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演的已然演完了,棠溪玨自是不好牽著晉北的公主入萬晉的馬車,便也鬆了手溫笑著比劃道。
“多謝殿下了。”
聞妙安都未曾將他比劃的看完便搭著淺桃轉身上了一側的轎輦。
宋辭川瞧著萬晉同北狄的使臣已然安頓的差不多了,便也領著晉北的朝臣們轉身上門走在前頭,迎著身後的使臣們朝著宮門走去。
隊伍漸漸在宮門外停下,聞妙安是不必隨著使臣們入宮的,她便也吩咐著宮人抬著她打道回府。
陛下交代的已然辦完,她本以為可以安然回府,奈何抬轎的宮人剛將她的轎輦抬起來,那棠溪玨身側的侍衛便匆匆的跑了來,提著一食盒走至轎輦前比劃道。
“殿下,我家王爺知曉殿下極愛城東頭的梨汁飲子,便吩咐小的一入京就給殿下買些來。”
他比劃完便又將那食盒提起遞給了侍奉長寧殿下的婢女。
棠溪玨吩咐著身側侍衛給長寧殿下送東西一事兒惹得那幫子使臣朝臣都朝著聞妙安這兒瞧了過來,就連那棠溪珈奈都挑開了馬車窗柩的簾子直勾勾的看了過來。
聞妙安知曉棠溪玨這般不過是想告知世人,他同她感情深厚罷了,她瞧著那食盒也未拒了他的點了頭。
淺桃便也心領神會的將這食盒提了來道。
“王爺費心了。”
“為了殿下,王爺甘之如飴。”
待到長寧殿下接過那食盒帶著儀仗離了宮門,這停在宮門前的使臣們才笑著打著哈哈隨宋辭川入了宮。
……
不過一刻鐘的使臣,這長寧公主的駙馬爺竟是萬晉二王爺棠溪玨一事兒便傳遍京洲城大街小巷。
有些是百姓們親眼瞧見了傳出去的,有些...自是棠溪玨一早兒便吩咐好的。
待到聞妙安的轎輦停在長寧公主外時,此事已傳的公主府內侍奉的婢女們都知曉了,淺桃虛扶著自家殿下下了馬車,她瞧著府中婢女一個一個目懷疑慮的小心打量著殿下,便也怒從心中起的罵道。
“都看什麼看!殿下之事可是你們可以隨意置喙的!都拖下去給本姑娘打上十棍!殿下脾性太好了,慣得你們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
嫁於萬晉二王爺本應是人人讚頌的姻緣才是,奈何他們眼瞧著這駙馬爺從草民搖身一變成了尊貴的王爺,自是好奇得很。
如此才忍不住的多打量幾眼自家殿下。
她們也是好奇,自家殿下是一早就知曉那棠溪玨的身世,為著權勢尊榮才擇了他,還是為了彆的。
畢竟這萬晉二王爺的身份可是要比禮部尚書同赫連世子爺都要尊貴些,殿下嫁過去也是二王妃,日後興許還能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可若是跟了禮部尚書同赫連世子爺可就不同了啊。
朝顏同朝露也知曉此事聽著外頭親衛的請安聲便知曉自家殿下回府了,她們神色焦急的跑了出來,遠遠的就聽見了淺桃那大嗓門。
聞妙安知曉她們在想什麼,想她是不是放不下手中的權勢尊貴,亦或者想再要尊貴些才擇了個沒什麼交集的棠溪玨。
畢竟在那日大選前,晉北上下皆以為她會擇赫連嶸辰為駙馬。
她搖著頭拍了拍淺桃的手道。
“本宮府中用不得這般心思不純的人,也不必打了,還了她們的賣身契,叫她們出府去另謀生路罷。”
淺桃聽著更是挺直了腰杆子大聲斥責道。
“殿下叫你們拿著賣身契滾出公主府!還不快滾!”
那幫子婢女也不曾想自己不過是因為好奇多瞧了殿下一眼罷了,竟惹來了這麼大的禍事,便紛紛跪拜在地上求饒道。
“殿下,饒了奴婢罷殿下。”
長寧殿下是個脾性好的,對下人是又寬和又大方,她們在這公主府中服侍也是美差一樁。
眼瞧著這差事要飛走了,自是不肯輕易就拿著賣身契走的。
朝露走上前去虛扶著自家殿下,朝顏則是走至那幫子婢女前冷聲道。
“若是再不滾,我就把你們的賣身契賣給青樓的媽媽,你們年歲尚小,想必媽媽也樂得要你們不是?”
青樓...她們一聽便跪拜在院中渾身哆嗦著,她們想要求饒,可也知曉朝顏是“說一不二”的脾性,便也不敢開口隻能閉緊了嘴。
聞妙安瞧著有些頭疼的擺了手道。
“走罷,莫要耗在此處了。”
朝顏留下將那幫子婢女收拾好,朝露同淺桃則是扶著自家殿下回了春山居。
今兒為著迎使臣入京一事,自家殿下起的忒早了些,又折騰了一個晌午,現下怕也是累了,朝露便也早早地就吩咐春山居的婢女給自家殿下燒好了熱水。
聞妙安一回春山居就命人卸去了她身上的吉服,釵環首飾,好好地在熱水中泡了泡,解了解身上的乏意。
待到她再妝扮好出春山居時便瞧見了不知何時來的明頌雅。
她已有許久未瞧見她了,聽明相說頌雅這些時日迷上了占卜,日日夜夜尋一些極通占卜之術的道士學著,還時不時的往城外跑。
“你怎麼來了?”
