。
顧炆靨猛地拍開摸在他額頭的那隻手,拽住對方手腕甩到一邊,語氣嫌棄濃濃,
“彆碰我,臟。”
眼前的beta霎時滿臉訥訥,眼底溢出沒藏好的尷尬,指甲攥在掌心中,倒是omega狂氣十足,眼神燃燒著開了口,
“哎你這人態度怎麼這麼差啊,我韓獻哥可擔心你了...”
他沒空理會這兩人,作勢就要下床,冷聲道:
“座機在哪?”
無視蠢鈍omega的擠眉弄眼,他眸色陰沉隻盯住眼前的beta,對方正在擰乾毛巾,麻利折疊成一個小豆腐塊。
“座機?”
韓獻猛地抬起頭,剛擰好的濕毛巾又摔到盆裡去。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曾告訴對方家裡有座機。電光火石間,他意識到並不是低劣的食物誘惑讓對方主動跟他回家的,而是...座機。
可他家雖然有座機,但......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滿目心虛按住眼前人的胳膊,結巴道:
“您躺在這兒吧,我...我去拿。”
韓獻跑到隔壁屋子,拿著紅色座機擺弄半天,漸漸他額間薄汗一層,指尖越發無措。
怎麼辦?
自家的座機加上井號鍵一共十個鍵,九個都是壞的...隻有1號能勉強按動。
韓獻頻繁吞咽幾下,硬著頭皮把電話線拉直引著走回了臥房。
屋內氣氛詭異靜默。
視線內,林野木臉頰漲紅氣鼓鼓,顧少爺則雙臂交叉坐在床尾的木凳子上,神色晦暗不明。
“野木,再去打一盆水來吧。”
韓獻輕咳一聲,將床邊櫃子上的盆遞給林野木,將自家弟弟支到院子裡去了。
他有預感,接下來屋中會有一場暴風雨。
“這就是那台座機,不過好像隻能用快捷鍵1號給...”
韓獻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座機遞給對方,紅色的漆色皮紋裂開粘在手上,露出鐵鏽顏色。
他後半句還在喉嚨中,便被對方猛地拽過了電話線,韓獻隻得吞下餘下解釋,後退兩步站在一側。
他雙手絞在一起卷著衣擺,要多心虛有多心虛。
顧炆靨滿目嫌棄接過電話,放到麵前桌子上。
抬手按下1號鍵,正常。
但當他繼續按下,卻發現其餘所有按鍵像死了一般毫不動彈,隻有話筒有嘟嘟聲。
幾秒後,話筒裡傳來中年男音,很是熱情,道:
“是韓獻啊,找村長有什麼事,他出去辦事了,咱們最近暴雨多,你和野...”
顧炆靨麵無表情放下話筒掛了電話。
下一秒,電話再次響起,顧炆靨直接拿起話筒又放下,重複幾次,直到電話再無響聲。
他眼底泛著淩人寒意,瞥向站在一旁如雕塑的韓獻,怒極反笑,似乎下一秒就要剜掉對方濕漉漉卻呆愣的雙眸。
“韓?獻。”
喉間擠出一聲冷笑,顧炆靨一隻手狠狠扣住韓獻手腕,另一隻則掐住對方後頸,將人帶到桌前,極具壓迫道:
“這就是你說的...座機?”
韓獻砰的一聲摔在玻璃桌上,腦袋被身後的alpha按在座機旁,動彈不得。
他掙紮著朝後仰頭,卻徑直對上了碎冰一樣的瞳仁,慌亂移開視線道:
“這是村長送的舊電話,為了方便通知村裡情況才安上的。太...長時間沒打過了,我就不小心忘了...”
韓獻終於反手摸上對方小臂,指尖無力纏上握住,他試圖談判道:
“不過縣城有公用電話,我過幾天賣雞蛋時候帶您去,行嗎?”
