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蓋(1 / 1)

鐵菱角根紮很深,藤也特彆堅硬,上麵還掛著倒刺,長成了就是天然的圍牆。

葛秀計劃裡外栽兩層。

這玩意很霸道,生長不需要太費心,可就因為太霸道,會影響其他植物生長,得定期修理。

“插藤就能活,我試過去挖根,太費勁了。”

剛開始沒注意,一柴刀下去開了個豁口,心疼死她了。

“能活就行,木頭架子不夠記得吭聲。”

“知道啦。”

餘下幾天,葛秀在林地埋架子,魚塘那邊就交給顧甲。

前段時間處理的木頭全部用上,邊邊角角也不拘束造型,反正鐵菱角長起來會全部覆蓋住。

忙了三天,顧一維帶肖盼晴回來了。

顧一維找來道歉,沒說怎麼回事,葛秀也就沒問,先領他去跟霸王兩個熟悉熟悉。

霸王很高冷,高傲的小眼神撇顧一維一眼,扭頭就帶著將軍跑林子裡去了。

葛秀憋笑,“熟悉就好了,霸王可好哄了。”

“沒上來咬我就謝天謝地,之前麻煩你,我回來才想起小狼怕狗。”

“順路的事情。”葛秀說:“我打算搭架子把林地圍一圈,你呢?你要也圍的話,我給你留藤。”

鐵菱角因為霸道,村裡根本不可能看著它長成,葛秀也費了點功夫才找到幾根,更多是穆薇給的。

不愧是城裡人,關係真硬,啥都能找到。

顧一維搖搖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時間,反正養了狗,等等吧。”

葛秀看他臉色不好,沒再多問,隻是原本想要省下小道那一麵的架子,向著顧一維那邊圍了,兩家兩邊正好一包,留小路當入口。

現在顧一維不乾,她得多搭一麵牆。

乾吧。

魚塘需要材料少,搭半人高避免小孩掉下去就好。

之後隔幾米就插個牌子,怕很多人不識字,還專門畫了遊泳的簡筆畫,上麵紅紅的一個大X。

三月就在搭架子插藤中度過,等全部圍起來,最開始栽種的鐵菱角都開始爬架子。

而北地裡,整個三月像不長一樣的野豌豆,進入四月後噌噌狂長。

栽完鐵菱角的葛秀一陣驚喜。

結算完顧甲這大半個月的工錢,就瞧見對方眼眶一片通紅。

開始說是隻包飯的,後來顧家乾得多,葛秀不忍心,按工分的價錢給他算一天。

聽說白寡婦病了。

顧甲拿到錢,低著頭說:“以後有事要忙的隨時喊我。”

“行。”

“還有半天時間,我再乾點啥?”

“早點回去還不好,想乾?幫我摘野豌豆苗吧,你也帶回去一捆當菜炒著吃。”

“哎。”

顧甲應一聲,扭頭去林地邊搭建的狗窩裡,旁邊有個單獨的小間裝上門,裡頭放工具。

顧甲拎著條框出來,下地裡,豌豆苗已經長有腿高。

怕踩到苗,走地溝邊摘。

葛秀也背起籃筐,走另一邊去掐。

頭一捆就送到四叔爺家。

葛秀計劃自家晚上也炒這個,看看味道如何,不錯的話趕著逢集的日子早起,掐了去賣。

“秀回來了,這哪兒掐的菜。”

“地裡長的野豌豆苗,顧大娘帶點回家。”

顧大娘看著新鮮,要了一把,最近一直沉著的臉上總算多了一抹笑。

葛秀進屋,把菜放廚屋裡。

自從承包後,葛秀成天在地裡忙,葛母就默默把一日兩餐恢複到一日三餐,這會正蹲在院子裡掐青菜。

葛秀好奇,“顧大娘來咱家乾啥?”

因為娘和顧嬸關係好,顧大娘那邊一向不冷不熱的。

葛母拍拍手上土,撐著膝蓋站起來。

“拿虎頭鞋來問問我能不能改針。”

“勾錯針了啊。”葛秀瞬間沒了興趣,卻聽娘提醒,“你最近彆再去他家找盼晴,穆薇也彆找。”

“?”

為啥?

葛秀心中疑惑,直接給問出來,這麼一說,“我最近都沒見到人。”

“盼晴懷孕把孩子打掉了,你顧大娘給氣瘋了。”

“不可能!”

