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在乎我一點吧,韓獻 車駛入……(1 / 1)

車駛入地下車庫後穩穩停下,停車場空曠黑漆,籠罩著兩人。

幾盞照明燈穿梭在顧炆靨臉上,韓獻抬頭看去,偶爾能看到他眉目冷冽的側臉,在暗光下顯得淡漠。

視線下移,對方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半明半暗看不真切。

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

韓獻覺得自己還是先開口為妙,不然就說不出口了,於是他鼓足勇氣道:

“這束花,我可以帶回家嗎?”

“理由是什麼?”

顧炆靨側身摘下安全帶,眉頭輕挑,靠近對方一側的手抬起,把玩著車前用跟破爛紅繩綁著的水晶內飾,從後視鏡覷了韓獻一眼,隨即不鹹不淡與他對視。

韓獻緊緊圈住懷中的山茶花,鼻翼上細微的汗珠暴露著他的緊張,

“那個...就是,我家有很大的花瓶,我也很會養花,我可以照顧好它們。”

“駁回,不夠充分。”

“因為...是山茶花?很香,我很喜歡,所以想要拿回家。”

“繼續。”

聞言,韓獻圈住山茶花束的手臂略微鬆動,手指無意識掐著被美紋紙包住的花泥,呆愣問道:

“啊?需要我繼續什麼呢?”

“繼續——你的巧舌如簧。”

似乎真的很想把這束並不屬於他的花帶回家,韓獻眼睛緊閉,指尖無意識摸向山茶花瓣,被滿手花香誘惑著,湧出心中的真實想法,

“這是你給的,我就...不想扔掉。”

一顆虛汗像小流星一樣順著韓獻額角滑到下頜,他吞了吞口水,笨嘴笨舌補充道:

“而且還是這麼美的山茶花。”

停車場內本漆黑一片,寂靜無聲。

一輛超跑卻突然像喝醉似的衝了進來,大咧咧晃蕩著芭比大眼般的遠光燈,一時間,停車場像是陷入了烈日白天,刺眼極了。

顧炆靨麵無表情按了幾聲喇叭,周身戾氣漸濃。他迅速俯身貼近,將手邊大衣徑直蓋在韓獻頭上,擋去大片刺光。

片刻後,超跑一溜煙竄走,停車場又恢複了濃黑死寂。

顧炆靨斜睨向韓獻,對方仍乖乖不動,連人帶花藏在大衣裡,像是正蓋著紅蓋頭的新娘,等待著新郎。

見狀,顧炆靨懶散挽挽袖口,一邊唇角勾起弧度,他將胸前的領帶猛地扯下攥著,順著手腕緩慢纏繞,掀起了對方的黑蓋頭。

隨即,他把領帶另一端遞到韓獻手中,扯開眼前人絞成一團的手指,反手也纏上對方手腕,微一使力後拽住並牽起對方的手,道:

“騙你的,這山茶花是我專門送給你的。”

啊?

心似乎就像被拉得將滿未滿的弦弓,緊繃難耐,韓獻瞳孔一縮,低頭看到了自己和顧炆靨正牽著的兩隻手,被一條純色領帶死死纏著,十指相扣。

“燭光晚餐我也隻想和你一起吃。”

低沉嗓音充滿誘惑,再次在韓獻的耳邊響起,他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機械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顧炆靨便欺身而來,狠狠吻在了韓獻的鬢角、唇邊,而後抵達目的地。

他未被捆綁的那隻手肆意遊走,溫熱的掌心扶住韓獻後頸,兩人靠的太近,中間的山茶花束被壓得四零八落,垂向兩側。

山茶花香冷冽濃鬱,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

分不清源頭究竟來自於誰。

一吻過後,韓獻睫毛簌簌顫著,抬起濕漉的瞳眸盯住顧炆靨,還沒意識到狀況,顧炆靨就抽身離去。

單手放在方向盤上,對方遙遙望著車前,壓低聲音焦躁道:

“那種爛招數根本是完全無效,我真是病急才亂投醫聽了沈既望的鬼話。”

“你根本就不吃我的...醋。”

他眸光幽幽,盯著韓獻爆紅的臉頰和耳尖,好似抓到了什麼證據,語氣戲謔,

“對你,就要直接強製要求——你才會乖乖聽話。”

