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1)

“依哀家看,你可比那驢還要倔。”

太後嘗了兩瓣橘子似是被酸到了,便皺著眉將那橘子放在小桌之上,玉簪瞧著便也笑著拿來了痰盂侍奉著自家娘娘漱了口,後而又吩咐小廚房上了一碟子的茶點來。

聞妙安便拿了一塊兒桂花糖糕奉給母後道。

“母後嘗一嘗這個,壓一壓那橘子的酸。”

聞晏安入內時瞧見的便是這母女二人坐在坐榻之上歡聲笑語的溫情一幕,他那緊鎖著的眉頭也跟著緩和了不少,他走入殿中跪拜請安道。

“兒子給母後請安,母後萬安。”

聞妙安本欲要起身給皇帝請安的,隨侍在皇帝身側的景文便先比劃道。

“殿下坐著便好。”

太後瞧著如今不過申時一刻,平日裡這個時辰皇帝應是在九華殿中批折子才是,怎得今兒卻得了空來了這含章殿請安。

“免了,坐罷。”

夏雨抬了一張圓椅放至在坐塌前,皇帝便也落了座,聞妙安斟了一盞茶遞了過去問道。

“陛下怎麼來了?”

皇帝輕歎口氣接過這盞茶抿了一口,便放至一側比劃道。

“這不是聽聞皇姐入了宮,朕想皇姐便來瞧瞧。”

太後同聞妙安自是瞧出不對來了,便問道。

“胡說,可是前朝亦或者後宮出了什麼棘手的事兒,才叫你愁成這副模樣?”

皇帝到底是太後親生的兒子,自是一語道破了皇帝憂愁之事,他便也不瞞著了。

“原先宮中尚有如嬪時,這皇後同德嬪一黨,與如嬪爭鬥個不休,如今這如嬪入了冷宮,這二人便爭起來了,剛剛便是如此,這皇後同德嬪竟同時帶著親手熬的湯來了九華殿,非得叫朕說出誰的更好喝些....”

他邊比劃這眉頭皺的便更緊了些。

聞妙安倒也不曾想這皇後瞧著端莊賢淑的,那德嬪亦是如此,這骨子裡卻是個愛拈酸吃醋之人,小氣的很。

這當皇後最忌諱的便是此了。

太後瞧著倒像是一早便料到了此事一般的說道。

“宮中女人多是非就多,皇帝宮中如今就有兩個女人,便受不了了?那來年開春便要選秀,到時皇帝又該如何?”

來年選秀?

皇帝同聞妙安都不知曉此事,便也紛紛瞧了過去,太後便道。

“是了,皇帝既已有了正經的皇後,又有了嬪妃,自是不能不選秀啊,總不能宮裡隻有兩個女人罷,這般行事怕是會惹得前朝不穩,在這後宮之事上,皇帝還是要同先帝好好學學才是,你父皇可是將前朝後宮的權勢平衡的極好。”

是了,先帝聞祈為著皇位,為著江山,可是用後宮的女人們牽扯前朝的勢力,又怕後宮失衡,便扶了一個又一個女人,叫她們爭鬥不休,他坐收漁翁之利。

太後當年就是這般鬥出來的,奈何皇帝年歲尚小還未及冠,自是沒那麼多的盤算。

他如今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嬪妃爭寵一事兒,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太後瞧著他這幅樣子,便輕歎了一口氣搖頭吩咐道。

“夏雨,傳哀家懿旨,就說這皇後德嬪言行無狀,叫她們滾回自己的宮室好好反省,日後若是無傳召不必再去九華殿了,她們若是想皇帝了,就叫她們過來侍奉哀家,哀家這兒冷清得很,需要她們儘儘孝。”

皇後同德嬪自是沒這個膽量敢踏足含章殿,這太後娘娘年輕時可是帶著幾千人馬就敢殺進宮中,幫著先帝奪回江山的狠角色。

她手底下的人命,怕是要比她們此生見過的人都要多。

如此一來,這皇後,德嬪自是會安分些時日。

夏雨領了旨意便匆匆的離了含章殿,皇帝也是跟著稍鬆了口氣道。

“母後,這宮中隻有兩個女人兒子就吃不消了,又何必大興選秀?”

太後將那小桌上的橘子拿了起來,砸到了他的身上罵道。

“哀家之意,皇帝是沒聽懂?這宮中女人越多,她們之間的爭鬥就會越多,鬥著鬥著,誰又顧得上你?隻要她們彆捅破了京洲城的天不就好了?”

也是...

