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1)

這含章殿中靜了下來,太後親自下的旨意召他們入宮,現下卻也是一言不發的坐在坐榻之上。

太後都不說什麼,皇帝便也噤了聲。

聞妙安自也是知曉和親同條約一事已然在百姓中傳開了,便先開口打破了這殿中的靜謐。

“不知母後今日傳妙安同老四入宮所為何事?”

待她話落,她就瞧見了母後的眉似是鎖的更緊了些,皇帝的臉色也是沉的嚇人。

“母後,若是有事但說無妨...我同老四定是”不會為一己私欲逃了和親一事的。

奈何還未待她說完,便有人走入殿中驀地打斷了她,聞妙安瞧著多少是有些冒失的走至自己眼前的姑娘也跟著噤了聲。

聞晟安自也是瞧見了這姑娘,他不動聲色的抬著自己的圓椅往二姐姐的身後躲了躲。

“陛下,太後娘娘,珈奈這廂有禮了。”

來者不是什麼未見過的生人,而是那日在玉堂殿中膽大妄為的棠溪珈奈,她今兒似是比那日更灑脫些,青色勁裝著身,發髻高束未簪珠釵發飾,瞧著格外的颯爽,同聞妙安這些年來瞧過的女子皆不同。

而她的身後....聞妙安又瞧見一極清極冽的女子,她身著天水碧色的雲錦千水裙,裙上錦繡精巧細致,隨雲髻上簪著一對兒翠羽銀杏掐絲滴珠簪,冰清玉潔清雅脫俗的很。

她款款步入殿中隨著身前的棠溪珈奈朝著皇帝同太後福身一禮,幽幽的杜衡香襲來,聞妙安細嗅著倒是驀地想起了赫連嶸辰。

她又打量著這姑娘身上的衣衫,便覺此人同赫連嶸辰像的很。

“草民給皇上太後請安。”

太後瞧著這二人便也斂了斂神色上的燥意,她揉著脹痛的額穴說道。

“免了,坐罷。”

棠溪珈奈坐在了聞妙安的身側,而那位青裳姑娘則是坐在了聞晟安的身側。

皇帝同太後本就為著和親一事兒頭疼得很,現下這萬晉的郡主不得傳召私自來了含章殿請安,他們便覺她今兒怕也是為了和親一事兒來的。

又想著這姑娘那日在玉堂殿中敢那般說,今兒來此估摸著也是不知從何知曉長寧殿下同四王爺入了宮,才跟了過來。

果然,正如皇帝同太後所料那般,棠溪珈奈輕拍了拍身側的聞妙安說道。

“和親一事,殿下想的如何了?依珈奈看,那日殿下既已擇了二叔為駙馬,想來對二叔也有些情分在,既如此你便嫁給二叔,我嫁給四王爺,殿下以為如何?”

聞妙安瞧著夏雨所比劃的,隻覺這郡主還如那日那般直白,可偏偏她這直白恰到好處,不惹人厭煩。

“和親一事乃是國事,非本宮可以抉擇的,況且...郡主那日不也覺著和親一事不妥當嗎?”

棠溪珈奈聽著卻是舉起雙手格外無辜的搖了搖頭說道。

“珈奈那日可不覺著和親不妥當,是殿下以萬晉朝局不穩一事退了同二叔的婚事。”

是了....這棠溪珈奈那日隻在殿中說了若是棠溪玨娶了聞妙安,她便也要嫁入晉北一事兒,可未曾說和親不妥當啊。

“況且,如今和親對萬晉有百利而無一害,正如殿下所說,萬晉朝局不穩,既如此,萬晉便要時時防著晉北同北狄,若是和親簽了和平條約,那便沒了外患,隻有內憂了不是?”

聞妙安沉默了下來,她瞧著夏雨所比劃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太後瞧著便道。

“此事哀家同皇帝已有決斷,若是不和親,萬晉以上郡來換百年太平,郡主以為如何?”

此事皇帝也同萬晉的季玄提過,隻是他一提便被那季玄駁了回來。

不為彆的,隻為萬晉國威。

割地換和平,此事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叫天下人恥笑他們萬晉。

他們願用上郡求娶晉北的公主,不願以此換百姓太平,至於北狄那兒...自也是如此。

萬晉大王爺子女眾多,嫁個庶女給北狄的權貴。

北狄再封個郡主入萬晉後宮,給萬晉老皇帝當妃子,便也能平了北狄這個外患。

用不上割地。

誰叫在如今的三國中,晉北最為強盛,饒是萬晉同北狄攜手,怕也是難以攻破晉北。

若非如此,萬晉又怎會尋這麼個法子換太平啊。

棠溪珈奈聽著便笑道。

“太後娘娘,此事珈奈說了可不算,到底是國事,珈奈是插不上手的。”

她輕巧的將此事推了出去,不想因和親割地一事兒惹得一身腥,倒是個聰明人。

可既然這棠溪珈奈不是為了此事來的,皇帝便也問道。

“那郡主今日來含章殿是為了何事?可是在宮中住的不舒坦?”

