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朝顏,朝露,淺桃所料那般,自家殿下確是上了鉤。
隻見聞妙安將手中的白玉筷子放置一側,後而便抬眸瞧向了這葉玨應道。
“好,去瞧瞧罷。”
這葉玨不僅聰慧,且細心的很,他一早兒就吩咐著侍從備了一輛不打眼的馬車停在了公主府的偏門外。
那碧蒼院前的偏門偏的很,極少有外人知曉那兒有一道偏門,也是因此...這外頭的公子哥們自是不會圍在這偏門外的。
聞妙安便也隨著這葉玨出了公主府,戴著帷帽坐著馬車去了那寶璽齋。
一下馬車,便有寶璽齋的小廝迎著這二位貴客徑直入了二樓的雅間,這菜也是葉玨一早兒便點好的了。
聞妙安端坐在圓桌前持著一雙白玉筷子細細的嘗著這圓桌上的菜色,葉玨倒是不大餓,他便坐在一側陪著她,偶會接過朝顏朝露手中奉來的一盞茶,遞至殿下的手邊。
眼瞧著長寧殿下這一頓膳用的差不多了,她也拿著一方帕子拭去了嘴角的油漬,葉玨便也適時的輕拍了拍殿下的肩比劃道。
“殿下,在下有事想同殿下說,不知殿下...”
他這比劃著便瞧向了隨侍在聞妙安身後的淺桃,朝顏,朝顏。
聞妙安了然的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後而便出聲吩咐道。
“好了,都出去罷。”
她倒是也好奇這葉玨這般大費周章的將她從公主府中請了出來,到底意欲何為。
朝顏她們自是不大放心的,奈何殿下都下了吩咐,她們也不便在這雅間內多留,便也出了雅間,合上了屋門。
待到這雅間裡侍奉長寧殿下的侍女儘數守在了雅間外後,葉玨才自顧自的斟了一盞微涼的茶遞至聞妙安的手邊比劃道。
“不知殿下是否喜歡這寶璽齋的膳食?”
聞妙安秀眉微挑,她拿著那盞茶瞧著一口都未曾喝的說道。
“自是喜歡的。”
“那殿下可喜歡赫連世子?”
許是這葉玨問的太過直白了些,聞妙安瞧著竟一時沒拿穩手中的茶盞,將這茶盞摔在了屋內,那茶盞的瓷片碎了一地。
葉玨一瞧殿下這模樣,便也知曉她心中所想了,他比劃道。
“隻是...不知在殿下的心中是殿下的靈澈姐姐重要,還是赫連世子更重要些。”
聞妙安已然回過神來,她瞧著他所比劃的便皺緊了眉。
這靈澈是靈澈,赫連嶸辰是赫連嶸辰,這二人平日毫無瓜葛,怎得平白無故的被這葉玨牽連到了一起。
她自是覺出不對來了便問道。
“葉公子這是何意?”
葉玨今兒本就是為了勸這長寧殿下嫁於他才走了這一趟,現下已將話說到這般田地,自是不會拐彎抹角的比劃道。
“殿下若是更在意靈澈公主,那還請殿下嫁於在下,點在下為殿下的駙馬。”
聞妙安更是雲裡霧裡的,她眉頭鎖的更厲害了些的冷聲問道。
“葉公子若是有事還是直接說清楚的好。”
葉玨聽著便又斟了一盞涼茶遞至聞妙安的手邊,後而便開門見山的比劃道。
“殿下應知這萬晉同北狄的使臣要入晉北一事,也應知這萬晉北狄此番前來是為了和親一事的,那北狄唯有公主無皇子,至多是將公主嫁於陛下亦或者哪位王爺,可這萬晉卻有著兩位王爺。”
“陛下已然迎娶新後,自是不會娶萬晉的公主為後,既如此萬晉怕是就會將這主意打到晉北的兩位公主身上,不是殿下,便是靈澈公主了。”
是了,若非如此,太後又怎會這般火急火燎的給聞妙安招駙馬,她就是怕這萬晉的使臣求娶妙安。
至於靈澈...到底是嫁過人生過孩子了,這和親的人選也是難以輪到她的頭上。
“在下的大哥可不是個好相與之人,且...他妄自尊大,臭名昭著的很,他在萬晉時便也數次掠奪他人之妻入府侍奉他,既如此...他怕是不會嫌靈澈公主的。”
葉玨比劃著,聞妙安霎時便也了然這眼前的葉公子到底是何許人也。
他可不是這京州人士的葉玨,而是萬晉二王爺棠溪玨。
葉玨...棠溪玨...確是一人。
若非如此,一草民出身的葉玨又怎會舉手投足之間儘是貴氣,她早該想到才是。
聞妙安越瞧這葉玨便覺這人身上的破綻越多,光是這人今日身上衣裳的料子,都不是那平民百姓買得起的。
隻是她平日裡對這葉玨不甚上心,便也未發現端倪。
“你是如何躲過陛下親衛的探查的?”