皇帝接住那橘子未在說些什麼,他嘗了一瓣橘子立馬便被酸的皺緊了眉。

“茶水,茶水。”

景文趕忙端著一盞茶奉了上去,聞妙安瞧著外頭的日色差不多了,也該出宮回府了,便起身行了一禮道。

“陛下,母後,妙安先出宮回府了。”

這些時日長寧公主府為著選駙馬一事兒也是忙得很,想來妙安也是不得空,太後便也未留人,隻是囑咐了幾句,後而便吩咐著玉簪將人好生送到東門外。

聞妙安坐在轎輦之上被宮人抬起朝著那東門走去,隻是還未待她走出這條宮道便瞧見了皇後林詩阮。

皇後便帶著宮女兒站在那宮道拐角處候著,明眼人一瞧就能瞧出來,皇後娘娘此番是在等人。

畢竟這條宮道可是不通往長樂宮的。

聞妙安被宮人抬著走至那皇後身側,皇後便先福身微行一禮攔了她們。

“皇姐,詩阮有事想同皇姐商議。”

聞妙安瞧著淺桃所比劃的,便也抬手吩咐著宮人們落了轎。

自那日她叫朝顏一封罪證敲打了這皇後同德嬪後,她倒是一直未瞧見這二人,如今這皇後有事要同她商議,她倒是也來了幾分興致。

皇後眼瞧著長寧殿下落了轎,便麵露喜色的走上前去,她先吩咐著侍奉在身邊兒宮女將那抬轎的宮人同玉簪儘數帶了下去,後而便小聲道。

“皇姐,詩阮此番是為了陛下而來的。”

陛下?聞妙安頷首示意她接著說,那皇後便道。

“臣妾知曉皇姐同陛下情誼深厚,那皇姐應也會為陛下多著想些,既如此,那臣妾有話便直說了,陛下登基兩年有餘,根基不穩,此時若是臣妾懷上了嫡出的長子,那對晉北的江山社稷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她這話裡話外都是想叫聞妙安幫她爭寵,再借此懷上個孩子。

如此這般,她這皇後之位也算是坐穩了。

若非天象之說,她好端端一個皇後又怎會沒了大婚之儀同封後大典。

這沒了這兩樣,她又怎能算得上是名正言順的皇後娘娘。

但她若是懷上了皇嗣,還是嫡長子,那可就不同了。

林詩阮這小算盤打的劈裡啪啦的,就快將這算盤珠子打到聞妙安的臉上了,她聽罷便也未曾說些什麼,隻是拍了拍淺桃。

淺桃會意便去召了那幫子被帶走的宮人們回來。

林詩阮眼瞧著謀劃似要落空,便也急了起來的說道。

“皇姐,這可是為了陛下的江山啊,況且..況且...臣妾也有嫡出的兄長,容色不輸赫連世子,才華不輸那葉玨,到時臣妾為陛下誕下皇嗣,皇姐嫁於兄長成了嫂嫂,那陛下的江山必然是固若金湯的。”

她也算是豁出去了,竟敢將江山社稷掛在嘴邊胡說八道個沒完沒了。

“且...且臣妾的兄長心胸寬廣,殿下若是中意赫連世子,亦或者葉玨,到時將他們二人也接入長寧公主府,也無不可啊。”

聞妙安瞧著朝顏所比劃的也是被這皇後蠢得笑出了聲,她實在是不想同這蠢笨如豬一般的人在這兒耗著,那淺桃也適時的將宮人們領了回來。

她一點頭,淺桃便吩咐著宮人們抬了轎。

那林詩阮已將話說到此地步,自是不肯輕易放手的便欲要追上來,奈何被朝顏攔了下來。

“娘娘,當日之事殿下可還未同娘娘算賬呢,如今還是莫要胡言亂語的惹了殿下不高興才是,殿下若是一個不高興,那當日之事同今日之事,怕是會傳遍京洲城,到時無論此事真假,娘娘這後位可都是坐不穩了。”

她話罷瞧著皇後那漸漸蒼白的臉色便福身一禮,後而便跟上了自家殿下。

聞妙安瞧著朝顏回來了便比劃著吩咐道。

“將剛剛之事稟給皇帝,到底是他後宮中的事兒,還是要叫他知曉的。”

“是,殿下。”

……

理了理宮中事,聞妙安便坐著馬車回了長寧公主府,她一下馬車便瞧見了提著一食盒立於府門外的赫連嶸辰。

戍守在長寧公主府的親衛們儘數跪拜行了禮。

“微臣叩見殿下。”

聞妙安搭在朝顏胳膊上的手驀地緊了緊,她垂眸掩去了眼底莫名其妙的緊張,後而便下了馬車走至府門前。

自那日跳湖一事後,她這些時日都未曾瞧見這人,但這人倒是日日都往長寧公主府送些吃食,物件兒來。

聽隨侍在赫連嶸辰身邊兒八月說,這赫連世子爺近些時日為了參選駙馬之事忙的焦頭爛額,日日天不亮便去禮部外新搭的擂台候著了。

畢竟此番駙馬大選,無論身世如何顯貴,都是要排著隊取了號,等著的,若是來晚了,沒了號,搞不好選都不選就直接篩了。

按禮部尚書所說就是:“號都排不上,可見對此事不甚上心,對此事不上心就是對殿下不上心,既如此,這樣的人又怎能當選殿下的駙馬爺。”

她本想略過赫連嶸辰回府的,奈何這人瞧見她便扯住了她的衣袖,眼瞧著她瞧了過來便比劃道。

“帶了烤魚來,殿下莫要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