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嶸辰比劃完,便將那食盒拎了起來。
聞妙安到底是沒忍心將這人晾在此處,便點頭應了此事,後而便側過頭去急急的跨過門檻入了公主府。
赫連嶸辰提著食盒跟著聞妙安入了春山居,他將手中的食盒放至在海棠樹下的茶桌上。
朝顏瞧著便提著一壺茶走上前去斟了一盞奉至赫連世子爺身前說道。
“世子爺怕是要等一會兒,我家殿下要更衣。”
“我等的了,魚等不了,怕是要麻煩姑娘吩咐下麵的人支個火堆子來了。”
是了,這烤魚若是涼透了,怕是會腥,朝顏微行一禮應了此事,後而便吩咐著侍奉在春山居中的婢女們在院中支了個火盆。
待到聞妙安更衣出屋子時便瞧見赫連嶸辰坐在火盆前烤著魚,她走至海棠樹下的美人榻前落了座。
“殿下。”
赫連嶸辰瞧著那烤魚差不多了,便端著一瓷碟子的烤魚走至長寧殿下身前,將這碟子放至茶桌上比劃道。
“嘗一嘗,這魚是我今日釣的,釣上來了後就直接烤了,鮮美得很。”
聞妙安便也接過朝顏奉來的白玉筷子夾了一塊兒魚肚放至嘴中。
“你也坐,不必站著侍奉本宮。”
赫連嶸辰便也落了座,朝顏自也是奉了一雙白玉筷子。
二人坐在海棠樹下靜靜地吃了大半條魚,聞妙安現下不大餓,吃了些許便拿著帕子拭去了嘴角的油漬抬眸瞧向了身前的赫連嶸辰。
她這一抬眸好巧不巧的便對上了這人望過來的目光。
隻此一眼,聞妙安便覺心跟著顫了一下,她攥著帕子的手緊了緊閃躲的垂下了眸。
這段時日她因著駙馬大選一事兒太忙了些,一直未問赫連嶸辰那日為何入了宮赴了賞荷宴,又為何護著她的清白,為她跳湖抓了魚,又為何...寧舍了族長之位,也想參選駙馬。
她有太多事想要問他,卻不知該如何問,如今這人就坐在眼前,這春山居中也隻有她的人,是問他最好的時機。
奈何...聞妙安躊躇猶豫良久都問不出口,最後隻憋出來一句。
“你今兒來本宮的公主府是為了何事?隻是來給本宮送條烤魚?”
赫連嶸辰放下手中的白玉筷子搖了頭,後而比劃道。
“我知曉殿下喜歡聽話本子,這段時日京洲城出了個新的話本子,殿下應是不知曉的。”
話本子?聞妙安倒不曾想這赫連嶸辰堂堂一個公子哥,竟會知曉姑娘家所看的話本子出沒出新,隻是一提起話本子,她卻是來了幾分興趣。
“什麼話本子?”
她這問著,赫連嶸辰卻是不肯說的賣起了關子比劃道。
“隻是這話本子難買的很,明日我親接殿下去買話本子如何?”
“不過是買本話本子罷了,本宮又何必為此親出一趟門?”
赫連嶸辰似是一早兒便料到了聞妙安會如此說一般,他神色間不見半分惱意的比劃道。
“此話本子非彼話本子,殿下若是明日不同我出門子,怕是會抱憾終生啊。”
這都抱憾終生了,聞妙安瞧著也是心癢的很,奈何這幾日恰逢表示駙馬大選複選的日子,她若是同一男子出了門子怕是....
赫連嶸辰瞧出了她的顧慮便比劃道。
“殿下不必憂愁,明日我戴上帷帽將臉遮的嚴嚴實實的,這京洲城便不會傳些流言蜚語了,縱使是有,也礙不著駙馬大選什麼事兒,隻是出趟門子罷了,無礙的。”
也是,聞妙安乃是晉北千尊萬貴的長寧殿下,縱使是婚後在府中豢養了兩個麵首又如何?
“好,既如此本宮便應了你。”
“那明兒我便來接殿下,如何?”
