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何事?”
太後一下舟就瞧見這兒鬨了起來,便急急地走了過來。
奈何聞妙安現下掛念著赫連嶸辰,自是不得空同母後解釋,她輕拍了淺桃,淺桃便也留下將剛剛小舟之上所生之事儘數講與太後娘娘聽。
朝顏帶著轎輦匆匆的走了來,聞妙安先是瞧著赫連嶸辰上了轎,後而才坐在後麵那架轎輦之上跟著。
聞妙安出宮前都是住在含章殿的,在這宮中並無自己的宮室,現下自是帶著赫連嶸辰回了含章殿。
待到了含章殿西偏殿,聞妙安先將赫連嶸辰安頓好,又吩咐著含章殿中的宮女去熬了一碗薑湯來。
她就坐在那床榻前瞧著太醫跪拜下來給赫連嶸辰把脈。
朝顏瞧著差不多了便問道。
“如何?”
那太醫收了帕子起了身比劃道。
“殿下莫要掛心,赫連世子康健得很,這一碗薑湯喝了下去,怕是連風寒都不會得。”
聞妙安這才稍安下心來,她頷首提筆在一旁的小幾上寫道。
“開副方子來。”
“是。”
太醫領了命便離了西偏殿,那熬煮薑湯的小宮女也奉著都承盤走進殿內,聞妙安將那白玉瓷碗端起後而遞給了靠在床榻之上的赫連嶸辰說道。
“喝了。”
赫連嶸辰一瞧那薑湯便緊皺著眉,滿臉的不情願,他似是極為厭惡這薑湯。
隻是...他厭惡是他厭惡,今兒聞妙安是非要盯著他將這碗薑湯喝下去的。
她將薑湯湊得離這赫連世子近了些,朝顏在一旁瞧著便也勸道。
“世子爺還是喝了吧,我家殿下難得這般掛念一個人,世子爺若是不喝,殿下怕是會傷心。”
待她話落,赫連嶸辰抬眸便瞧見了聞妙安緊鎖著的眉,他輕歎了口氣。
罷了...不就是一碗薑湯?好男兒天不怕地不怕,一碗薑湯而已,總不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這般想著便將那白玉瓷碗接了來,秉著氣一飲而儘,那一舉一動間大有“大義赴死”的模樣。
聞妙安瞧著驀地輕笑了幾聲,她將那喝淨的白玉瓷碗接了來放至在一側的都承盤上說道。
“本宮這兒可沒什麼茶點,果脯給世子爺壓一壓這薑湯的味道。”
赫連嶸辰這一碗薑湯喝下去,便捂著胸口側過頭去欲要儘數吐出來,他臉色本就蒼白,如今更是難看得很,他聽著便擺了擺手,後而側過頭來比劃道。
“不過是一碗薑湯罷了,我很好。”
“世子爺...”
聞妙安本還想要調侃這人幾句,那夏雨便推開了西偏殿的殿門走了進來,先是跪拜行了大禮,後而便比劃道。
“殿下,太後請殿下走一趟。”
這走一趟,怕是為了如嬪的事兒,聞妙安自也不會耗在這西偏殿,她便起了身離了這西偏殿。
她剛邁出西偏殿的殿門,便不大放心的回過頭去瞧了一眼靠在床榻上的赫連嶸辰,聞妙安皺著眉吩咐道。
“去尋一身乾淨衣裳,再...取一碟子糕點給他吧。”
朝顏領了命福身一禮便轉身去了小廚房,聞妙安則是跟著夏雨入了主殿。
她入殿時太後,皇帝,皇後,德嬪,如嬪,明頌雅皆在殿中,至於那喬行簡則是被綁了起來丟在了一側。
她走上前去福身一禮。
太後擺了手,玉簪便走上前來將長寧殿下扶起身來,後而服侍著她坐在了太後娘娘塌下的圓椅之上。
皇帝坐在坐塌的另一側,他臉色陰沉的盯著跪拜在殿中的如嬪斥道。
“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收買宮人,叫他在皇姐所乘小舟的舟頭潑了油,到時你哥哥帶著皇姐一同墜了湖,如此這般,皇姐不想嫁也隻能嫁給這孽畜了是不是?!”
聞妙安聽不見自是不知曉他們說了什麼,便瞧著夏雨在那頭比劃給她看。
如嬪不曾想平日裡算得上溫情總是笑意盈盈的皇帝竟會為了此事生了這般大的火,她也是嚇著了哆哆嗦嗦的跪拜在那兒說道。
“臣妾...臣妾的兄長愛慕殿下多年,且臣妾的兄長也是容色品行皆佳,又無紅顏知己風流韻事,現下又在朝中為陛下效力,若是...若是殿下肯嫁於兄長,也是美事一樁啊...兄長定會待殿下好的,陛下。”
這滿殿的人聽著都覺著這如嬪怕不是瘋魔了,不然哪兒來的膽子敢給長寧殿下拉郎配?