仿佛得到了最心愛的玩具,顧炆靨又側身摸摸韓獻微軟的頭發,指尖點在他臉頰上,蒼白卻滾燙。

最後,手指停在對方鼻尖,顧炆靨大力捏了上去,嗓音毫無起伏,

“是不是beta都像你一樣,這樣——蠢得離譜。”

“多在乎我一點吧,韓獻。”

小提琴聲舒緩悠揚,傳入耳畔,在空闊的桑華頂層輕輕飄蕩。

韓獻仰頭,巨大的水晶吊燈垂在他眼前。

環視四周,愛心蠟燭飄擺搖曳,和滿地玫瑰花瓣遙遙相望,橘色光線夾雜著瑩瑩紅光,鋪滿整個大廳。

除了來往侍生們,隻有一桌客人。

韓獻微張著嘴,不敢相信,這燭光晚餐,是顧炆靨為他準備的。

實在是...有些大手筆地鋪張浪費。

心潮來勢洶洶,韓獻不禁雙手按住胸口,他默默扶正衣領,繼續望向大廳入口處。

餐桌上,蠟燭滴下好幾顆燭淚後,顧炆靨才再次出現在入口。

用侍生遞來的溫熱毛巾草草擦了幾下,他快步朝韓獻走去。

無視桌子對麵,顧炆靨低下頭,站到了韓獻旁,他懶散挽起袖口,牽起了對方略顯局促的手,稍使勁些,才牽上。

侍生眼明心快,搬來把新椅子。

顧炆靨緩慢拉過椅子,手上動作不停,緊挨著韓獻入座。

他輕握住韓獻的手,按壓著對方掌心,像是在玩弄小貓咪的爪子,愛不釋手把玩著不鬆開。

“你去哪了?”韓獻側目,表情困惑。

視線內,顧炆靨和剛來時相比,仿佛沒有任何變化。

但仔細看去就能發現,對方後頸處明顯微紅,帶著濕意。

後頸的抑製貼似乎也換了張新的——可能是撕下時過於用力,膠印處留下了紅腫痕跡。

隨意抽了張桌上濕巾,顧炆靨仔細替韓獻擦拭著指尖,沒有要回複他的意思。

反而隨之發問:

“你之前跟誰,來過這裡?”

在研究所路邊,韓獻曾讚歎過這家店的牛排。

按照他對韓獻的了解,對方是不會自己吃這麼一頓牛排的。

會把這筆錢換成兩個月的雞蛋灌餅......

聞言,韓獻身體驟然一頓,神情有些不自然,略微掙紮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顧炆靨終於鬆開對方,將用過的濕巾丟入身旁的垃圾桶。

韓獻嘴唇發乾,誠實中帶著難堪窘迫,毫無隱瞞道:

“之前研究所辦了慶功宴,我導師看我沒吃飽...又帶我來這裡吃了一頓。”

“哦,顧明顏教授是嗎?那倒能理解。”

韓獻額頭微微泌出汗意,一時間,困惑裹挾住他。

理解什麼?

顧明顏教授是他的碩導,但為什麼顧炆靨卻對此了如指掌?

明明...兩人分開後自己才轉到自家導師名下的。

“按照親緣關係說,我是顧明顏教授的親侄子——她是我母親的姐姐。”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所以單獨給你開小灶,也情有可原。畢竟...都是一家人。”

顧炆靨輕挑眉,手邊餐盤故意碰上韓獻正拿起的果汁,他側身將其遞給對方。

韓獻瞬間噎住。

瓷盤冰涼抵在韓獻手腕,他才滿臉遲鈍,僵硬低頭。

盤內整齊擺著被切好的鮮嫩牛排,一塊塊很是可愛。

顧炆靨旁若無人,摸了摸韓獻逆來順受卻又毛茸茸的後腦勺,漫不經心道:

“喜歡就多吃點,當自助吃。”

他尾音拉長,慵懶的聲線似笑非笑,

“六位數呢,要靠/你給我吃回本才行,不必矜持。”

