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本不願應了此事,若是這赫連嶸辰有此心,望月樓那日,妙安怕是就會同此人訂下婚事。
如此一來,又怎會出今日這般大的亂子。
她本以為這人怕是無心妙安,可今兒瞧著又不是這般。
“妙安,覺著如何?”
她想要瞧一瞧自己女兒到底是怎麼想的,皇帝也是一同瞧了過去。
聞妙安卻是沉默了良久才出聲問道。
“赫連世子可要想好了,若是不慎成了本宮的駙馬爺,你可就回不去赫連氏,更當不上你的赫連氏族長了。”
赫連嶸辰本就無意赫連氏族長之位,現下聽著聞妙安似要鬆口便比劃道。
“我想好了。”
“既想好了,那此事便由母後決斷罷,女兒累了便先出宮回府了。”
聞妙安說罷便起身行了一禮,後而便帶著明頌雅一同離了含章殿,她這模樣多少是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明頌雅瞧出些不對來了,便拍了拍妙安後而比劃道。
“妙安,你該不會是真瞧上赫連世子了罷?若非如此你怎麼一提起赫連世子和駙馬爺一事兒,就跑的這麼快,這可不是你往日裡的作風啊。”
二人還未出含章殿的院門,明頌雅便這般毫不忌諱的問了此事,聞妙安垂下眸攥著衣袖搖了頭說道。
“參選駙馬大選之人何其多,赫連世子未必會當選,本宮不過是給赫連氏幾分臉麵罷了。”
她話落便跨過門檻出了殿,坐在了一早兒便候在殿外的轎輦之上,淺桃同朝顏也隨侍在一側。
明頌雅卻是難得瞧見聞妙安這般模樣,便也起了幾分逗弄的意思,她走至轎輦前比劃道。
“我怎麼瞧著這赫連世子必然當選啊,那日後我豈不是要叫這人赫連駙馬爺了?”
聞妙安:......
淺桃同朝顏瞧著也是捂著嘴輕笑了出聲,後而便道。
“好了明小姐,這駙馬一事兒尚未定下,明小姐可莫要打趣我家殿下,快些上轎罷,該出宮了。”
明頌雅這才作罷,她點了頭就走至那後頭的轎輦前上了轎。
朝顏瞧著便高嗬道。
“起轎!”
轎輦被抬轎的宮人們抬了起來,朝顏回過頭去瞧著那明小姐的轎輦離殿下的轎子略有些遠才比劃道。
“殿下,今日靈隱池之事確有皇後同德嬪的手筆,這二人一早兒便知曉如嬪..喬婉同喬行簡所行之事,隻是想將計就計的除了她罷了,此事一旦事發,無論殿下有沒有被那喬行簡毀了清白,都會有小太監出來拉如嬪下水。”
聞妙安想著今兒賞荷宴乃是母後親手操辦,這靈隱池畔置舟一事也不是小事,那劃舟的宮人也應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才是,怎會就任由如嬪收買,亦或者...這如嬪動了手腳,怎得無人察覺。
且如嬪又不是個傻的,既有膽量行了此事,就應是想好了退路...怎會這麼快就被查了出來。
她總覺著此事不對,便剛剛入殿時便留了朝顏假借赫連世子之名留了下來,查一查此事。
果然...還真是有問題。
“可抓到了證人?”
朝顏便也點了頭。
“抓到了,殿下,此事要如何處置,可要鬨到陛下同太後娘娘那兒。”
“不必,那皇後同德嬪已請了罪,本宮若是再提著人證告狀,怕是不好,既如此...叫那人寫下一份罪證送至皇後同德嬪宮中,至於那人,便帶回長寧公主府罷。”
聞妙安乃是公主,討要個宮人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自是無礙的。
“你現在就去辦,若是有人問起,就說...就說本宮掛念母妃,今兒出宮出的急,未好生問候母妃,便派你去瞧一瞧,也好叫本宮安心些。”
朝顏領了命便走至一側福身行了一禮邊比劃邊說道。
“那奴婢便去瞧一瞧昭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若是知曉殿下這般掛念娘娘,怕是會格外的高興。”
聞妙安擺了手,朝顏便也起身離了這兒,淺桃瞧著便又道。
“走罷,殿下該回府了。”
……
這喬婉,喬行簡在賞荷宴上為著駙馬一事兒冒犯陷害長寧殿下一事,不過一日便在京洲城傳遍了。
皇帝大怒,將工部侍郎降為從五品殿中丞,說是這殿中丞聽到這聖旨時便直接在自家宅院中嚇得昏了過去,若非是大夫來得及時,怕是要硬生生的氣死過去了。
許是有這前車之鑒,那幫子夫人同公子們縱使再蠢蠢欲動,也不敢再將心思打在長寧殿下身上了,這京洲城倒是難得的安生了一段時日。
