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獄進行時 現在的嚴臨息(1 / 1)

今夜的禦遣星格外的安靜。

數座圍建在監獄最外圍的監視哨塔亮著足以與星星媲美的光,巡邏獄警在哨塔中昏昏入睡。

這不能怪獄警們的疏忽職守,實在是這幾天的囚犯們太過鬨騰,人手向來不足的監獄經常將他們各種調動,一個獄警在事情越來越多的這幾天,總是乾著好幾個人的工作。

今天下午,有些囚犯終於說出了他們鬨事的理由,提出了大大小小的各種要求,禦遣決策人為了息事寧人,將那些不過分的要求全都答應了下來,勉強算是安撫好了囚犯了。累了好些日子的獄警終於能稍微放鬆一下。

哨塔的光照亮禦遣監獄最外圍的兩層厚重牆壁,冰冷的建築鎖著的,是一個個不相同的夢境。

漆黑的夜晚,除了光怪陸離的幻想夢境,還會有一些不想被人發現的小心思。

一棟犯人的囚室裡,一位犯人脫下自己極其顯眼的熒光綠色囚服,將白天順回來的囚室鑰匙一個個依次插進門口的鎖扣裡,可試了將近十分鐘,鑰匙還沒有找對,囚犯緊張的直冒汗,一著急,鑰匙卡進鎖孔,一時間取不出來了。

隔壁囚室的門挨得很近,旁邊的犯人看他這麼墨跡,壓低聲音破口大罵:“TMD你是廢物嗎,找個鑰匙開門這麼久?要不是就你那道門是能在裡麵插鑰匙的,我現在絕對已經出去把那把鑰匙插在你的腦袋上了。”

握著鑰匙的囚犯一聽這話,火氣立馬上來:“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當這是你家大門,有種你先把自己門打開,一天天就知道叨叨叨的。”

不遠處,巡邏獄警慢慢悠悠打著哈欠一步步向前走著,他還在心裡盤算著還有多久到換班時間,他早就想回去睡覺了。

換班時間還沒算出來,突然後腦傳來一聲悶響,獄警應聲倒地,一個囚犯拿著拆下的桌腿出現在獄警倒下的後方。

利落解決掉獄警,犯人立馬搜出獄警身上帶著的鑰匙,打開一間間本該緊閉著的囚室。

逃離的犯人暫時沒有一窩蜂得往外跑,他們有組織的四處收集鑰匙,被釋放的囚犯越來越多,囚室大樓的腳步聲此起彼伏,越來越多的獄警倒在無聲謀劃的行動裡。

囚室內的燈光忽明忽滅,有人知道外麵的同伴也開始行動了,供電所被幾個偷偷從救助站溜出來的Omega囚犯切斷,監獄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異常終於引起獄警的警惕,刺耳的警報霎時響徹天際。

獄警緊急接受調派,打開應急電源,跟著警報出動準備逮捕這些膽大包天的犯人,可信號塔裡的獄警發現,囚犯脖子上的抑製器信號被強製屏蔽,無數錯誤指令被塞入信號塔,禦遣的技術人員無法在短時間恢複指令正常,隻能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回抑製器的控製權。

不知道哪個囚犯在囚室門口放了一把火,赤色的烈焰在黯淡無星的夜色下升起,讓那些使用備用電源的機械瞬間失去色彩。

烈火中,無數囚犯結伴出逃,躲躲藏藏,戲耍著身後跟著的獄警,獄警開口大聲警告,那聲音同樣被蔓延過來的火焰吞噬。

逃跑的囚犯,並沒有組織,但趁著混亂也融入人群的囚犯,害怕恐懼縮在一邊的囚犯,破壞各種器械、建築的囚犯,一時間禦遣混亂不堪。

獄警忙著修補信號塔,忙著破滅大火,忙著向上級彙報,忙著追捕逃跑的犯人。

各種聲音交雜揉捏,吵鬨聲此起彼落,熱鬨非凡。

嚴臨息靠在反省室空蕩的牆壁邊,靜靜聽著周圍漸漸喧囂的一切。他十分耐心得等著,等到外麵傳來粒子炮發動又被壓製的聲音,等到周圍的囚犯趁機踏著腳步離開,等到火光順著逼仄的窗戶照在臉上,等到周圍又重新歸於平靜。

他終於起身。

反省室的門早已被撬開,嚴臨息毫無阻礙得走出這裡,黑夜融進他的身體,罪惡的火光指引他行走的路。

這個夜晚,嚴臨息的目的地隻有一個。

在所有人都朝著禦遣蟲洞方向奔跑,逃離,追捕,一切緊張急迫,在這場極速進行著的越獄騷亂中,嚴臨息藏在夜色裡,一個人逆著人流,獨自走向他要去的地方。

他來到餘入間所在的狹小囚室,對正躲在最角落的餘入間伸出手。

他說過,他會以自己的方式給予餘入間最好的結局。

餘入間被這場混亂嚇的恍惚,嚴臨息的出現仿佛波濤洶湧海麵上的一葉扁舟,管他這舟會去向哪裡,總得先上去了再說。

嚴臨息做事一直都很有目的性,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為了一個目標前行,在這個嘈雜的晚上,他帶著餘入間走向了一條極為熟悉的路。

是那條他們隊伍平時開采礦石的隊伍,餘入間雖然是中途調到隊伍,但對這條路線也很熟悉。

餘入間心中隱隱不安,他開口問一直在前方引路,留下背影給他的嚴臨息:“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要去哪?”