聞妙安既已應了此事,便也不會拒了赫連嶸辰要親接她之事,她垂下眸自顧自的斟了一盞熱茶道。
“好,本宮在府中等世子爺。”
……
次日晨起,聞妙安特地囑咐著朝顏淺桃給她好生妝扮了一番,待到她在院中用過了早膳,便瞧見一婢女急匆匆的跑入春山居,她先是跪拜行了禮,後而便比劃道。
“殿下,世子爺來了,現下就在府外候著殿下。”
這赫連嶸辰倒是個心細的,掐著聞妙安平日裡用早膳的時辰來接的她。
如此這般,聞妙安既不會急的用不好早膳,又不會在膳後等太久。
淺桃虛扶著自家殿下起了身,聞妙安剛離了這春山居便頓住了步子吩咐道。
“去取兩個帷帽來罷。”
到底是還在擇選駙馬,還是不要那般張揚的好。
朝顏一早兒就將帷帽備下了,她取了兩件兒遞給了淺桃囑咐道。
“今兒唯有你一人同殿下出行,定要照料好殿下。”
“放心吧,朝顏姐姐。”
聞妙安瞧見了那帷帽便帶著淺桃出了公主府,這府門前停著的就應是赫連嶸辰的馬車,可這馬車前站著的可不是赫連世子爺,更不是七月八月。
反倒是個有些眼生的男子。
說是眼生,但聞妙安瞧著這張臉倒是覺著這人她應是在哪兒見過才是,就是想不起來她在何處見過他了。
那男子長身玉立,膚色略淺,瞧著倒是一副書生的模樣,可他神色淡漠得很,雖容色俊美恍若一塊兒精雕細琢的美玉,卻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他一襲玉簪綠的薄衫著身,腰帶鬆鬆垮垮的係著,露出了些許潔白如玉的鎖骨來,這身兒衣衫倒是給他這淡漠的眉眼平添了幾分風流蘊藉。
那男子瞧見了長寧殿下便走上前來,他福身作了一揖道。
“草民葉玨,給殿下請安,殿下萬安。”
這葉玨走上前來攜著一股幽幽的沉香,聞妙安雖是聽不見,但這鼻子卻是格外的靈敏,她輕嗅著鼻尖的幽香後退了半步。
淺桃走上前去護在了自家殿下身前,她緊皺著眉瞧著這叫葉玨的公子道。
“你是何人?膽敢在這公主府前冒犯殿下。”
葉玨也直起身子,他解下腰間的一塊兒玉佩遞至聞妙安的眼前。
聞妙安抬眸瞧了這人一眼,便將這玉佩接了來,這玉佩倒是無甚稀奇的,不過是塊兒街邊常見的玉佩罷了,但...她細瞧了瞧這玉佩便瞧見了這上頭刻著的“葉玨”二字。
葉玨...葉玨啊。
她霎時便想起昨日母後遞給她的那本冊子了,更是想起這葉玨是何人了。
隻是,這駙馬大選尚未了結,依著規矩這參選的公子們是不得來這公主府前叨擾她的。
這葉玨倒是膽子大得很,來便罷了,還不知天高地厚的報上名來。
“何事?”
聞妙安將這玉佩還給了這葉公子便比劃著問他。
葉玨將那玉佩收好便也比劃道。
“草民愛慕殿下多年,前些日子聽聞殿下極愛吃烤魚,奈何草民手藝不精怕是烤不出好吃的魚來,便費了些心思托人從江南城運了些魚和河鮮來,還請殿下嘗個鮮。”
他這比劃著,聞妙安就瞧見一小廝從馬車上提著兩個木桶走了來,他將這木桶遞給了公主府外的親衛,後而便跪拜行了大禮。
親衛提著木桶走至殿下身前,聞妙安便也瞧了一眼。
這木桶中的魚同河鮮都是活著的,新鮮的很。
這江南城離京洲城可是遠得很,這葉玨能弄到這新鮮的河鮮,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聞妙安輕拍了淺桃的肩膀,淺桃便也了然的從腰間解下了荷包,拿了一錠金子遞給了這葉玨公子道。
“公子的美意我家殿下領了,諾,這是我家殿下給你的賞賜,接著罷。”
葉玨倒是未曾推脫這金子,他將那錠金子收下便又比劃道。
“殿下若是喜歡,那草民日日都能送些新鮮的來。”
他這剛比劃完,赫連嶸辰便緊皺著眉抱著一袋兒糖炒栗子走了來。
“送什麼送,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賊得很。”
聞妙安聽不見便瞧向了淺桃,淺桃便也將赫連世子所說之話比劃給了自家殿下。
赫連嶸辰將懷中的糖炒栗子遞給了淺桃,後而作了一揖比劃道。
“殿下,隨我走罷,我給殿下備下了話本子。”
明眼人都能瞧出這赫連世子同這葉公子相熟,他這剛比劃完那葉玨公子便也比劃道。
“不知殿下可願帶著草民一同前去,草民費儘心力從那千裡之外給殿下尋了這新鮮的河鮮來,殿下雖給了草民一錠金子,但草民並不是為了銀錢而來,是為了殿下而來,殿下...”
他這未比劃完,赫連嶸辰神色間便略有些煩躁的打掉了他的手比劃道。
“殿下,此人居心叵測,駙馬大選時,便給我下了不少的絆子,總是想著法子的針對我,今兒也不知是從何知曉我要帶著殿下出門子的,竟這般眼巴巴的跟了來,真是...”
“我這是對殿下的一片赤誠之心,哪兒像赫連世子,一條烤魚就想將殿下騙走,都是魚,我這魚便是從千裡之外的江南城運來的,由此可見,還是我對殿下更上心些。”
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比劃著,誰都不肯退讓半步,饒是聞妙安聽不見也覺著眼睛吵得很。
眼不見為淨,索性她便合上了眸靜靜地等著這二人爭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