奈何這如嬪竟越說越有底氣的又道。
“陛下,今日之事是臣妾算計了殿下,但這算計也不是為了殿下的婚事?這晉北上下想成為駙馬的人何其多,但不是個個都如同臣妾的兄長這般好的,殿下覺著呢。”
她說著竟瞧向了聞妙安,她想著剛剛她撮合這兄長與長寧殿下同遊時,她神色上並無半分不悅。
反正事未成,興許這長寧殿下能幫她說幾句話。
隻是...聞妙安平生最厭惡有人將這算計打到她的頭上,她未說些什麼更未比劃些什麼,隻是坐在那兒瞧著她。
瞧久了,如嬪竟驀地生出些涼意來,她渾身一哆嗦就跪拜在皇帝的腳下。
皇帝倒是被她這一番言論氣笑了,倘若這如嬪是個有腦子的是斷然說不出這番話的,她既是個沒腦子的,那他說那麼多又有何用。
“母後,朕瞧著這如嬪膽大包天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謀害皇姐,既如此便褫奪封號打入冷宮,至於喬行簡竟妄圖毀了皇姐的清白...便剝了他這身官皮,此生不得再入朝為官,母後以為如何?”
太後撚著手中的那一串佛珠瞧著那如嬪欲要爬過來求饒的模樣便煩躁的緊皺著眉說道。
“依哀家看,這工部侍郎不會管教兒女,既如此他這工部侍郎也不必當了,至於降為什麼,陛下看著辦便好。”
這如嬪本想借長寧殿下招駙馬一事帶著喬家再往上爬一爬的,如今她大夢落了空,又被打入了冷宮,自是難以接受的欲要抓著太後娘娘同皇帝的衣擺求情。
隻是還未等她湊上前去,夏雨便吩咐著小太監將這如嬪拿下,後而直接拖了出去,至於那喬行簡...自也是如此的。
待到這兩個禍害出了含章殿,那皇後便帶著身側的德嬪也跪拜了殿中請罪道。
“母後,今日之事臣妾也有罪過,是臣妾執掌後宮不力,才出了此醃臢事兒,是臣妾的錯。”
待到皇後話落,德嬪便也說道。
“臣妾也有錯,臣妾平日裡隨在皇後娘娘身邊兒,幫著娘娘協理六宮,卻出了這般難堪的事兒,還望陛下,太後娘娘,長寧殿下責罰。”
這二人一唱一和的請了罪,倒是聰明。
今日既出了此事,那她們二人必定難辭其咎,與其等著皇帝同太後問罪,不如早早地請了罪,也好了結了此事。
太後自是會借這此事好生敲打敲打這後宮的風氣,她將手中的佛珠放在一側的小桌上說道。
“那便罰半年的月例銀子以儆效尤罷,若是日後再生此事,便不會隻是罰銀子就能了結得了。”
到底是要給這新後一些臉麵,今兒若是重罰了她,那她日後又哪兒來的威儀執掌後宮?
“謝娘娘。”
皇後同德嬪雙手交疊在額前深深一拜,皇帝瞧著便也說道。
“行了,你們今兒也回宮罷,不必待在含章殿了。”
“是。”
如此,此事才算是有了個了結。
隻是這有罪之人都受了罰,那有功之人在何處?
“那赫連氏的小子呢?帶來吧。”
太後知曉聞妙安剛剛將那赫連嶸辰安置在了西偏殿,便也吩咐著夏雨去將這人請來。
今兒若不是赫連嶸辰,那妙安怕是真要嫁給那不堪之人了。
“是。”
夏雨領了命便欲要出殿去將那赫連世子爺尋來,奈何人還未出殿,便瞧見那赫連世子從那小廚房走了出來,他入殿便作了一揖道。
“草民給陛下,太後娘娘請安了。”
太後沉著的臉色稍緩,她輕歎一口氣擺手免了這人的禮道。
“坐罷。”
玉簪本是將那圓椅放至在皇帝的坐塌下,奈何這赫連世子竟抬著那圓椅坐在了聞妙安的身側,明頌雅在一旁瞧著也是唏噓的輕“嘖”了一聲。
“今兒多虧了赫連世子,不知赫連世子想要個什麼賞賜?”
赫連嶸辰聽著太後所說之話便瞧向了身側的聞妙安,他伸手去拽了拽她的衣袖。
聞妙安秀眉微皺的瞧了過來說道。
“想要什麼就同母後說,隻要不危害江山社稷,母後都會應了你,莫要扯本宮的衣袖。”
赫連嶸辰似是就在等著聞妙安的這句話,聽罷他便起身作了一揖道。
“四日前,草民曾入宮給太後娘娘請過安,那日草民便是為著長寧殿下的駙馬一事而來,今兒,既太後娘娘問了,長寧殿下又這般說了,那草民便想參選駙馬大選。”
聞妙安瞧著玉簪所比劃的便愣了一瞬,她想了許多這人會要些什麼,卻不曾想這赫連嶸辰打的是她的算盤。
可這人不是還費儘心思的想要登上族長之位?若是成了駙馬可就要長長久久的留在京洲城的長寧公主府了。
她瞧不清這人意欲何為,便也未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