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紀棠聽出皇帝同太後可不是在同她們說笑,而是真的想將她封為公主嫁入萬晉。
偏偏,她還拒不了此事。
她若是拒了,那“不知好歹”“抗旨不遵”的罪名可就要扣到她的頭上了,稍有不慎還會連累整個容氏。
聞妙安瞧著玉簪所比劃的也是不曾想今日和親一事兒竟會發展到這般田地,她本欲說些什麼,奈何還未等她開口,玉簪便先比劃道。
“和親一事兒殿下還是莫要再插手了,陛下同太後娘娘這段時日為了和親一事寢不安席,現下若是能叫這容姑娘替殿下嫁入萬晉,此事於容家,於晉北都是一樁好事兒。”
她瞧著便也不得已的噤了聲,那棠溪珈奈也不發一言的隻坐在她身側瞧著那容紀棠。
容紀棠一心都撲在了赫連嶸辰的身上,眼瞧著這長寧殿下要和親嫁入萬晉,她同赫連嶸辰再無可能了。
既如此,那她便能憑著同他的娃娃親,還有赫連老爺子的喜歡嫁給他。
她自是不會讓這快要進嘴裡的鴨子飛了的,她起身走至皇帝同太後的身前雙手交疊在額上跪拜一禮。
“草民同赫連世子兩情相悅,自小便有婚約,陛下若是下了旨意封草民為公主替長寧殿下和親入萬晉,怕是..怕是有失考量,不大妥當吧。”
這赫連氏之所以遊離於三國之外,自成一派,除卻赫連氏出神入化的醫術外,還有些彆的傳言。
但到底是為了什麼,聞妙安,皇帝,太後都不甚清楚。
聞妙安隻知有人說這赫連氏乃是天上的神族隕世,族中人會仙術,輕易招惹不得,也是因此北狄,萬晉,晉北的先祖才會同赫連氏簽署條約。
皇帝同太後隻知曉,先帝薨逝前曾有遺言,說聞氏的後人不得攻打赫連氏。
一直沉默著的棠溪珈奈聽罷便也說道。
“若是強娶了赫連世子的未過門的夫人,怕是就此就要同赫連氏為敵了罷,陛下,太後娘娘,長寧殿下覺著呢?”
她這也算是偏幫這容紀棠了,奈何皇帝聽著卻道。
“朕從未聽過赫連世子有一未過門的夫人,既如此那赫連氏同容氏的婚約真假與否,朕還是要派人去探聽一二,若此事為真,那朕便備上一份厚禮相賀,若此事為假,容姑娘可是欺君之罪啊。”
皇帝定是不會聽信一麵之詞,況且那容紀棠又拿不出同赫連嶸辰有婚事的證據,既如此....他召來的景文小聲吩咐道。
“叫赫連世子這兩日若是得空便入宮一趟,朕有事兒尋他。”
他可是早早地就瞧出赫連世子對皇姐有意了,他此番可是給了這二人和好的台階,就看他們下不下了。
容紀棠聽著“和親”一事兒算是過去了便也稍鬆了口氣,左右她同赫連嶸辰的婚事自小便定下了。
皇帝怎麼查都是如此,她又有何怕的。
“那草民便提早兒謝陛下贈與草民同赫連世子的新婚賀禮了。”
……
今兒聞妙安同聞晟安入宮本就是為了和親一事兒,奈何被棠溪珈奈同容紀棠一攪。
皇帝同太後一心隻想叫那容紀棠去和親,此事便也被擱下了。
聞妙安倒是不覺有甚,聞晟安倒是一出含章殿就長籲短歎個不停,他知曉皇姐聽不見,便挎著一整張臉一直在皇姐眼前晃悠,死活不肯上轎。
聞妙安知曉他這般是為了什麼,便微皺著眉說道。
“好了,莫要晃悠了。”
聞晟安一聽便走至皇姐身側一臉哀愁的比劃道。
“皇姐的和親一事兒算是有了著落,隻要赫連世子說他同容姑娘無婚約,陛下便會封容姑娘為公主,叫她出使和親,可...我怎麼辦啊?我尚未及冠還不想娶親呢。”
是了,那日棠溪珈奈可是在殿中將話說的格外明白,若是棠溪玨娶了公主回國,那她便要嫁過來。
聞妙安瞧罷便抬手在人額上拍了一下說道。
“若是容姑娘出使和親,那棠溪珈奈是嫁不到四王府的,最多是嫁給表弟,你莫要頭疼了,要頭疼也該是他頭疼才是。”
她的表弟乃是鎮親王的孫子,蘇懷安。
這蘇懷安可要比皇帝同四王爺都要大一些,也到了該娶親的年紀。
若真是容姑娘和親,那珈奈至多也隻能嫁入鎮親王府了。
聞晟安捂著有些疼的額頭霎時便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了,聞妙安瞧著他沒出息的模樣輕歎了一口氣吩咐身邊的淺桃道。
“出宮罷。”
淺桃聽罷便高嗬著吩咐身邊的宮人。
“起轎!”