棠溪珈奈擺了擺手,後而朝著殿中諸人講清了她此行的來意,她走至那青裳女子的身側說道。

“此人,乃是赫連世子爺未過門的夫人,容紀棠,也是珈奈的至交好友。”

容紀棠聽罷便也走上前去俯下身子行了一禮說道。

“還望陛下,娘娘贖罪,是草民未瞧見過晉北皇宮的輝煌,太過好奇才央著珈奈以貼身婢女的身份悄悄帶著草民入了宮。”

她雖是這般說著,奈何明眼人都瞧出這容紀棠哪兒是想瞧一瞧晉北皇宮的模樣,她這明擺著是衝著赫連世子和長寧殿下來的。

這晉北上下誰人不知前些時日赫連世子參選了駙馬大選,誰人沒聽過他同聞妙安的風言風語。

聞妙安瞧著夏雨所比劃的,便也知曉她為何瞧著這姑娘卻想起了赫連嶸辰。

隻因這赫連嶸辰未過門的夫人刻意學著他平日裡的衣著打扮,這身上又熏著他平日裡熏得香。

這才像極了他。

太後同皇帝自是不會罰了容紀棠,先不論她是棠溪珈奈的至交好友,隻論這姑娘是赫連嶸辰的未婚妻,論她這個姓氏。

他們便也不會輕易罰了她。

“夏雨,扶著容姑娘起身罷。”

這容氏的祖上曾在晉北為官,創下了不世之功,這容紀棠既是他的後人,太後便也周全著吩咐道。

“夏雨,傳哀家旨意,這容小姐既入了宮,便吩咐著下頭侍奉的宮女兒太監上上心,莫要虧待了她。”

“是。”

夏雨領了吩咐便先扶著容紀棠起了身,後而領著殿中的兩個宮女兒出了殿,玉簪便也走至自家長寧殿下身側侍奉著。

容紀棠走至聞晟安的身側落了座,她側過頭瞧著聞妙安笑著問她,她身側的宮女兒便給長寧殿下比劃道。

“殿下,珈奈今兒帶著草民來這含章殿,就是有一事想要問一問殿下。”

聞妙安瞧著便也問道。

“何事?”

容紀棠也不是個拐彎抹角之人,她便直言道。

“草民聽聞前些時日赫連哥哥參選了駙馬大選,這兩日在京洲城中更是聽了不少殿下同赫連哥哥的風言風語...殿下莫要覺著草民冒犯,奈何赫連哥哥乃是草民來日的夫君,草民乍一聽聞此事,這心中自是不舒坦的。”

此事若是換做是旁人,怕也不會舒坦。

“草民今日隻問殿下一句,殿下可曾喜歡赫連哥哥?草民瞧著殿下擇了二王爺為駙馬爺,應是不喜歡草民的夫君,是不是?”

她這番話說的巧妙,還未待聞妙安說些什麼,便又是敲打,又是台階的,逼著人應了她所說的話。

聞妙安瞧出了她言語中的敵意便強忍著心下的酸澀說道。

“自是。”

容紀棠所說皆是事實,她除了這兩個字,什麼都駁不得。

若是駁了,她堂堂一國公主覬覦她人夫君,說出去豈不是叫天下人恥笑。

容紀棠便也輕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笑意嫣然道。

“我就知曉殿下不是那般強奪人夫君的小人,殿下,恕我多說一句,我同珈奈交好多年,深知二王爺的品行,他可是個世間少有的好兒郎,殿下既在那日擇了他為駙馬,不如就嫁於萬晉和親如何?”

她今兒偏要逼得聞妙安同棠溪玨和親才安心。

隻是...她這明擺著都要騎在聞妙安的頭上作威作福了,她自是不能忍的說道。

“本宮聽著容姑娘似是更喜二王爺,既如此,不如容姑娘嫁給二王爺,如何?”

容紀棠可不是這個意思,她聽著這個聾子公主所說的話臉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殿下莫要會錯了意啊,既是和親,自是要殿下嫁給二王爺才是啊。”

她今兒同棠溪珈奈來含章殿前,可是同棠溪玨商討好了。

她想法子逼著聞妙安認下婚事,那棠溪玨便在赫連氏生些亂子,逼得赫連嶸辰就範。

她可不能弄砸了此事啊。

皇帝眼瞧著這容紀棠有跋扈之勢便拍了拍坐榻上的小桌沉聲道。

“容姑娘既然這麼喜歡摻和和親一事,那朕便封容姑娘為貞華公主,認姑娘為親妹妹,認容氏為皇親國戚,到時再由容姑娘嫁於萬晉,如何?若是這般,可是個於容氏,於晉北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呢。”

“然後朕再親寫個讚頌容姑娘的詔書,昭告天下,母後覺著如何?”

他本就不想皇姐遠嫁,現下這容紀棠冒冒失失的撞了上來,可正和他意。

他正愁不知如何拒了和親一事呢。

太後聽罷那緊皺著的眉也跟著緩和了不少的讚道。

“皇帝,到底是長大了啊,此事若是叫先帝知曉,怕也是會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