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1 / 1)

顧小狼轉身,撞上臉色陰沉沉的二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你一聲不吭站後頭想嚇死誰!”

顧小柔翻個白眼,“你耳朵不好怨我,你又把誰打了?”

“我上手他根本爬不進咱家門。”顧小狼不想多討論謝文書,“你不是被大娘喊去幫忙,咋現在回來了?”

顧小柔忽然興奮,“彆說,你沒去真可惜,肖盼晴答應嫁一維哥!你說一維哥是不是給她灌什麼迷魂藥了?咋想的,我都看不上一維哥。”

“你想嫁人了?”顧小狼打斷她,“找對象彆光看表麵,一維哥隻是懶上工,可不打老婆,不像一些人,表麵上裝得像個人,私底下是畜生。”

顧小柔上下打量道,“你在說你?”

“……白瞎和你講。”顧小狼轉身,“我找我秀姐兒去。”

“切。”

顧小狼扭頭把這事當八卦說給葛秀聽。

葛秀有和顧小柔同樣的詫異,“她為什麼……啊?”

“秀姐兒你也看不上一維哥?”

“……沒,彆瞎說。”

葛秀不打算藏著,便把靠牆的架車放下來,裝上輪子,打算一次性拉完。

顧小狼搶過繩子,掛在肩膀上,語重心長道,“秀姐兒,你可彆學我二姐,她光看臉好看,膚淺。”

“乾嘛不看?我也喜歡臉俊的。”

顧小狼扭頭把臉顯出來,“像我,長得就俊。”

葛秀抬眸,自小看到大的臉,根本不想細瞅。

“俊,全村你最俊,趕緊看前頭,小心踩溝裡去。”

“敷衍。”彆以為他看不出來,“我總比豬頭長得好看吧。”

“你好好一個人和豬比什麼。”葛秀理解不了。

顧小狼哼一聲,“我是說謝知青,他臉腫成那樣,難道不像豬頭。”

“說話就說話,不準罵人。”

“……偏心。”顧小狼嘟囔一句,不死心地繼續問,“你還沒回答我,我倆誰好看。”

“你,是你!”

葛秀有點後悔答應顧小狼一塊兒來了。

“你和他比什麼呀。”

在她看來,顧小狼比謝文書幸福太多太多。

顧小狼不管這些,振振有詞地問,“他都沒我好看,你為啥看上他?”

換以前,還能說家是城裡人。

現在……他憑啥啊!

顧小狼暗戳戳示意,“他這樣的,秀姐兒你還不如嫁我。”

葛秀笑了,“小屁孩,啥都爭,我要招婿的呀,是不是忘了。”

“那我嫁你?這根本不是問題,問題是秀姐兒你從來就沒想過我,我這麼優秀一男同誌在你麵前,你還要去找彆人!”

葛秀走快兩步,繞到他前麵,目光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一寸寸掃過。

顧小狼下意識挺起胸膛。

兩秒後……咋還沒看完。

十秒後……她看啥呢?

一分鐘後……顧小狼渾身不自在抖了抖。

“秀姐兒你想說啥直接說!彆這麼看我。”

“噓,彆說話,打擾我看優秀男同誌了。”

“……”

顧小狼臉瞬間爆紅,惱羞成怒地齜起牙,“不準看!”

“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聲驚起林中飛鳥一片,顧小狼覺得丟人了,悶頭拉著架車跑起來。

可惜錯亂的樹木限製了他的速度。

葛秀很快追上,怕把人逗急眼,認認真真說了謝知青兩個優點想要結束話題。

“不鬨了,認真說,謝知青是文化人,以前還在報紙上發表過文章呢,人缺啥想啥吧,我找個文化人,結婚以後還能免費給我當老師,還有……”

不是很想聽。

顧小狼皺了皺鼻子,不服氣道,“不就是文章,好像誰不會一樣!”

等著瞧!

