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動手殺他，是因為我跟他有仇。”

藤井月坐著的地方，從之前普通的談話室變成了正兒八經的審訊室，而她和佐藤美和子之間，也從原來的近距離麵對麵交談，變成了中間隔著一道鐵柵欄。

佐藤美和子抬頭看著她：“你和他之間有什麼仇？”

藤井月猶豫了兩秒：“他害死的兩名警察，鬆田警官和萩原警官……是我的同學。”

佐藤美和子倏然抬起頭：“同學？”

巨大的反應讓藤井月有些遲疑：“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佐藤美和子低下頭悶聲道。

心裡想，難怪鬆田陣平對她格外關注，原來竟然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在，但她問他的時候他明明說不認識，如果隻是同學的話根本沒必要隱瞞吧。

“僅僅是同學的話，不值得你這麼做吧？”佐藤美和子繼續問道。

“因為我曾經受過他們的幫助。”藤井月說，“我一直感激在心，所以當我抓到凶手之後，一時氣憤難當，就動手把他推了下去。”

佐藤美和子低頭，在審訊記錄本上寫下“激情殺人”幾個字。

“可以具體說說嗎？”佐藤抬起頭，“關於你跟鬆田警官以及萩原警官的過往。”

藤井月沉默片刻，開口道：“可以。”

“我在學生時代，是一個……不怎麼受歡迎的人，也沒什麼朋友……”

“我打斷一下，藤井小姐。”佐藤美和子說，“從你的形象上來說，你說自己學生時代不受歡迎這件事，信服度不高。”

藤井月：“這個你大可以去問鬆田警官，我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佐藤美和子點點頭：“好吧，那請你繼續。”

“因為我當時的人緣不好，所以也沒人願意跟我做同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是一個人坐在講台旁邊的。”藤井月陷入回憶。

“第一個主動邀請我做我同桌的人，就是鬆田警官……”

佐藤美和子轉著筆，眼神在她臉上飛快地打量著，心裡卻想著一會要去見鬆田陣平一麵，問問他這些事的真實性。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她都找不出藤井月有可能不受歡迎的理由，她長得漂亮，性格也很溫柔，在沒受到懷疑的情況下願意主動認罪，說明她是個正直的人。

這樣的人，怎麼說都不該是被孤立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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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藤井月又回去認罪了？”

鬆田陣平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椅子劃過地麵，發出呲啦一聲響，巨大的響聲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看了過來。

“你小聲一點。”佐藤拉了他一下，推著他重新坐下。

“現在還沒有下最終結論，她殺人的動機目前還在調查中，我今天過來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

佐藤美和子在他神色緊繃的臉上打量一圈，探究地問：“看起來你跟這位藤井小姐……很有故事啊。”

不然也不會聽到她去自首這麼大反應。

鬆田陣平滿麵陰霾：“直接說你的事，你想問什麼？”

佐藤美和子打開記錄本。

“我先確認一下，你和萩原警官跟藤井月是高中同學對吧？”

鬆田陣平遲疑著，點了點頭。

“那第一個問題，我想知道你們兩人之中，誰是跟藤井月關係更好的那個？”

佐藤美和子問完便緊緊盯著他的反應，鬆田陣平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為什麼這麼問？這件事跟研二有什麼關係？”

“你們都是同學，這個案子萩原警官也牽涉其中，為什麼你會下意識覺得跟他沒有關係呢？”佐藤反問，“也就是說，你默認了如果藤井月是因為私仇選擇殺人，那這個私仇也來源於你，是嗎？”

“相比起萩原警官，你才是那個跟藤井月關係更好的人。”

不需要他回答，佐藤美和子下了結論。

鬆田陣平沉默片刻：“我們兩個其實也稱不上關係好，隻是做過同桌，算是有一點交情吧，但研二跟她……據我所知，是完全沒有交集的。”

佐藤美和子在記錄本上寫下“同桌”二字，這一條跟藤井月的說法對上了。

“你們是怎麼成為同桌的，你還記得嗎？”

怎麼成為同桌的……

鬆田陣平陷入思索。

“新的學期我們要重新排座了，還是按照男女生搭配的原則，希望大家在日常的相處中能夠取長補短，共同進步。”

班主任入江老師是位不苟言笑的女士，她推了推眼鏡，把每個學期都要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如果有私下商量好想要成為同桌的同學，可以提前跟我打招呼。”

鬆田陣平在心裡嘖了一聲，每個學期都說一模一樣的話，不知道她累不累。

他扭過頭看了一眼被女生包圍起來的幼馴染，不出意外，想跟他做同桌的人又會排成長隊。

升入高二後，經過一年的相處，同學們彼此間都有了自己的小團體，為了避免跟自己不熟或是討厭的人分到一桌，私下裡早已商量好，兩兩抱團去給入江老師打招呼了。

“小陣平～怎麼樣，選好同桌了沒？”

鬆田陣平扭頭，難得hagi這家夥百忙之中還記得抽出空來關心他。

他哼了一聲：“我又不像你，可選擇餘地那麼高，我無所謂，分到誰都一樣，倒是你，現在一定在煩惱要選哪位女同學做你的同桌吧。”

聽了鬆田陣平的陰陽，萩原研二那天卻一反常態的沒有揶揄回去，他低下頭思索片刻，忽然抬頭對他說：“既然這樣，那我來替你選個同桌好了。”

“怎麼？是哪位被你傷害了芳心的女同學……”

“是藤井同學。”萩原研二說。

“藤井同學？”鬆田陣平在自己腦海裡扒拉半天，才找出有這麼個人存在。

倒不是說藤井月有多小透明，實際上，圍繞著她的話題永遠層出不窮，從服裝配飾到她的學習成績，再到她跟哪位男同學多說了兩句話，每一件細枝末節的事都能引起巨大討論。

對這種現象，鬆田陣平表示不理解。

但作為學校裡的紅人，藤井月平時幾乎不怎麼說話，跟誰交情都淡淡的，鬆田陣平一時間才沒想起來她的存在。

萩原研二點頭：“是的。”他側過身，目光看向講台旁邊那個孤零零的座位。

亞麻色頭發的少女脊背挺得筆直，伶仃的骨架撐起淡藍色校服，即使沒有人在注意她，她也永遠都是一副端坐得一絲不苟的模樣，像是美術館裡佇立的女神塑像。

鬆田陣平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秒，回過頭，目光帶著一絲驚訝：“你跟她還有交集？”

據他所知，這位藤井同學雖然長相漂亮，但在班級裡永遠都是一副透明人的模樣，從來沒見她跟誰關係好，從她獨特的座位上也能看出端倪。

萩原研二搖頭：“不是我，是有人來拜托我，希望我能主動邀請她做同桌，但是我的情況……”

他欲言又止：“如果我邀請藤井同學做同桌，可能會讓她在班級裡的處境更加糟糕，所以我想來想去，就隻有來拜托你了。”

他雙手合十：“拜托小陣平幫我這個忙吧～”

鬆田陣平倒是無所謂跟誰做同桌，反正他跟上一個同桌也沒說過幾句話，這個藤井同學看起來也是不愛說話的性格，倒是跟他正合適。

“既然你都這麼誠心誠意的拜托我了——”鬆田陣平摘下帽子，扣在幼馴染頭上，“那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了，一個月蛋包飯？”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說：“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