“盼晴要參加高考咋不可能。”

“不是,我意思他們有這個準備,不避孕啊。”

打胎多傷身體,萬一以後懷不上呢。

“你知道個啥,姑娘家家的少問,知道有這個事就行。”

後麵葛秀再說,葛母就沒搭理她,倒是直誇野豌豆苗,炒著吃清香嫩滑,比院子裡栽的小青菜味道都好。

“明天再掐點回來吧。”

“好吃吧,我打算掐點送集上去賣,娘你沒事去看攤子吧。”

“我不行。”

葛母想也不想就拒絕。

“我嘴笨,不會說話。”

“不用說話,我們就賣這一種菜,在咱自己村裡的集上,又不跑遠,一會吃過飯我裁幾把短繩,直接按把拿。”

時間還早,頭茬青菜還沒下來,外麵挖的野菜也沒這個口感好。

葛秀按照集上韭菜苗的價錢,五分錢一把,分量也給放足足的。

隔天,她和娘一塊下地,掐了一些先試一試,也不用回家,直接在地邊掐完後拿繩子一捆,直接放旺財車上。

等天大亮,算著時間差不多才停手。

“娘,你直接牽著毛驢上集吧,我回家做早飯。”

“還是我回家吧,還要煮豬食呢。”

前幾天縣城食品公司來送豬苗,她家得大爺提前通知,最先抓了兩頭精神的,可能吃了。

“我順便煮了。”

葛秀見娘還要拒絕,“賣完娘看看集上有沒有孵小雞苗的,有鴨子或者鵝最好,魚塘旁邊我都空出來地方了。”

葛母被轉移注意力,“還有啥要買的嗎?”

“水桶,水瓢。”

“那買啥,去木工家打就行。”

“也是。”

葛秀糊弄了兩句,趁著娘反應過來前,喊著來福和威武回家。

毛驢上集了,讓這倆回家吃。

……

四月初,顧小狼又回來一趟。

難得沒了之前的彆扭,直接了當地找上她。

“我聽顧甲講,你地裡野豌豆苗賣得好,六畝地,村裡消化不掉吧。”

葛秀搖頭,心態倒是很好。

“能回一點本就是一點,剪頭發了?”

之前紮眼的長毛現在全剃光,可能剃了有段時間,長出來一層毛茬,看起來特彆像是板栗外麵那一層。

葛秀想得更歪,“你這樣騎車不凍腦袋?”

顧小狼手按在頭上來回胡嚕,“啥天了還凍腦袋。”

說完,自己咧著嘴笑得像個傻子。

“笑什麼?”

“你還願意跟我講話,也沒躲著我,我有點信你之前說得那話是真的,不是為了哄我。”

葛秀愣了下,很冤枉。

“我之前也有說,啥時候沒理你了。”

顧小狼不說,“沒有沒有。”

他又不傻,說完再讓人翻舊賬。

他班裡一些女同學就老是喜歡翻舊賬。

心裡還有話想講,像說他頭發剃得像勞改犯一樣,就是為了表明決心,可惜秀姐兒一句沒往上麵問。

他隻能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顧小狼蹲下,“縣城有專門人多的菜市場,你菜要不要送縣城去賣。”

“不用,逢集在集上,背集去公社,可沒時間再去縣城。”

“不要你去,我騎車帶過去。”

“呀。”葛秀眯起眼,“你是不是又給自己逃課找借口。”

“什麼呀。”

葛秀說:“野豌豆苗吃的就是新鮮,你能天天回家跑?”

“我……”

“閉嘴,你敢說試試。”

“我找顧甲送,秀姐兒你以為我自己回來?”

顧小狼興奮起來,跳著湊近,伸頭到秀姐兒麵前。

“放心,我今年肯定考上!”

自說開後再沒掩飾的眼神,看得葛秀渾身不自在,熾熱的呼吸噴在臉上,有那麼一瞬間熱得厲害。

葛秀不習慣,伸手按著他腦門把人給推開。

“先靠山再說。”

她起身回家。

顧小狼跟著站起來,“那菜還賣不賣?”走著走著被要關上的門製止,他伸手攔一下,“秀姐兒。”

葛秀問,“你騎車不耗油啊,沒準我菜錢還不夠付你油錢。”

“不會,我專門挑的櫻花牌,油耗最省,四千五一輛呢,我要的最好的。”

“啥!”

葛秀尖叫聲被顧小狼捂在嘴巴裡。

“小點聲,我娘還不知道呢,我說騎彆人的。”

葛秀拉下手,“你瘋了!”

四千五乾啥不好!

“那我更不能答應,我粗人吃不起細糧,心疼。”

“啊,可我講車是你的。”

“???”

葛秀板起臉,“我為了怕人盯上,剩下的承包款都沒給,你現在跟我說,你以我的名義買了輛摩托車?”

她現在特彆想罵人!

“對外是我的,我就跟我爸媽這樣講,你拿我當擋箭牌,就是怕被人盯上,作為好處,我上下學可以騎車來,方便。”

“這種鬼話誰會信啊,那是四千五!彆說四千五,四塊五我都不舍得給你!”

顧小狼委屈地捂住心口,“我不比錢好,我爹娘就信,他們就覺得我有這個能力。”所以他一說,爹娘就沒信了。

“真是夠了!”

“秀姐兒,其實我話也沒說錯,這錢本身就是你賺的,你開始說分我一半,我以為沒多少才點頭。”

怕她不願意。

“這筆錢我也沒辦法過明路,隻能這麼辦。”

葛秀磨了磨牙,一點不想再聽他講話,啪一下直接關上門。

顧小狼嚇一跳,看著近在咫尺的木門,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小聲說:“沒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