葛秀沒把這賭氣的話放在心上,催著顧小狼專心走。

全部葛根裝了滿滿一架車。

葛秀抹掉額頭掉下來的汗珠,靠著架車說:“歇會再走吧。”

顧小狼閒不住,仰頭看著半禿的樹枝,能明顯瞧見不少鳥窩。

“秀姐兒,我想喝湯了。”

“?”

“葛根玉米鵪鶉湯咋樣。”

顧小狼摸出腰後彆的彈弓,陸陸續續撿一把石子,抬頭瞄準蹲在樹枝上的鵪鶉。

葛秀就看到灰撲撲的鵪鶉被石子打中,垂直掉落下來。

她豎起大拇指,“牛!”

葛秀直起身,隨手扯了條老藤條,跟著顧小狼撿鵪鶉,直到藤上栓滿。

“夠了吧。”她抬手,根本拎不動,“你能吃多少?”

“夠了嗎?我隻要六隻,剩下的跟你換葛根。”顧小狼收回彈弓,打量道,“真夠了?”

“夠夠的。”葛秀數一遍,“你幫忙哪還用換。”

“不行!我不占女同誌便宜不。”

“……那給我四個換你一個葛根,剩下十二個你自己拿回家,燒湯能用多少葛根。”

晚飯,屋前屋後都飄起肉湯的香味。

顧小狼最後勻她六隻,光明正大地換了葛根,剩下的他就拿回家。

被顧一維撞見,薅走了四隻,“正好給我媳婦補補。”

“這就喊上媳婦了?”顧小狼扯斷一截藤,上頭正好拴四隻鵪鶉。

顧一維輕笑,“人家姑娘都點頭願意嫁,我還墨跡得多沒種,晌午去縣城扯的證。”

顧小狼這才看到他手裡另外拎個包袱。

院子裡,肖盼晴頭纏紗布,虛弱地走出來,瞧見顧小狼笑一下,才扭頭對顧一維說:“我剛剛忘記說,除去被褥,有個藤編的熱水壺也是我的,還有搪瓷盆和塑料桶,對了,收音機也是。”

“我一會再去一趟,你難受就躺著。”顧一維伸手扶著人。

顧小狼主動接過東西,“哥,我幫你啊。”

他伸頭好奇地看肖盼晴。

這是重生了還是沒重生?

好像瞧不太出來。

還想再看,顧一維伸手糊在臉上,把他頭給撇開,故意豎起倆手指衝他眼睛挖。

顧小狼撇嘴,小氣鬼。

晚飯時,顧小狼端著碗就和秀姐兒碰頭,吐槽顧一維。

“我哥肯定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葛秀則關心,“蔡曉紅這麼痛快就答應離婚了?”

沒宰一口?

顧小狼眨眨眼,“她巴不得呢,現在不趁著輿論逼我大嫂答應,等緩過這個勁兒,我大嫂反應過來,她門都彆想進。”

腦海臨時閃過一道光,顧小狼拿筷子的手猛拍大腿。

“是啊,輿論!”

葛秀沒聽清楚,歪頭問,“你說啥?”

“我說下網抓魚,下一頓咱燒魚湯喝。”

“……奇奇怪怪。”

……

“秀姐兒,你還年輕,對象可以慢慢找。”

“小孩話。”

“這個不行以後我再給你找更好的。”

比如他。

……

分田忙得熱火朝天。

謝文書卻沒能有喘氣的空間。

再一次被堵後,臉貼著腥臭的泥土地,腦子裡的堅持顯得特彆可笑。

數著揚長而去的腳步,謝文書從地上爬起來,扶著牆慢慢往北走。

“謝知青,你咋又被人打了。”

吊兒郎當的聲音,有點熟悉。

謝文書想了想,“小狼同學?”