餘入間一門心思撲在席成身上,自然也不了解其他囚犯們的想法和計劃。

“你記得你說過的關於你入獄的事嗎?”

嚴臨息領他向前,一步一步往外走。

“你說你不願意一輩子待在這座監獄,你覺得你會有更好的結局。”

嚴臨息帶他走向一片開滿白色小花的海岸,這裡旁邊就是一座亮著燈的哨塔,哨塔上的獄警似乎已經被調向其他地方,探照燈已經很久沒有移動過了。

兩人一前一後踩著這些花朵走向起伏的海岸。

“我的準備已經就緒了,餘入間,走嗎,逃離這座監獄?”

順著嚴臨息的話,溢滿水的海灘邊緩緩駛出一座海陸兩用軍事星艦,這座星艦是嚴臨息所在的越索集團之前從第二軍團裡買下的,它能帶著餘入間穿越波瀾壯闊的海,開往海中心的星際船港,穿越蟲洞,到達嚴臨息精心準備的舒適牢籠。

餘入間呆呆的看著這座龐大的軍艦,他一直以為嚴臨息說的,都不過是隨口之言,誰能想到,他真的能做到這麼匪夷所思的事。

弄一艘巨大的軍艦停在禦遣監獄哨塔邊的海灘?要知道禦遣開辦十四年,從來沒有囚犯能真正越獄成功過。

“太突然了,我......”

“沒有機會做猶豫了,離開這裡吧。”嚴臨息回頭,與那艘軍艦站在一邊,朝著餘入間說。

“不行,如果我真的這麼不明不白得走了,那我就永遠不可能堂堂正正站在外麵了。這不行,臨息,這對我來說不行。”餘入間掙紮著。

看著餘入間模棱兩可的態度,嚴臨息陷入沉思。

“我還有機會的,臨息,我不應該在這裡離開。”餘入間明確得拒絕了他。

嚴臨息明白餘入間的想法,餘入間認為自己還有救,他將希望寄托在哪裡?

這個問題的答案嚴臨息早就清楚了。

他第一次對餘入間說出嘲諷的話:

“是因為席成?你覺得他一個毫無背景的小獄警,能拉得住你?也許在這座監獄裡,他確實能幫得到你什麼,但等你真的如願出去了呢?

你有想過後果嗎?

你會不會有些太天真了?你覺得你殘存的關係網裡,有哪個鬥得過施曉月?更何況,等你出去了,你的那些關係真的還在嗎?你為什麼總是逃避自己殺了於仕的事實?”

一連串的問題像是打在了餘入間的心上,他抿著嘴,麵露不甘。

“是我殺的又什麼樣,難道他於仕不該死嗎?憑什麼我殺了於仕就一定得給他陪葬?我不乾!更何況嚴臨息你憑什麼在這裡質問我?”餘入間氣憤得朝他吼著,“你真的是想幫我嗎?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把我帶走關起來嗎?

你和那些眼裡隻有自己的Alpha有什麼區彆?”

餘入間也不饒人。

“你知道為什麼我不喜歡你嗎?因為你根本不懂怎麼和人相處,你根本不會去愛人,嚴臨息你少來惡心我了。”

餘入間轉身就走,陷入混亂的不安被滿腔憤怒代替,餘入間隻想離開這個地方。

是,他餘入間的確心口不一,是個能殺害自己愛人的殺人犯,但就是因為這樣,他也絕對不會滿意嚴臨息準備的結局,他是個有野心且不擇手段的Omega,他絕不會憐惜像嚴臨息這種不成熟的孩子。

嚴臨息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沒有挽留。

他為彆人選擇的結局,彆人不接受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他在心底不斷安慰自己,可夜晚的涼風吹過來,他還是會覺得冷。

太冷了。

這世界上唯一有可能選擇自己的人,也轉頭離開了。

這裡怎麼就這麼冷,這麼孤獨呢?

嚴臨息轉頭,朝著軍艦停靠的方向走去,軍艦漸漸沒入海底,嚴臨息卻還在往外走。

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是順著軍艦留下的通道離開呢?還是獨自一人走向哪裡?

所有的囚犯和獄警都往另一個蟲洞而去,四周一片寂靜,這份安靜置身於濃重的夜色中,將人深埋此處。

直到有人帶著微弱的照明光搖晃著過來。

“嚴臨息?嚴臨息,嚴臨息!”

聲音離得很遠,卻能清楚得知道是在叫著自己。

嚴臨息再次回頭,這次是看向了那道夜色裡微弱的光。

來人一身警服,肩上掛著探照燈,腰間彆著緊環身軀的黑色銀紋皮帶,大腿和腰間都掛著各種彰顯身份的武器。

席成將探照燈照在嚴臨息前方,語氣冷硬:“放下抵抗,停止你的行為,否則我將采取強製措施送你回你該待的地方。”

是自己的長官前來逮捕犯了錯的自己了。

可嚴臨息看著席成的臉,卻生不出一絲的畏懼。

他的長官,會帶他這個妄圖越獄的囚犯去到哪?

悲寂的心難以平靜,連思考都變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