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眼中,聞妙安已是萬晉二王爺一黨,既如此...她到底是要給這人幾分臉麵的。
她持著手中的白玉筷子夾了一塊兒烤魚嘗了嘗,後而點了頭算是讚了他。
季玄不甘心的又走上前去出聲說道。
“殿下,恕微臣多嘴,這二王爺在萬晉的名聲可不大好啊,他可是個..”
奈何他這話還未說完便聽外頭的太監高嗬道。
“皇上駕到!”
聞妙安自是顧不上他的,淺桃虛扶著自家殿下起了身,後而繞開席麵走上前去隨殿中諸人福身行了跪拜大禮。
“妙安/微臣/臣妾恭請陛下聖安,陛下萬安。”
皇帝,太後,皇後是一同入玉堂殿的,他們略過滿殿的跪拜著的朝臣妃嬪們走至高台之上落了座道。
“諸位免禮。”
淺桃便也起了身將自家殿下扶起身來,聞妙安走至自己的席麵兒前落了座。
依著規矩,這異國使臣是要坐在殿下的,那季玄也是起身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席麵兒前落座,唯有棠溪玨依舊站在聞妙安身前。
昨兒這棠溪玨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妙安一事兒人儘皆知,皇帝,太後...滿宮人皆已知曉,他們本就對這棠溪玨不滿,現下瞧著他站在那兒便發難道。
“二王爺怎麼不落座,是不滿意皇後所辦的宮宴嗎?”
太後言辭冷冽,她年輕時可是敢帶兵打仗殺入宮中自是威儀的很,她隻是問了這一句,殿中人便覺冷風四起,涼得很。
棠溪玨算是恭敬的雙手交疊在額上跪拜行了大禮道。
“在下愛慕長寧殿下多年,知曉太後娘娘同陛下必不會輕易鬆口將長寧嫁於萬晉,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成了葉玨...還望太後,陛下恕罪。”
他這一跪太後同皇帝自是受得起的,到底是他想著法子的拐走了他們捧在手心中的明珠。
太後聽著便冷哼一聲斥道。
“恕罪?王爺倒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盤啊,眼瞧著哀家的懿旨皇帝的聖旨已下,此事難以更改,才揭破偽裝,哀家不知你現在這般惺惺作態的給誰看。”
公主的婚事牽扯甚多,她縱使是不問也知曉這棠溪玨心裡打的什麼小算盤,她這般不過是為了敲打他罷了。
而棠溪玨理虧得很,便也隻能生生受著。
這兒因著“葉玨”一事兒,太後在大庭廣眾之下幾番難為棠溪玨,聞妙安卻隻是坐在那席麵前瞧著。
再如何,她都不會為了一個男人頂撞自己的母後。
“罷了,今兒是皇帝宴請使臣之日,哀家也不好同你多計較此事,隻是一點,昔日同妙安有婚約之人是葉玨,而非你棠溪玨,既如此依哀家看妙安同葉玨的婚約便也就此作廢罷,皇帝,你覺著如何?”
皇帝同太後昨兒夜裡就通過了氣,就是為了妙安同棠溪玨的婚事。
“母後做主便是。”
棠溪玨本以為他同聞妙安的婚事是板上釘釘一事,卻不曾想會出這般大的變故,他直起身子瞧著皇帝同太後欲要說些什麼,那侍奉在皇帝身側的太監便走上前來俯下身子說道。
“王爺快些起罷,莫要跪在這兒誤了今日的宮宴,那可就是大罪了啊。”
若是方才,他或還能借著長寧殿下的權勢在此,可現下...他若是再在這兒便是不識好歹了。
到時那季玄一封折子參到父皇眼前,此事可就棘手的很了。
不得已之下,棠溪玨便也隻能起身走至殿下坐在了季玄身前的席麵兒前,他落了座,皇帝便也宣了候在殿外的樂姬舞姬入殿奏曲起舞。
一時間這玉堂殿內皆是絲竹管弦聲,隨著舞姬起舞時身上的鈴鐺聲,熱鬨得很。
淺桃眼瞧著這心懷不軌的棠溪玨當不成自家殿下的駙馬爺了,便也喜上眉梢的立於殿下身側布菜。
聞妙安持著白玉筷子吃的食不知味,她知曉母後同皇帝是在給她擇一條退路,奈何她去意已決。
侍奉太後的夏雨領了娘娘的吩咐奉著一碟子含章殿小廚房製的小桃酥走至聞妙安身前福身一禮比劃道。
“殿下,這是娘娘特意備下的,殿下嘗嘗罷。”
“多謝母後。”
聞妙安話落便拿起一塊兒小桃酥細細的吃了起來,夏雨瞧著便又比劃道。
“殿下,娘娘的意思就是殿下同萬晉二王爺的婚事已退,這般殿下便不必遠嫁了,隻是...隻是婚事雖已退,可和親一事近在咫尺,殿下還是快些擇一人為駙馬為好,娘娘是想殿下擇宋尚書為駙馬。”
“嗯,本宮知曉了。”
聞妙安聽罷應了聲便也未在說些什麼,夏雨瞧著自家殿下這般波瀾不驚的模樣,便知她應是早就知曉了棠溪玨的身份了。
既如此...那便是鐵了心的要和親了。
她輕歎了口氣福身一禮後就回至自家娘娘身側,將剛剛之事儘數說於太後聽,太後越聽這眉眼便皺的更緊,最後竟聽得重重的將手中的茶盞摔至桌上。
她這兒的動靜可是不小,在歌舞樂聲中格外的突兀,皇帝聞聲便側過頭來問道。
“母後,可是出了何事?”