對方隻是又斜睨他一眼,似乎是勉強認可他的說法,這才鬆開韓獻,重新不悅道:
“儘快。”
似乎是高燒仍未退,alpha臉上蒼白,剛又因惱怒滿臉爬上紅色,整個人灼燒不止,燙得韓獻按在對方手臂上的指尖一顫。他怔住一瞬撤回雙手,捏了捏被掐住的手腕,側身打開桌下櫃抽屜,掏出了一個小藥箱。
說是藥箱倒也不算,隻是個小木盒裝著點東西。但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棉球、酒精、消炎藥之類的最基本藥品都有。
顧炆靨則懶得再看向韓獻。似乎是嫌棄身下椅子太硬,他懶散起身,拎過所有枕頭擺在床頭,倚了上去。
幾分鐘後。
韓獻胸口仍暈著滿心尷尬,但他還是鼓足勇氣彎下腰,手心再次覆上眼前人的額頭,另一隻手順手甩甩溫度計遞給對方,認真道:
“你身體很燙,可能還在發燒,我們等燒退了再說好嗎?”
無論怎樣,韓獻必須要確保眼前的顧少爺全須全尾,安然無恙,因此,幫對方退燒則成了他目前的第一任務。
任務在即,韓獻沒什麼心思考慮臉皮問題,他刻意忽略如刀般的嫌惡眼神,拉過對方的手心放上幾片藥,花花綠綠的,像給村裡小朋友送糖豆一般,他語氣放柔道:
“這個是退燒的,這個是消炎的,有糖衣所以不苦的。”
眼前,顧少爺眼底訝然似乎沒有掩飾好,周身嫌惡都忘掉了幾分,他下頜微微揚起,握住韓獻還未收回的手,反手一轉將藥還到了他手心,不自在扯著嘴角道:
“我吃過了,沒用。”
“吃過了?”
對方聲音因高燒有些低啞撕裂,冷漠中藏著些可憐,微乎其微。
“這種劣質藥——隻對你們這些窮酸人有用。”
聞言,韓獻點了點頭把藥片放在桌上,沒有反駁,隻是麻利將手邊浸濕的毛巾擰乾,壓低身子蓋在對方額頭上,
“那先用毛巾冷敷一下吧。”
一瞬,兩人靠的極近,韓獻毫無知覺地把整個後頸全無保留露出,麵朝對方。
空氣中突兀散出淡淡山茶花香,即使混著血腥味也算好聞,他吸吸鼻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隻手熱得嚇人從他後背爬上,猛然掐上他後頸,指尖落在某處才停止,而後又迅速落下。
“用創可貼貼上這裡,我看著惡心。”
韓獻一愣,這想起了自己頸後還有個紫紅牙印。
野木不會也看到了吧。
他心頭一緊,指尖無意識開始摩挲著後頸——牙印還沒有消除,都腫了起來,凹凸一片,一按就劇烈疼痛。
“哦哦好的,我都忘了。”
他扭頭扒拉幾下藥盒,乖乖拿出兩塊創可貼貼上,一臉毫不在意。但創可貼似乎是久久不用的緣故,膠都快乾了,顫顫巍巍粘在他頸後,搖搖欲墜。
對方沒再理會韓獻,眉目間黑壓壓透著陰沉,指尖緩慢敲打在床頭木樁上,悶悶地響。
空氣似乎有些變化,不再花香一片,隻剩下了血腥味,韓獻皺起鼻子又不信邪似的嗅了幾下。
對方似乎正好掀起眼皮,懶散瞥了他一眼,見狀扯著嘴角諷刺道:
“沒看出來你喜歡當狗。”
韓獻搖搖腦袋,眼底誠實一片,
“不是的,剛才屋裡有山茶花香,但現在沒了。”
他猛地想起昨夜也有山茶花香,這股香氣似乎和眼前人關係密切,於是他開口問道:
“顧少爺,冒昧問一下,山茶花香是你的信息素味道嗎?”
