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成醒來的時候,他正獨自一人躺在反省室的地麵上,周圍是空蕩的一片。
被標記過後的Omega極度依賴Alpha,身旁沒了嚴臨息的身影,對方不在他身邊的認知讓席成產生了莫大的恐慌,席成立馬撐起身體,想尋找嚴臨息。
好在,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樣糟糕,嚴臨息不是拋棄他離去,他還在這間反省室裡。
嚴臨息蹲在牆角,宛如手臂粗的鐵鏈彎彎繞繞在他身邊,曲折的鏈條像一條蜿蜒的山路,起點從嚴臨息開始,終點在席成邊結束。
看見嚴臨息,席成心裡的那點惶恐不安才得到平複,可為什麼嚴臨息要離自己那麼遠,那樣的距離在這間昏暗的房間裡,他連嚴臨息的臉都看不清,剛被標記的Omega需要Alpha的撫慰,他想和嚴臨息靠得更近些,這是他難以壓抑的本能。
嚴臨息應該是從自己身邊移動到牆角的,鏈條的尾端就在自己身邊,上麵還殘留著破碎的牆體石塊,席成才反應過來,之前嚴臨息是扯破這幾條專門爭對力量強大的Alpha囚犯的鐵索來標記的他。
他對這個Alpha的□□力量感到了一陣後怕,但這並不妨礙他希望嚴臨息能靠過來。
席成撿起地上最細的鏈條,那是綁在嚴臨息脖子上抑製器的鎖鏈,他晃動鎖鏈,試圖將這條冰冷鐵鏈對麵的人拉過來。
藏在黑暗中的嚴臨息抬起眼睛注視過來,那是一雙屬於狩獵者的鋒利眉眼,而被注視著的獵物心裡湧現的除了恐懼,還有難以抑製的期待。
脖子上穿來拉扯的觸感,但力道並不重,不知道是剛被標記過後的Omega沒有力氣,還是席成存著溫柔對待他的心思。
嚴臨息現在心情很複雜,不止一般的複雜。
在他人生的23年裡,他從來沒在一個Omega的信息素裡失控過,他向來擁有抗信息素訓練裡最好的成績,可昨晚,他也的的確確在席成的信息素引誘下不管不顧得露出犬牙咬了下去,生澀又堅定的將信息素注入到一個Omega的身體裡。
而那個omega現在正衣衫襤褸的扯著他脖子上的鎖鏈,臉上露著不安與期望,示意自己像他靠近。
到底為什麼會失去控製呢?
是因為一直都對席成信息素味道的滿意,還是昨天因為餘入間拒絕自己而遷怒席成的報複?
嚴臨息解讀不了自己。
眼前的場景也不是能讓自己好好思考的時候,他隻是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席成的信息素已經急不可耐得纏了上來,催促著他向前。
嚴臨息起身,朝席成的方向走過去。
本該威嚴的獄警早已經沒了平日的淩厲,席成乖巧得坐在那裡,嚴臨息走一步,他的眼睛就跟著嚴臨息的動作一步步向前,明明手裡還拉著禁錮囚犯的鎖鏈,主動權卻從來沒在他手裡過。
嚴臨息站在席成邊上,低頭看他,昏暗的房間裡連陰影都無法生出,但席成卻覺得自己已經被籠罩禁錮在了影子中。
席成伸長腦袋回望,臉色卻並不好。
黑沉著的表情似乎在生氣,周圍的信息素也向嚴臨息傳達著這樣的情緒。
對於Omega,嚴臨息雖然從來沒和一個Omega發生過關係,但對於Omega的了解卻並不少,這是在抗信息素訓練中必不可少的功課。
他知道,席成是在因為自己的疏離而生氣,這份氣憤裡更多的是委屈,是不被喜歡的不安。
想來也是,席成為什麼會找自己標記,之前明明還在辦公室使用著抑製劑,估計找自己也不過是事發突然,沒辦法了。
嚴臨息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任由它與席成的味道相擁纏繞,而他自己也蹲下身體靠近席成,他能從席成的信息素裡感知到他的情緒。
席成因為他的靠近立馬愉悅了起來。
有了信息素的連接,兩人之間的交流就算不使用語言,也能猜到對方的想法。
嚴臨息撿起地上被當作墊子墊在席成身下的警服外套,抖落上麵的灰塵,將它輕輕搭在席成身上。
可惜嚴臨息的囚服一直在席成的辦公室,席成不說,他肯定也不會自己主動暴露自己的粗心,不然現在就能多一件衣服蓋在席成身上了。
聽說被標記後的Omega都極其脆弱,稍有不慎就會生病虛弱。
嚴臨息觀察著席成,見他除了比平常疲軟了些,並沒有什麼異常,不愧是那個能壓製凶惡囚犯的獄警。
席成拉緊自己身上的外套。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他們兩個在昨晚之前,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以這樣的場景麵對對方。
嚴臨息心情還算平靜,他向來習慣保持最理性的狀態,用來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他向席成微微張開手臂,斟酌著自己的用詞:
“要抱嗎?”