宮人們便也穩穩的將轎輦抬了起來,聞妙安坐在轎中被抬著出了宮,後而在宮門前坐上了長寧公主府的馬車回府。
聞晟安未再跟上來,自他知曉這和親一事兒或能落到表哥身上時,整個人豁然開朗了不少,出了宮便吩咐宮門外的馬車載著他去了鎮親王府。
聞妙安不大放心,她生怕這小子冒冒失失的做出些什麼來,便吩咐著淺桃隨著他一同去了鎮親王府,順路還能瞧瞧祖父這些時日的身子如何。
朝顏則是坐在轎中隨著自家殿下回了長寧公主府,她手中持著一柄團扇給聞妙安扇著,待到馬車漸漸在公主府前停下,她才先撩開了簾子下了馬車。
隻是...她一撩開簾子便瞧見了提著一食盒守在公主府外的赫連世子爺。
聞妙安瞧著朝顏下了轎,便也撩開了簾子欲要搭著人下轎,奈何她剛撩開這簾子便瞧見了已然提著一食盒走上前來的赫連嶸辰。
赫連嶸辰臉上身上的傷已大好,瞧不出半分痕跡,他走過來就立在馬車前伸出一隻手欲要搭著聞妙安下轎。
朝顏趕忙擠過去先伸手牽住了自家殿下,扶著殿下下了轎。
長寧殿下下了轎,戍守在公主府外的親衛們便也跪拜行禮道。
“給長寧殿下請安。”
聞妙安隻是多瞧了赫連嶸辰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帶著朝顏便要邁過門檻回府去,奈何她剛走過去兩三步便被人扯住了衣袖。
她下意識的皺著眉回過身去瞧,便瞧見赫連嶸辰眉目彎彎的瞧著她比劃道。
“殿下,草民今晨新捕的魚,已給殿下烤好,殿下可要嘗嘗?”
他比劃完便將食盒提了過來遞給了她。
聞妙安隻是瞧著他,又瞧了一眼他手中的食盒說道。
“世子未過門的夫人都入了京,世子不去陪她,來本宮這裡做什麼?”
她話落便知自己這話太“醋”了些,她緊皺著眉似有些懊惱,奈何話已說出口又怎能撤回。
“回府罷,本宮累了。”
聞妙安說罷便回過身去要帶著朝顏回府,赫連嶸辰則是急急的跟了上去,奈何剛走兩步便被身前的親衛攔了下來。
他們自是瞧出了自家殿下現下不想瞧見他,便將他攔在了外頭,省的他入府叫殿下瞧著鬨心。
赫連嶸辰吃了個閉門羹倒也不惱。
這正門不叫他入內,他有的是彆的法子入內,他隻是在這兒等一等妙安罷了。
聞妙安一入府便回了春山居,侍奉在春山居的婢女們一早兒便備下了熱水隻等著自家殿下回府沐浴呢。
隻是....她剛在屋內落了座,吩咐著侍奉她的婢女給她卸去釵環首飾,那赫連嶸辰便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提著一食盒徑直走入屋中。
聞妙安已然卸了大半的發髻釵環,她現下也算是披頭散發的坐在圓椅上臉色陰沉的瞧著來者問道。
“本宮不是把你攔在了府外,你是怎麼進來的?”
赫連嶸辰提著食盒放至梳妝台的一側比劃道。
“飛進來的,我輕功好得很。”
聞妙安抬手,身側服侍她的侍女便也心領神會的退了下去,她瞧著那食盒問道。
“本宮的公主府戒備森嚴,世子爺是從何處飛進來的?”
這赫連嶸辰曾爬過牆頭,可那次是這人尚住在這公主府中,爬牆頭就爬了,可這次卻不同。
若是這赫連嶸辰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那戍守在公主府的親衛不就形同虛設?
赫連嶸辰知道她的顧慮,他走至聞妙安的身後透過銅鏡瞧著她比劃道。
“騙你的,碧蒼院有一狗洞,本世子是爬狗洞進來的。”
聞妙安:……
堂堂赫連氏的世子爺竟爬狗洞,聞妙安怎麼想都覺得那畫麵太美了些,她沉默的壓著要勾起來的嘴角。
赫連嶸辰確是爬狗洞進來的,他這衣袖衣擺上都沾了不少的泥,細瞧瞧可是狼狽得很,他瞧著聞妙安似要笑話他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從一側拿來了一篦子輕柔的給她順著發絲。
聞妙安從未被男子梳過發,她一愣整個人坐直了不少的瞧著銅鏡中的赫連嶸辰說道。
“莫要梳了,不合規矩。”
她話落便要將赫連嶸辰手中的篦子奪來,她剛側過身去伸手去拿,赫連嶸辰便起了幾分要逗她的心思。
他將手中的篦子舉高些,聞妙安便也站起了身欲要將這篦子奪回來。
朝顏匆匆入殿時瞧見的便是這一幕,自家殿下幾乎是要被赫連世子樓入懷中,二人麵紅耳赤的爭著一篦子。
她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赫連嶸辰先瞧見了她,他不過是想要告知妙安有人入內了,奈何手剛落下要比劃,手中的篦子便被人奪了去。
“敢搶本宮的物件兒,世子爺的膽子倒是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