“哎,是我,你傷得可不輕,走走走,去我家給你抹點藥。”

顧小狼伸手拉人,觸碰到傷口,謝文書一陣抽氣。

“謝謝,我還有事要找葛秀同誌。”

謝文書沒了眼鏡,瞧不清顧小狼不爽的臉色,隻聽聲音,顧小狼很熱情。

“不差這點時間,你這樣去見我秀姐兒,不是平白讓她擔心嘛,而且她去公社了,不在家。”一早就拉著鮮葛根走了,他都沒堵到人。

謝文書垂眸,胡亂摸了摸自己。

泥巴滿身,想也不是什麼好形象。

他感激道,“那我還是明天再來。”

“等等。”

顧小狼進屋將紅藥水瓶子拿出來,塞謝文書手裡。

“這是剩下的藥水,你拿回去自己擦擦,你傷這樣彆人看見肯定拿你當樂子,等秀姐回來,我跟她講一聲,讓她去找你吧。”

謝文書猶豫一下,最終點點頭。

“這樣也好,那明天早上七點鐘,我在知青點前麵的蘆葦蕩等她。”

蘆葦蕩,哼!

誰家好人約這地方。

顧小狼扯了扯嘴角,“好,我一定通知到位。”

扭頭,回家敲響大姐的門。

他問,“咱娘要給你說個對象,知青點謝知青,你之前見過,喜歡不?”

顧小靜愣了下,回神後臉騰一下燒起來。

“人家城裡人,能願意?”

“他屁的城裡人。”

顧小靜瑟縮一下,垂著頭討好地說:“你彆生氣,我都聽你的,你覺得他好我就願意,就是怕人家不答應。”

“……”

顧小狼很無奈。

這大姐算是被他娘養廢了,唯唯諾諾沒點自己的脾氣。

顧小狼想到她原本的命,嫁出去後老黃牛一樣被使喚到累死,去的時候才三十歲。

還不如學秀姐兒招婿。

顧小狼雙眼一亮。

好哇!

招婿好哇!

家裡倆姐一妹都招婿,他就能嫁啦!

“姐你真聽我的?那你招謝知青進門。”

“哈?”

“你想想,你和爹娘不都想讓我好好上學,謝知青來了我就有免費老師,他來了家裡多個男人我也能少乾點活。”

顧小靜點頭,“那樣我們掙的都算家裡的,家裡的就是你的,誰都沒資格說你,小狼,你真聰明。”

“……”

顧小狼聽得牙疼。

他娘才是真厲害。

“對,趁著分田前,咱們趕緊把這事給定下來,明天早上七點,你這樣……”

顧小狼嘀嘀咕咕。

顧小靜心虛,“這樣能行嗎?”

“一定行!”

“好,聽你的。”

……

“秀姐兒,謝知青說明天早上七點在北地等你。”

“說為啥沒?”

“好像有事要和你講。”

“知道啦。”

……

翌日。

六點三十。

秋冬早晨黑壓壓的,葛秀裹緊衣服縮著洗漱,開門瞧見顧小靜。

“小靜姐,早啊。”

“早。”

“什麼事這麼開心?”

顧小靜笑道,“沒,沒什麼,我還有事。”

葛秀難道看顧小靜出門,好奇那麼兩秒,就被冷冰冰的井水給刺激回神。

快速洗漱完,搓著手輕輕關上院門,奔著北地去。

昨天顧小狼一說,她就猜是不是謝知青想通了。

早知道他會來,葛秀就等兩天再去送葛根,白白耽誤半天時間等不說,還沒賣上多少價。

幸好有李家賠的錢,暫時不耽誤給娘買藥。

葛秀加快腳步,白茫茫晨霧裡掃過一片青綠的田地,沒瞧見有人影。

“也不說清楚在哪裡見。”

她想了想,順著平日上工的路往知青點靠近。

走到一半,瞧見了謝知青。

她舉起手正要呼喚,發現視線裡不止謝知青一個,遠遠地就看見顧小靜腳脖子一歪,摔進謝知青懷裡,倆人結結實實抱在一塊兒。

葛秀:“?”

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