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頌雅一聽那一雙眸子都跟著亮了起來,她攥著聞妙安的衣袖比比劃劃的。
“真的啊!妙安你最好了!”
“隻是,慈光寺苦寒得很,你可要...”
聞妙安的話尚未說完明頌雅便扯著她的袖子晃了好幾下比劃道。
“我知曉,妙安放心罷。”
她已私自去過好幾趟慈光寺了,怎會不知慈光寺苦寒得很,隻是...為了聞延川,苦寒又如何?
她此生是認定他了,如若他此生都被困在慈光寺中難以返京,那她就剃度出家,陪在他身邊。
聞妙安瞧著她這般模樣,總覺著明頌雅似是從一個火坑跳入了另一個火坑裡,可...她知曉她的脾性,更知曉自己勸不動她,便也隻能長歎了一口氣道。
“頌雅,這世間好男兒千千萬,若是我那二弟弟無意於你,就換一個人罷,如何?”
聞延川身處慈光寺苦修多年,性子冷清,他若是不喜明頌雅,她怕她會因此受傷。
明頌雅卻是聽不進去的,她隻是點了頭應聲比劃道。
“知曉了,妙安。”
這兒理清了明頌雅之事,侍奉在春山居的婢女便也笑著奉上了一碟子糕點至自家殿下眼前的小桌之上比劃道。
“殿下,此乃萬晉二王爺差人送給殿下的,說此糕點乃是萬晉獨有的,殿下應是會喜歡的。”
聞妙安垂眸瞧了一眼碟子中狀似海棠的糕點,後而便也拿起了一塊兒送至嘴邊輕咬了一口。
明頌雅也拿了一塊兒嘗了嘗,後而比劃道。
“這萬晉二王爺倒是深知你的喜好,這糕點甜滋滋的的卻不膩,是你會喜歡的。”
她比劃完便將手裡這塊兒吃了個乾淨,後而又貪嘴的從碟子裡拿了一塊兒。
聞妙安瞧罷便道。
“你若是喜歡,便都帶回明府罷。”
她將手中剩下的半塊兒糕點放下,接過淺桃遞來的帕子拭去了手上的糖漬。
明頌雅自是不會同她客氣,召來了服侍自己的珍珠,吩咐著她將這一碟子糕點打包好帶走。
“話說,我本以為你會擇赫連世子為駙馬,怎得擇了那葉玨...葉玨便也罷了,可這葉玨怎麼又從草民之子搖身一變成了萬晉的二王爺,妙安..你事先可知他的身份?”
彆說這滿京洲城的百姓朝臣都好奇此事兒了,饒是明頌雅乍一聽此事也是嚇了一跳,後而便覺出不對來了。
聞妙安同那棠溪玨交集不深,怎麼選都不會選到他的身上。
她又不是那貪慕權勢,貪慕莫須有的萬晉皇後之位之人。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知曉聞妙安同棠溪玨之間定有蹊蹺。
“你...可是那棠溪玨用什麼法子威脅了你?”
聞妙安倒也未瞞她,左右她同棠溪玨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難以更改之事,又何必瞞著她。
“我很早就知曉他的身份,和親聯姻一事也是我心甘情願的,他未威脅我,隻是....頌雅,那赫連世子有赫連氏,有未婚妻,實非本宮的良配,其餘人本宮實在是瞧不上,這擇來擇去也隻有棠溪玨最為合適了。”
“況且,本宮嫁於他,也算是了了萬晉同晉北和親一事兒,一舉雙得,何樂而不為啊。”
明頌雅聽著隻覺眼前發昏,她臉上的笑容儘數褪去的起身走至她身前,不顧規矩的抓著她的肩膀晃了晃,似是要將他喚醒一般。
她秀眉微皺的比劃道。
“什麼瞧不瞧得上,太後娘娘此番大費周章的為你擇選駙馬,不過是不想讓你和親嫁於他國罷了,你可好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要將自己嫁於萬晉你才心滿意足是嗎?”
隻是要聞妙安隨意擇一人為駙馬,她若是實在不喜那人,過了這和親的風口浪尖,皇帝同太後定會想法子解了妙安同那人的婚事。
現在可好了...那人是棠溪玨,是萬晉的二王爺。
若是此時解了婚事,可就是牽連萬晉,晉北兩國的大事兒了,皇帝同太後也是無可奈何的。
聞妙安發髻上的銀釵被晃掉,如瀑般的發絲落下,清風卷起拂過她衣裳上的發絲落在她的眉睫上,她垂眸將那發絲取下掩去了眼底的無奈道。
“我若是不嫁,那嫁入萬晉之人唯有靈澈姐姐了,靈澈姐姐已受儘磋磨,我實在是不忍心。”
明頌雅瞧出她神色上的閃躲,她捧著她的臉逼著她正視自己,後而略有些焦急的比劃道。
“妙安,你糊塗!你若是有此顧慮為何不同陛下,不同太後娘娘說。”
“說不得,若是說了他們必然會叫靈澈姐姐出嫁。”
聞妙安說罷,明頌雅便也默了下來。
是了...是她剛剛昏了頭了,若是此事同太後皇帝說,那和親之人便隻能是靈澈姐姐了。
此局難破,她們二人必要有一人出嫁和親,以固晉北江山。
“那赫連嶸辰怎麼辦?”