小提琴聲悠揚未停歇,沉醉而甜蜜,襯得燭光一時曖昧起來。

灼燒著韓獻久未開墾的心。

他餘光中,顧炆靨薄唇微揚,一臉興味扒著盤中少得可憐的食物,又揚手夾起幾片烤麵包片,放到了自己...麵前的餐盤上。

燭光約會時間過半。

顧炆靨早早停下,也就隨意吃了幾叉子淡奶油意麵和鱈魚塊,韓獻給他夾的。

目光掃過眼前盤子,個個掃得精光。

他饒有興致倚在桌邊,直勾勾盯著韓獻,手指微曲輕敲著,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對方的兩腮——塞得滿滿的,鼓出弧度。

實在是吃得很香,像一隻把積攢年貨全部大快朵頤的流浪鬆鼠。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能吃。”

顧炆靨繼續夾了一筷子菜到韓獻碗中,言語不自覺混入了寵溺二字,

“看你吃東西就像在看自家豬快要出欄。”

桌上擺了很多東西,侍生還在源源不斷送上甜點冷盤,韓獻冷汗劃過額角,慌亂朝顧炆靨擺手示意道:

“夠了吧,太多了,我應該吃不完的。”

“六位數。”

聞言,韓獻訕訕閉嘴,急急咽下口中小排,他才敢含糊道:

“那吃不完可以打包嗎?”

一杯鮮榨的石榴汁適時遞上,看到對方噎得半死還不敢吐出來,顧炆靨眉心緊蹙,

“兩年未見,你是天天在流浪嗎?”

“吃不了就兜著走。”

不同於其他人的“吃不來就兜著走”,根據韓獻的經驗,他知道對方是真的允許他字麵上“吃不了兜著走。”

“好的。”

得到準許後,韓獻咀嚼動作逐漸暢快,他眉眼彎彎,聲音也歡快起來,

“我打包是因為土豆很喜歡吃三文魚。”

他吸著石榴汁,指尖伸向那盤涼出水霧的新鮮三文魚刺身,

“這盤正好沒人吃。”

“那隻蠢狗還活著?當初就應該把它帶走給我看門去。”

顧炆靨冷眸微閃,臉色晦暗陰沉,他不禁側身,似乎咬碎了牙,低聲咒罵了一句,

“嗬。連狗都可以陪著他,我卻不能...”

“你說什麼?”韓獻捧著一杯見底的石榴汁,沒聽太清。

示意侍生將這盤三文魚拿去封袋打包,顧炆靨撇撇嘴角,語氣酸得隱晦,

“我是說——那蠢狗會吃嗎?撿回來時它還三口喂不進一滴羊奶。”

韓獻皺了皺鼻子,晃晃腦袋有些不讚同,回道:

“你忘了,土豆當時隻是生病,才胃口不好的。”

他唇角勾得極大,臉頰上酒窩若隱若現,眉眼露出幾分柔軟,

“現在,它可健康了,比之前能吃很多,獸醫總是勒令它減重。”

顧炆靨目光靜靜停在韓獻身上,有些移不開。

眼前,原本蒼白的小山茶花逐漸綻放開來,他喉結微動不自知。

“就說你遲早給它喂成豬。”

“那樣,就是兩隻豬了。”

走出桑華大廳,顧炆靨不由分說將韓獻拽進停車場,順手按掉了韓獻手機上的打車頁麵。

給對方纏上一條巨厚的羊絨圍巾後,他冷眸瞪向麵前人,語氣比兩人正吸入的冷空氣還要凜冽,

“你打豪華車還不如坐我的車,免費。”

“不麻煩你嗎?”

“麻煩。”

“所以還是算了吧,公寓離這裡特彆遠呢,要開一個多小時,會很累。”

“韓獻,是我開車,所以麻煩不麻煩是我說的算,你不想看到我就閉眼睡覺。”

“是想看到的,就是怕你太累。”

“不累,現在又不麻煩了。”

“上車。”

不知是哪句話打通了顧少爺奇怪的任督二脈,韓獻隻瞧見對方頭頂上似乎開出了花似的,臉色由青轉紅,將韓獻一把塞進副駕駛,關上了門。

免費的顧司機又是給人係安全帶又是給人搖窗戶,美滋滋給對方送回了膠囊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