明頌雅本坐在美人榻上拆著核桃,一聽聞妙安的聲音便猛地起身朝著她跑了來,奈何她跑的太急了些未瞧見一側的香爐,險些被香爐絆倒整個人摔在地上。
還是朝顏入春山居時瞧見了,眼疾手快的扶穩了明頌雅。
聞妙安瞧著她般冒失的樣子卻是被逗笑了,那緊皺著的眉眼也跟著緩和了不少,她走至海棠樹下的美人榻前落了座問道。
“說說吧,怎麼得空來瞧瞧我了?”
明頌雅一聽便知她這應是因她這些時日未來尋她而生了怒意了,她坐在美人榻的另一側扯了扯她的發絲,待到她轉過頭來便比劃道。
“我這些時日有事要忙,此事事關重大,便沒顧得上你,可是我人雖然沒來,但也日日傳信給你了,妙安莫要生氣。”
是了,明頌雅卻是傳信給了她,也是因此聞妙安才沒真的生她的氣,她任她勾著自己的發絲問道。
“怎麼突然來了興致學占卜?”
明頌雅抿著唇比劃了好幾次都比劃不出個所以然來,聞妙安瞧出了她的為難便又說道。
“你若是想好好學,本宮可命司天監掌監入明府教你,莫要為了占卜一事時不時的跑出城外了,危險的很。”
明頌雅趕忙點了頭,發髻上的流蘇穗子也跟著晃了好幾下。
聞妙安收回目光吩咐著淺桃上了一盞熱茶來,她斟了一盞遞給了明頌雅道。
“那你今日來尋我所為何事?”
明頌雅近些時日忙慌慌的,都沒空拉扯著她出去逛一逛,今兒既來了自是有事相求的。
明頌雅接過那茶乖順的飲了半盞,後而朝著聞妙安彎眸笑了一下比劃道。
“就是...就是...父親為了占卜一事也尋過掌監大人了,也..也在一次意外之下知曉妙安似在想法子幫二王爺回京...既如此二王爺何時回京啊?那慈光寺苦寒的很,妙安...”
原是為了聞延川啊。
聞妙安了然的搖了頭道。
“所以你這些時日學占卜就是為了二弟弟是嗎?”
當年聞延川出生之時便是因占卜之術,因司天監掌監的“子克父”一說被迫送至宮外。
現下...明頌雅怕也是為著此事親學占卜之術,想尋個法子幫聞延川回京洲城當他的王爺。
少女被戳破了心思,臉霎時就紅了起來,她不大好意思的側過臉去撓了撓自己的耳垂輕輕的點了頭。
“那你時不時的跑到城外,不會也是為了尋二弟弟罷?”
如此一來就說的通了,占卜,城外...這明頌雅這般大費周章不就是為了聞延川嗎?
聞妙安瞧著倒是高興的,她怕明頌雅一心吊死在皇帝的身上難以自拔,如今喜歡上了彆人也算是好事兒。
可這個彆人偏偏就是皇帝的親兄弟,聞延川....
她怕明頌雅是因著他們二人是親兄弟,聞延川同皇帝又有幾分相像,才喜歡他的。
若是這般,可就遭了。
既然已被聞妙安看破,明頌雅便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她比劃道。
“最初我隻想報二王爺那日相救的恩情才親去了一趟慈光寺,然後...這一來一回之間我就喜歡上了二王爺,占卜之術也確是為了他學的,妙安...我將此事講與你聽,你可要想法子幫幫我。”
聞妙安瞧著她這幅羞怯的模樣,便知曉她應是真的對老二動了心思,她輕歎了一口氣問道。
“這天下的好男兒何其多,你何必偏要吊死在我們聞氏的兒郎身上?”
明頌雅聽著眨了一下眼,她顯然是沒想到聞妙安會說這個。
她本以為她會拒了她,亦或者應了她想法子幫她才是,怎得....
“你是不願讓我嫁給二王爺嗎?”
倒不是不願,聞妙安隻是歎這緣分弄人罷了,她擺了手將自己的發絲扯了出來道。
“我雖每年冬日裡都會去慈光寺陪老二修行一段時日,可我同他也不甚相熟,不知他喜歡什麼厭惡什麼,我幫不上你...但...你若是願意,今年冬日裡本宮或能帶著你一同去慈光寺修行。”
她算了算日子,和親聯姻,公主出嫁可不是一件兒小事,到時宮內宮外都要為此事備上許久。
到時她再從中作梗,想法子將這婚期延一延,她或能在晉北待到明年春日裡再出嫁。
一旦她邁入萬晉,成了棠溪玨的王妃,那此生怕是都難以回到故土了。
既如此,她自是要想法子多留一段時日,好好地陪一陪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