此番駙馬大會,皇帝,太後,禮部都費儘了心思,定是會將這參選之人的祖宗八輩都查個乾淨。
這棠溪玨既是假冒了葉玨的身份,應是會被查出來才是,怎得...還安然無恙的進了終選。
棠溪玨倒是對長寧殿下所問之話不甚意外的比劃道。
“自是有葉玨這人,這親衛所探查出的葉氏一脈也是真的。”
“那真正的葉玨去了何處?”
“自是死了,他若不死,我又怎能冒充了葉玨的身份啊...至於葉玨的父親母親,葉氏一脈的族人...封點銀子叫他們閉上嘴便好,這人總歸是死了,又不能死而複生,既如此...不如銀子還能叫人安心些。”
棠溪玨格外平淡的比劃著這些,神色間無半分的波動。
於他來講,生在萬晉皇室,自小便習慣了拿錢買人性命一事兒,不過是死了個平頭百姓罷了,又有什麼不妥。
隻是聞妙安不同...她當即便起了身端起一側的茶盞將裡頭的茶水潑到了棠溪玨的臉上,冷聲道。
“卑鄙。”
棠溪玨今兒雖是穿了一襲白衣,端著一副書生的模樣,可現下聞妙安在這人身上瞧不出半分書生的儒雅端方,她隻覺眼前人好似那深山老林中的毒蛇。
他陰森的盤踞在隱秘處,一旦尋到半分破綻便會一口咬上去,取人性命。
陰險狠辣的很。
棠溪玨從袖中拿出了一方帕子細細的拭去了臉上的茶水,他一雙眸緊盯在聞妙安的臉上,唇角微微上揚的比劃道。
“我的大哥哥可是同父皇一模一樣,靈澈公主若是落入大哥哥的手中,怕是不過一個月便會被大哥哥玩死,亦或者是被府中的侍妾側妃氣死,我聽聞...靈澈公主可是個性子懦弱好哄騙的啊。”
聞妙安雖身處晉北,但也對這萬晉的大王爺略有耳聞。
這世人皆道這萬晉的大王爺手段狠辣,性子暴戾,視人命為草芥,又極好女色,萬晉的姑娘夫人們若是瞧見了他都是要繞路走的。
而這二王爺卻是個好性子,最為溫潤端方待人和善了。
可聞妙安瞧著這二王爺大王爺不愧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倆,這大王爺臭名昭著,二王爺也不是個好東西。
“那你想如何?”
棠溪玨先是拿三道菜釣著聞妙安出了公主府來了這寶璽齋,現下也是想逼著這聞妙安嫁於他的比劃道。
“殿下若是願意嫁於我,那靈澈公主同大王爺一事可是迎刃而解了,這靈澈公主嫁於大王爺必會受儘磨難,但殿下不同,至少殿下嫁於我,我是能對殿下好的。”
如今萬晉的皇帝身子不好,眼瞧著就當不了幾日的皇帝便要殯天了。
這皇帝膝下唯有大王爺同二王爺兩個皇子可以掙一掙這皇位。
聞妙安不傻,自是了然這棠溪玨這般費儘周折的參選駙馬大選是為了什麼。
大王爺在萬晉的勢力算得上是根深蒂固,這二王爺稍弱些,此時若是能娶的晉北千尊萬貴受儘寵愛的長寧殿下,便是得了個登上皇位的助力,如此這般他便能同大王爺掙一掙。
畢竟...這二王妃背靠晉北。
縱使棠溪玨棋差一著的輸給了大王爺,他也能保全自身,最多...是落荒而逃到晉北罷了,丟不了性命的。
這棠溪玨的算盤珠子打的劈裡啪啦的響,可聞妙安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你又怎知你的大哥哥會求娶本宮的姐姐?”
棠溪玨似是一早兒便料到了她會這般問,便從袖中拿了一封密信遞給長寧殿下比劃道。
“殿下瞧瞧,這是我前幾日截獲的密信,若是沒有我費儘周折,那這信怕是會出現在九華殿,叫晉北的皇帝瞧見了,皇帝自是不好駁了萬晉的麵子,又要保全殿下,自是會允準這場婚事的。”
聞妙安將信將疑的接過那封信瞧了一眼,隻此一眼她便知曉這棠溪玨所言非虛。
這信紙乃是專供萬晉皇室的紙,紙上所印的紅印子,也是萬晉大王爺的私印。
她越瞧這信上所寫,心也跟著一寸一寸的涼了下去,待到她將這封信都瞧完便撐著一側的圓桌說道。
“怕大王爺求娶在先失了先機,二王爺便費勁心思的成了葉玨參選駙馬大選,隻要本宮選了你,那大王爺無論如何都是娶不到晉北的公主的,畢竟皇帝至多隻會派一人出使和親。”
晉北國力強盛,和親本就是為了穩固局勢,免得生了戰亂苦了百姓,自是不會一下子將國中的兩個公主都嫁出去的。
“正是如此,殿下還真是聰慧,若是能求娶到殿下,也是在下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