這段時日上至京洲城的百姓們,下至城中的權貴朝臣都能瞧出赫連嶸辰有意於長寧殿下,也能瞧出長寧殿下待他不同些。
明頌雅眼瞧著這一對兒“有情人”要分道揚鑣,自是坐不住的。
聞妙安則是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
“他有未婚妻了,我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自此他走他的陽關道,本宮過本宮的獨木橋,如此來..於他於我都是最好的。”
她說的輕鬆,可明頌雅聽著卻覺沉重的很,她自小便是如此,萬事隻顧慮彆人,從不顧慮自己。
她欲要比劃些什麼勸她,聞妙安卻先攔了她說道。
“好了,不必勸我,我意已決了,淺桃本宮有些餓了,傳膳來罷。”
……
這萬晉同北狄的使臣入了宮,皇帝自是要在宮中大開宮宴的,聞妙安乃是晉北的長寧公主,又是棠溪玨的...未來王妃,她自是要入宮赴宴,躲不得的。
她今兒身著一襲藕荷色織金並蒂海棠雨花錦月華裙端坐在玉堂殿高位之上的席麵兒前,淺桃斟了一盞梨汁飲子給自家殿下。
聞妙安便也端起酒盞朝著眼前行禮問安的季玄敬了一盞。
這季玄乃是萬晉大王爺的人,他昨兒瞧著二王爺同長寧公主似有婚約便急得很,生怕和親一事被二王爺捷足先登,若是這般那二王爺登上皇位的成算便就大了不少。
這天下誰人不知長寧公主的權勢?誰人不知娶了她便是娶了晉北的半壁江山。
季玄飲儘盞中酒滿麵笑意的吩咐著身側的小廝奉了一匣子至長寧公主的眼前道。
“殿下,此番入萬晉大王爺因國事纏身難以親自前來,王爺知曉殿下的盛名仰慕多年,便命微臣帶了這一份禮給殿下。”
他這話說的巧,先是提了大王爺國事纏身必是日後儲君人選,又提了大王爺仰慕已久似有求娶之意。
聞妙安瞧著淺桃所比劃的便也彎唇淺笑,她一抬手,侍奉在身側的朝顏便從袖中拿了一玉佩來遞至萬晉的使臣前笑道。
“這是我家殿下贈與大王爺的,此玉貴重得很,是我家殿下千挑萬選多日才擇選出來,特意贈與大王爺的,還望這位大人同王爺莫要嫌棄才是。”
聞妙安未開那匣子便不知這大王爺的“心意”如何,隻是這周遭的人都瞧出長寧殿下贈與萬晉大王爺的不過是一塊兒尋常的玉佩罷了。
季玄摸著那玉臉上的笑意也跟著僵了下來,奈何他在官場混跡多年自是不會露出半分破綻的謝道。
“多謝殿下美意,殿下...微臣昨日聽聞殿下有意於二王爺,且已欽點二王爺為駙馬,此事可是真的?”
萬晉同北狄的使臣昨兒才入京,入了京便未作停留的直接進了宮,他縱使是心存疑慮想探一探長寧公主同棠溪玨之事也是有心無力,便也隻能在這個時候委婉的問上一問。
此事若是真,那他便要想法子壞了這一樁婚事了。
淺桃比劃完瞧著自家殿下點了頭便朝著那季玄說道。
“自是,我家殿下同貴國的二王爺情投意合許久,婚事自是真的。”
季玄心下一涼,他細細打量著這長寧殿下同她身側的侍女,便也瞧出長寧殿下此番怕是鐵了心的要嫁於二王爺了,他臉上笑意更甚的走上前去小聲說道。
“殿下,三思啊,二王爺可是個...”
他這話還未說完,棠溪玨便從殿下走了上來,他親提著一紫檀木的食盒放至聞妙安的眼前,後而福身作了一揖的比劃道。
“殿下,本王聽聞殿下極愛烤魚,便去膳房親給殿下烤了一條,殿下嘗嘗。”
他比劃完便持起一白玉筷子遞至聞妙安的眼前,做足了同長寧殿下情投意合的模樣。
季玄話未說完便被二王爺硬生生的擠到一側,他緊攥著手中的玉佩臉上的笑意險些就跟著垮了。
聞妙安抬眸瞧了一眼身著蟒袍一副王爺打扮格外尊貴的棠溪玨,她遲疑了片刻便接過了那雙白玉筷子,棠溪玨便也親啟食盒,將裡頭的烤魚端了出來比劃道。
“殿下嘗嘗,若是喜歡,日後本王天天做給殿下吃,如何?”
聞妙安自是知曉這季玄是萬晉大王爺之人,更知曉棠溪玨這般不過是同大王爺鬥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