韓獻挺想要知道這股花香來自何處的,如果是顧少爺的信息素味道,似乎也沒野木說的那麼恐怖,反而很是好聞呢。那就有機會說服野木,將顧少爺留下來了。
隻是——為什麼他能聞到呢?
聞言,對方手中似乎一頓,輕闔起的雙目也瞬間充血睜開,僵硬道:
“你隻是個beta,並且你確定聞到的是山茶花香?”
韓獻喉結瞬間上下滾動,眨巴眨巴眼睛,沒敢再直接回答,隻是支吾道:
“也對哎,那可能是屋外的山茶花香味吧...這屋子裡還是血腥味比較明顯。”
一想到血,韓獻不由自主想起來那顆傷痕累累的腺體,他心中第二個任務隨即展開——給顧少爺腺體處塗藥,以免對方傷口潰爛發炎。
半晌,他將對方額頭上的濕毛巾拿下,換上了另一塊毛巾,察覺到對方心情似乎有所好轉,他趁熱打鐵,揚起唇角真誠道:
“我可以看一下您的腺體嗎?”
一手捏住藥膏,一手捏著棉簽,韓獻認真望著眼前的alpha,企圖得到對方的同意指令,
“你後頸腺體那裡,很多傷口,我想幫你上一下藥。”
強忍著沒有翻白眼,顧炆靨掀起眼皮,不鹹不淡瞥了韓獻一眼。
眼前的beta似乎完全不了解腺體對於alpha的私密性。
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無疑是一次徹頭徹尾的性騷擾,比“你能脫光衣服嗎?”還要離譜。但對方眼神像小鹿般濕漉漉閃亮,毫無旖旎□□,似乎真的隻是為了給他上藥而已。
是一個窮酸還沒常識的愚蠢beta。
“那你要負責。”
他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冷聲道。
負責什麼?
一時間韓獻表情空白,有些困惑。
上個藥還需要負責什麼?傷口後續的恢複情況嗎?
治療第一步,傷口先搞好。
對方傷口再不處理就要感染了,於是他順著對方的話尾認真道:
“好的,我會負責的。以後我都...”可以幫你上藥。
還未說完,韓獻就被對方沒頭沒腦無情打斷,隻聽到沙啞聲再次低沉道:
“但我拒絕。”
眼前,顧少爺眼神幽深難辨,似乎很是嫌棄直接拍開了他的手,將整罐酒精棉球奪過,自顧自咬著牙撩起襯衣領子,草草擦在頸後的腺體處,似乎是酒精蟄到傷口,刺痛難忍,對方額角汗水順著下頜滑到下巴。
見狀,韓獻立刻掏出桌上的袋裝棉簽,沾上碘伏,雙手遞上,
“用這個消毒吧,這個刺激小些,您現在...後頸還疼嗎?”
對方並沒有接過他手中沾滿碘伏的棉簽,隻是慢條斯理賞他一眼,蹙眉道:
“你可以拿刀割幾□□驗一下。”
韓獻訕訕笑了幾聲,發覺自己問出了一個極蠢的問題。
那麼多傷口怎麼會不疼呢?
“你耳垂呢。”
顧炆靨指尖一晃,捏住了韓獻遞來的棉簽,而後,他長臂一揮,壓住韓獻後頸將人箍住,漫不經心把用碘伏沾濕韓獻耳垂上的血痂,韓獻艱難彎腿半跪在床前,緊張喘氣道:
“不疼了...吧”
韓獻努力抬眼,觀察對方神情,隻瞧見對方嘴角隻是隨意扯起,笑意未達眼底,敷衍道:
“恩,反正騙人是狗。”
他丟掉碘伏棉簽,不由分說捏起一個酒精棉球,狠狠壓在韓獻耳垂傷口處,繼續消毒。
酒精融在傷口處蟄得不行,疼得韓獻沒有忍住,猛地一激靈,小聲悶哼。見狀,他隻得撓撓臉頰,尷尬說出實話,
“其實是有點疼的。”
對方隻是目光淡淡上下掃視他,嗯了一聲,
“疼就對了,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