“無事,哀家手重了些罷了。”
太後氣妙安執拗,可今兒到底是宮宴,她總不能在人前教子,便隻能忍著氣先揭過此事。
聞妙安深知母後脾性,她瞧著手中的小桃酥緊抿著唇。
淺桃瞧出自家殿下又惹了太後娘娘生氣,便也輕歎了口氣持著手中的團扇給自家殿下輕輕的扇著風。
酒過三巡,皇帝同萬晉北狄的使臣們飲過了酒,也虛與委蛇的寒暄客套一番後,萬晉的季玄便先坐不住的走上前去作了一揖朝著高位之上的皇帝說道。
“陛下,微臣此番入晉北是帶了我國皇帝的旨意來的。”
這旨意是什麼,眾人心知肚明。
“是什麼?”
皇帝問罷給了這季玄一個台階,這人便也就坡下驢的跪在殿中,本在這殿中奏樂起舞的舞姬樂姬也儘數退到了殿外,候在殿外的宮人們自也是合上了殿門。
滿殿的朝臣,妃嬪皆瞧向了季玄,隻聽這人說道。
“稟陛下,我國大王爺有意求娶貴國的靈澈公主殿下,不知陛下可願將靈澈公主嫁給王爺,以修兩國百年和睦。”
聞妙安一早兒便知曉此事,現下倒也不覺有多詫異,可旁的人卻不同了,靈澈公主坐在席麵兒前險些便失態的將手中的酒盞砸了出去。
她剛同齊玉衡和離,也剛墮了腹中的子嗣不過四五月,這萬晉的大王爺便求娶於她,她神色慌張緊抿著唇抬眸瞧向了高位之上的皇帝同太後。
皇帝緊盯著那季玄皺著眉,他攥著手中的酒盞沉默了良久。
皇帝一言不發,今兒來赴宴的眾人自是也不敢多說半句話,隻敢老老實實的端坐在席麵前。
他們瞧出皇帝神色上的惱怒之意了,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惹怒了皇帝,召來滅頂之災。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便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下輕笑著問道。
“朕記得,貴國的大王爺已有王妃罷,季大人之意是想叫晉北的公主嫁於萬晉的王爺為妾室是嗎?”
若是這般,可就是赤裸裸的折辱了。
季玄自然不是此意,他此行可不是為了挑起萬晉同晉北之間的戰事,如今萬晉的朝局亂的很,若是晉北同北狄此時聯手出兵,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短則兩三年,長則五六年,萬晉就國破家亡了。
“稟陛下,大王爺傾慕靈澈殿下多年,若是陛下肯將殿下下嫁至萬晉,那大王爺便會許靈澈殿下正妃之位,非妾室也。”
他這“下嫁”二字說的格外微妙,輕而易舉的就將晉北敬了起來,澆滅了不少皇帝心頭上的怒火。
靈澈縱使身在晉北兩耳不聞窗外事,卻也知曉這萬晉的大王爺是哪般人,她若是嫁過去了...怕是凶多吉少啊。
奈何此事事關晉北萬晉,不是她一個女子說了算的。
“那原先的正妃呢?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皇帝這般便是要鬆口了,季玄聽著心頭一喜趕忙解釋道。
“王妃娘娘自知德不配位,已自請退位讓賢,如今已卸去王妃的權勢尊崇,且...王爺也知曉靈澈殿下尊貴得很,便也命微臣帶來了部分聘禮。”
他說罷便從袖中拿出了一卷軸雙手奉了過去,侍奉皇帝的景文便也走上來接過這卷軸奉給陛下。
聞妙安噤聲看著玉堂殿中的這場大戲,她召來淺桃輕聲問道。
“可瞧清了那人送了何物給陛下?”
她的席麵兒緊臨著皇帝,淺桃自是眼瞧著陛下將那卷軸打開,她微眯著眼細細打量了一番回稟道。
“殿下,奴婢瞧著那應是萬晉的地圖。”
地圖...聞妙安皺緊了眉,她不知這季玄奉一份地圖來給陛下是何意,她正疑著,下一瞬便知季玄此舉何意。
“陛下,大王爺願將封地中的上郡作為聘禮贈與晉北,以表求娶的誠意。”
不惜割地也要求娶晉北的公主,這大王爺此番也是下了血本了。
聞妙安聽聞上郡富饒得很,有無數鹽礦,每年稅收都是高的嚇人,可是個富庶的好地界。
他就這般乾脆的割了給晉北,萬晉的老皇帝沒意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