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警官!鬆田警官!”
鬆田陣平回過神來,佐藤美和子用嚴肅的目光看著他。
“你是想起什麼了嗎?鬆田警官?”
鬆田陣平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倦怠:“沒什麼……”
隻是突然想起來,她跟研二也不算完全沒有交集,他們倆成為同桌的契機,就是因為研二的拜托。
當時忘記問了,以至於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初那個拜托研二的人是誰。
“佐藤,”他忽然說,“你這麼問我,是因為她在審訊中提到研二了嗎?”
佐藤美和子敲了敲桌子:“現在是我在問你,鬆田警官,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佐藤警官,”鬆田陣平坐直了身子,“雖然配合警方詢問是公民的義務,但也分怎麼個配合方式。”
“我可以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可以三言兩語打發你,這其中的區彆在於——你有沒有先解決我的疑問。”
佐藤美和子瞪大眼睛:“你這是在威脅我嗎,鬆田警官?”
鬆田陣平雙手抱胸,往後一靠歪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說:“這是你的個人理解,佐藤警官,如果沒什麼要問的,就請你現在離開,我要工作了。”
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佐藤美和子瞪著眼睛看了他一會,見他完全不為所動,擺出一副閉門謝客的態度,無奈歎了口氣,率先敗下陣來。
她啪的一聲合上記錄本。
“鬆田,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是希望她能沒事的,所以才會一直尋找她動機中的漏洞。”
“我看得出來,你跟藤井小姐關係匪淺,你應該也不希望看到她因為殺人罪而鋃鐺入獄吧?”
“糾正你一個措辭,”鬆田陣平說,“就算是,也是殺人未遂,以她的情況,壓根構不成鋃鐺入獄的條件。”
鬆田陣平:“如果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先把她說過什麼,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見佐藤仍然心有疑慮,他補充道:“你放心,我是個警察,為了給她脫罪而編造謊言作偽證,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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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以為當初對我釋放善意的隻有鬆田警官,所以在七年前得知萩原警官死訊時,我也隻是觸景生情了一會。”
藤井月坐在椅子上,把這幾年的事緩緩道來。
“事情在三年前有了變化。”
“我那時候在電視台做新聞報道方麵的工作,所以即使沒有特意去關注,我也第一時間得知了鬆田警官的死訊。”藤井月說。
“因為感激他當時的幫助,我去參加了他的葬禮,在那裡我碰見了高中時代的班主任,入江老師。”
……
“是藤井同學啊,好多年沒見過你了。”
入江老師拉著她冰涼的手,歎了口氣:“我記得你跟鬆田做過同桌的是吧?當時你們倆一起來找我,我還很驚訝呢,差點以為你們是不是私底下談戀愛了。”
藤井月形容憔悴,即使上了厚厚一層妝也遮不住臉上的頹敗,實在沒有精力去應對入江老師的寒暄。
她勾起嘴角,儘力扯出一抹笑容:“沒有,大概是鬆田同學人好,覺得我自己坐有點可憐吧。”
入江老師搖了搖頭:“不是的,我當時有點擔心,所以在你們走之後,我又私下去問了鬆田同學,他說是萩原同學拜托他這麼做的。”
藤井月愣住:“萩原同學?”
“是啊,後來到高三的時候,你跟鬆田同學分開了,萩原同學也來拜托過我,讓我把你跟他分在一起。”
看到她震驚不解的神色,入江老師有些疑惑:“怎麼?你不知道這些事嗎?”
藤井月恍惚著搖頭。
她當然不知道,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些事。甚至她會注意到萩原研二這個人,也是因為她暗戀鬆田陣平,而萩原是他最好朋友的緣故。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跟他都不熟的啊!”
入江老師搖頭,她隻知道這件事,卻不清楚其中的內情。
鬆田陣平死了,萩原研二也死了,這個秘密注定被帶進墳墓,除了長眠的兩人之外,再無人知曉。
“所以你是在鬆田警官死之後,才發現你當初承過萩原警官的情?”佐藤美和子問。
藤井月默了默:“是的,雖然我至今為止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幫我,但在當時,我確實因為他這個舉動而省去很多麻煩。”
雖然沒有遭遇過大規模的校園霸淩,但日常的排擠和孤立也是少不了的。那些有意無意的窺探視線,和時不時傳到她耳中的議論,曾讓她不勝其煩。
這一切在她和鬆田陣平成為同桌後,情況有了好轉。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很困的樣子,除了上課以外,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睡覺,所以在最開始成為同桌的那段時間,他們倆更像是在火車上意外坐在一起的旅客,胳膊不小心碰到對方都要說聲對不起。
但也正是因為鬆田陣平遠近聞名的臭脾氣,在彆人小聲議論她時,打擾了他的清夢,他會呼地從桌子上抬起頭。
“吵死了!”
有男生故意撞翻她的水杯,水灑了一桌子。藤井月很淡定,抽出紙巾開始擦桌子,但不小心被殃及到的鬆田陣平會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
“沒人教過你,撞翻了彆人的東西要道歉嗎?”
他氣勢洶洶,滿臉都寫著不好惹,那男生不敢跟他鬨起來,隻能訕笑著跟她道歉。
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待遇的藤井月連忙點頭表示接受道歉。
鬆田陣平冷哼一聲,轉而把矛頭對準了她。
“你不是隻能說【好的好的】的機器人,你不會拒絕的嗎?彆人給你道了歉就一定要接受嗎?”
藤井月訕訕地:“那我怎麼辦?難道要報警嗎?”
鬆田陣平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你遇到事情不會就隻有忍下和報警兩種解決方式吧?”
他抓起她放在桌上的水杯,裡麵隻剩下半杯涼水,舉到那男生的頭頂毫不猶豫地倒了下去,在那男生的驚呼聲中,水灑了他滿頭滿臉。
藤井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鬆田陣平若無其事地把水杯塞回她懷裡,雲淡風輕地問她:“懂了嗎?”
藤井月:“……”
她麵露難色:“可是……那是我最後半杯水,你倒了我喝什麼?”
——他們班級的飲水機那幾天恰好壞掉了,小賣部又離教室很遠,課間十幾分鐘時間根本不夠跑個來回,所以大家都是從家裡帶水到學校來的。
鬆田陣平:“……”
“那你下次繼續挨欺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