直至這禮部所辦的擇選駙馬大選正兒八經的辦了起來,說是這駙馬大選堪比皇帝的選秀,甚至要比選秀都要宏大些。
禮部尚書為著給長寧殿下擇一個天下最好的男兒出來,也是費儘了心思。
先是在京洲城中大辦三場,依著容色,家世,才學,人品,愛好,特長...一個一個的往下篩。
無論是何出身都是避不得此事的,這一篩就又篩了小半個月。
長寧公主府這兒倒是日日都能收到禮部尚書遞來的冊子,這冊子上便繪著那篩選過後留下的公子哥們的畫像。
許是這參選之人太多了些,這冊子一本兒又一本兒的愣是堆滿了半個書架子。
聞妙安不甚在意便也從未翻過這冊子,隻是吩咐人收著。
眼瞧著這初選篩的差不多了,太後娘娘便也一道旨意召了聞妙安入宮。
聞妙安坐在含章殿的坐榻之上,斟著一盞淩雲白茶遞至母後的手邊說道。
“母後,那些冊子女兒瞧過了,女兒瞧著各家公子們都無甚差彆,再篩一篩罷。”
過了初選,這幾日便是複選,將這幫公子哥們的祖宗八輩都查個遍,那祖上犯過大罪,族人進過監牢的儘數篩下去。
太後對妙安擇婿一事兒格外的上心,她翻著手中的冊子瞧著那人的畫像,便將這冊子遞了過去比劃道。
“哀家瞧著,除卻那赫連世子,這人倒是也不錯。”
聞妙安本不想看,奈何她瞧著母後那般瞧著她,好似她不看就像是犯了大錯一般,便輕歎了一口氣拿起那冊子瞧了瞧這上頭的畫像。
葉玨,剛及弱冠不久,身長八尺,平日裡喜作畫,射箭,此人文采盎然是難得的文武雙全的才子,且品性溫良,待人謙遜。
京州人士,家中唯有父母二人,五代之內無族人犯錯入獄,符合擇選駙馬的標準。
許是這禮部尚書也覺著這葉玨不錯,便在這畫像下落下一句“此乃駙馬爺的上佳人選。”
聞妙安瞧著倒是無奈的彎了眸,她來了些興致又翻了一兩頁就瞧見了赫連嶸辰。
赫連嶸辰,已及冠禮四年,身長八尺有餘,平日裡喜釣魚,烤魚,看病,上山,偶會附庸風雅的吟詩作賦,文不知如何,武倒是不錯,品性...略有些不大著調,但此人伶牙俐齒,應是會討殿下歡心。
赫連氏的世子爺,祖上不詳。
禮部尚書也知這赫連世子爺在長寧公主府住過一段時日,便也落下一句“若是殿下中意此人,也算得上是殿下的良配了”。
算得上....聞妙安難得的笑出了聲將這冊子合上遞給了母後道。
“這禮部尚書倒是個有趣的。”
太後倒是拿著這冊子在聞妙安的額上拍了一下比劃道。
“哀家是叫你選駙馬,不是叫你看禮部尚書。”
她這拍完卻又覺著這禮部尚書確也是個上佳的駙馬人選。
前些年這原禮部尚書因病告老還鄉,便將自己的門生推舉了上來,皇帝本是想叫這人先擔一段禮部的擔子,過段時日再擇選個合適的人封為禮部尚書。
奈何這人年紀輕輕,事兒辦的倒是格外利落,是個可堪大用之人,皇帝索性便叫這人徹底接手了禮部。
“夏雨,這禮部尚書可娶了親?”
夏雨持著團扇隨侍在一側,她想了片刻便邊比劃邊說道。
“尚未,奴婢記著這禮部尚書是個不近女色之人,平日裡隻忙公事恨不得住在禮部,有媒人登門為他說親,這大人權當瞧不見,現下已及冠禮六年有餘,還獨身一人。”
“去,傳哀家懿旨,就說這禮部尚書日夜操心妙安的婚事也是有功,哀家不知賞些什麼,便叫他也參選駙馬大選,也不必過那初選同複選了,直接等著過些日的殿選便可。”
還未等聞妙安攔她,夏雨便匆匆的領了命出了殿。
“母後,莫要強人所難,這禮部尚書既不參選駙馬大選,母後又何必一道旨意逼著他參選。”
太後倒是不甚在意的比劃道。
“妙安,你年歲尚小不知這姻緣二字最為玄妙,這禮部尚書或本不願參選駙馬,可又有誰能說他日後便不會為此事後悔,更何況你的駙馬爺又不必賦閒在家,他還當他的禮部尚書,又不會斷了他的仕途,叫他試一試又有何妨?”
聞妙安是無話可說了,剝了個蜜橘放至母後的手中說道。
“母後還是吃些蜜橘分分心罷,莫要再為此事操心,左右此番駙馬大選,女兒必會擇一人就是了。”
她若不擇,八成便要嫁入北狄或萬晉了。
既如此,還不如好好地選上一個,若是日後的日子過得不如意,大不了一封休書休了那人就是了。
太後也是瞧著妙安從頭至尾都對這駙馬大選不甚上心,怕她犯倔才這般上心的,如今聽她這般說著,這一直懸著的心才稍安了些。
“這便好。你可莫要犯倔。”
“母後,女兒又不是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