想了半天,卻也隻想得出這樣一句直白又不清不楚的問句。
嚴臨息本來以為席成會猶豫,可席成在自己說出這句話後,立馬撲了上來,帶著急切撞近了嚴臨息懷裡。
也許是因為正處在發情期和被標記的依賴期,席成的動作格外誠實。
嚴臨息摟著懷裡的人,無聲得抱緊了些。
獄警和囚犯,兩人放棄去思考相擁在一起的理由,隻享受這一刻的安心與滿足。
但擁抱從始至終都不需要什麼理由。
“嚴臨息。”席成的聲音在嚴臨息懷裡傳出,沙啞的聲音沉悶無比,聲帶的振動牽連嚴臨息的心臟。
“這是一場交易。”席成說。
“不能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不能拿這個威脅我。”
“不能因為發情期嘲笑我。”
“聽到了嗎?囚犯3999。”
席成一字一句提出自己的要求,他一向很少叫嚴臨息的在獄編號,可現在的刻意提起反而讓他喪失了主動權,暴露出他毫無底氣的內心,不安恐懼蔓延心頭,已經需要強調囚犯的身份來讓嚴臨息認清自己。
嚴臨息不戳破他,也許是對這已經溢滿屋子的Omega信息素的憐惜,他沒有生出和席成作對的想法,他隻想順著這個已經變得外強中乾的獄警,讓他將自己的盾牌架立起來。
而後,嘗試打碎那張保護他的盾,一點點將恐懼到破碎的人納入自己的地盤。
這是屬於Alpha骨子裡的本能,占有與破壞的本能。
“好的。”嚴臨息說,"長官。"
席成抓緊嚴臨息肩膀上的衣服,因為弄丟了囚服,這幾天嚴臨息一直穿著最簡單的緊身背心,背心勾勒出他飽滿的肌肉,肩膀因為席成的抓握而繃緊。
“你要永遠保住這個秘密。”席成反複強調。
但被抱在懷裡的獄警毫無威懾力。
“長官,我還需要做什麼?”嚴臨息伸手從席成的後腦向下撫摸到腰部,像是標記時那樣。
這樣的觸碰讓席成不自覺軟了身體,心裡的空白仿佛被填補了些,他說:
“還要乖一些,不能在監獄惹出事情。你要待在這間屋子裡,一直一直。”
席成抬頭與嚴臨息對視,目光深沉,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占有。
“直到我同意,你都要在這裡,等待昨晚的事情平息,你會毫不受影響得回去,繼續完成你的刑期。更重要的是,你要時刻滿足我的需求,在我需要時安撫我,以一個Alpha的身份。”
“那長官,我的好處呢?”
其實嚴臨息根本不在意什麼好處,但席成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總得說點符合現在這個氣氛的話吧,更何況他們之間標記後的聯係,讓嚴臨息並不討厭配合席成。
席成很認真得想了想,儘管他此刻還縮在嚴臨息的懷裡。
“配合我,你會得到在這所監獄裡能得到的最好資源,我可以把你的囚室換成一個舒適的房間,可以讓你不再每天生飲營養液,可以讓你的勞改任務減到最輕鬆,還能讓其他犯人不敢再排擠你。”
他提出一項項能讓人心動的條件,但眼前的囚犯並不動心,席成能從信息素裡感覺到嚴臨息毫無波動的情緒。
席成有些不甘心,他想找,找出一個讓眼前Alpha動心的理由,讓這個Alpha同意不再離開自己。
突然,席成想到了一個荒唐的條件,
“你還能得到一個標記對象,一個身為Omega的我。”
嚴臨息的呼吸一滯,為這句話驚訝,也止不住為這句話心動。
在這間信息素彌漫,曖昧橫生的反省室中,嚴臨息突然前傾身體,護著席成的腦袋將人壓在地上。
成功引誘Alpha的席成絲毫不懼,反而帶著些得意,無比篤定得看著嚴臨息。
“你沒有理由不同意,嚴臨息。”
“當然,我同意。”
嚴臨息將席成環在身下,名為理智的弦在這一刻又一次崩塌。
席成抬腰支起身體,將嘴唇湊了上來:“安撫我,嚴臨息。”
分不清是命令還是請求的話,嚴臨息隻知道順著這話,壓低身體吻了上去。
手指不安分得探走,找尋讓席成戰栗的各種地方。
被標記的Omega需要Alpha的安撫,親密的接觸會讓他們情緒平靜,愉悅的心情能讓他們的信息素穩定。
標記關係裡的AO會互相依賴占有,宛如本能,將對方視為自己的愛人。在永久標記裡,這是兩人間的理所當然,但在臨時標記裡,這樣的接觸就算沒有,也隻會讓Omega情緒不穩定,並不會傷害身體。
所以外麵會有很多Omega尋找信任的Alpha幫助自己臨時標記,平穩度過自己的發情期。
但信息素紊亂多年,發情期極其不穩定的席成不會滿足於一個臨時標記。
事情一旦開始,將會覆水難收。
好在嚴臨息定力強,隻做了一次臨時標記,安撫好席成的情緒,等待反省室信息素漸漸消散後,才問出了:“現在外麵怎麼樣了,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經曆過一場安撫的席成魘足得靠在嚴臨息肩上。
“現在不行,如果你不想卷進那場暴動的清理裡,現在就不要出去。”
等到信息素穩定後,席成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被標記了後,席成整個人有精神了很多,那些困擾自己多年的毛病終於得到緩解,這讓他心情十分愉快。
嚴臨息能感知到他的情緒。
“我要去處理那些事,很快會回來找你,在這段時間裡,你要乖乖的待在這裡。”
麵對席成的叮囑,嚴臨息乖巧點頭。
不用出門采礦,對他來說是件輕鬆的好事。
“等我。”席成留戀得看了眼Alpha。朝反省室外走去了,並順手將門鎖上。
周圍沒了人,嚴臨息再次縮近了牆角,在這無光的屋子裡,他仿佛一隻從潮濕處生長,隻喜黑暗的蘑菇。
他左思右想,突然後知後覺。
他最初進禦遣的目的,不是將餘入間帶回去囚禁起來嗎?
怎麼現在被關著的人是他?
被一個Omega關起來的Alpha?
嚴臨息:“......”
算了,反正不用出去乾活也挺好。
嚴臨息蹲在角落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