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妙安上了這小舟便坐在了前頭的一張竹椅上,她側過頭去瞧著眼前這一片一片嬌豔欲滴的荷花,欲要忘掉那眼前揮之不去的天水碧色的人影。
淺桃同朝顏便隨侍在一側,拿著一柄團扇給自家殿下扇著風。
明頌雅一上了小舟便撒了歡一般的左瞧瞧,右看看的,這內府的小舟置辦的極好,她們坐在舟中便能穿梭在荷花池中,這舟畔皆是亭亭玉立,暗香襲人的盛景。
她膽子大些便坐在舟末的舟板上伸手去摸這些荷花,珍珠隨侍在一側怕的要命,便不停地說道。
“小姐,莫要胡鬨了,還是坐回來罷,若是跌入池中該如何是好啊?”
明頌雅前些日子不就是跌入了靈隱池中?她本以為自家小姐惜命得很,自此應是會離這種池子,湖畔遠些才是,奈何她竟是半分懼意都無,那神色間儘是喜色。
“都跌進去過一次了,我還怕什麼?最多...就是再跌下去一次不是?”
池麵上的清風悠悠的吹來,吹亂了聞妙安額前的發絲。
喬行簡瞧著便也走上前去輕拍了拍長寧殿下,後而便比劃道。
“殿下,微臣瞧著這些荷花開的正好,殿下若是喜歡,微臣給殿下摘一些來可好?”
奈何聞妙安從不是折花之人,這荷花在池中長得好好地,好端端的折下來作甚?她便也搖了頭拒了此事。
喬行簡卻是不肯就此罷休的又比劃道。
“殿下惜花,隻是殿下坐在這舟中怎能瞧出這荷花之美,不如微臣便陪著殿下在舟頭好好的瞧上一瞧,也算是沒白走這一遭,如何?”
有這頭頂的舟篷遮著,聞妙安確是瞧不清這池上的盛景,便也應了此事,隻是她剛一起身,那赫連嶸辰便也跟了上來比劃道。
“殿下,既如此便也帶上我吧。”
喬行簡眼瞧著這赫連嶸辰要來壞了他的好事便比劃道。
“微臣聽聞殿下前些日子應是將赫連世子從公主府中趕了出去,如此,殿下應是煩了他才是,這池上光景正好,殿下本應心緒愉悅的賞景,可莫要被這世子爺攪了興致才是。”
他這話裡話外都是說這赫連嶸辰不得殿下歡心,都被趕出去了,還上趕著湊上來做什麼?
赫連嶸辰瞧著卻是壓根就不理會這喬行簡,他伸出手去輕拽了拽聞妙安的衣袖,待到這人回過頭瞧了過來便比劃道。
“我隻是想賞荷,人多..也熱鬨一點,是不是?”
聞妙安垂眸瞧了一眼自己被這人拽住的衣袖,後而便將衣袖扯了出來什麼都沒說便出了舟篷走上了舟頭。
長寧殿下既未說可以,又未拒了他,赫連嶸辰便當她應了此事,就這般跟了上去,那喬行簡在一側瞧著眸色陰狠的盯著他,後而才跟了上去。
這二人,一人站在聞妙安的左側,一人在右側。
喬行簡剛想比劃什麼,那赫連嶸辰便折了一捧荷花放至聞妙安的懷中比劃道。
“嬌花配美人,此荷花配殿下正好,殿下莫要憂心這荷花蔫的快,我有法子能叫它們再開上半個月的。”
眼瞧著這人比劃完,喬行簡便想帶著聞妙安再往前走一走,他剛拍了拍殿下的肩,那赫連嶸辰便又比劃道。
“殿下若是喜歡,便讓我回公主府,為殿下栽荷花如何?我栽花的手藝也是頂好的。”
他這比劃完,還未等聞妙安回過神來,喬行簡便又拍了拍她,她到底是要給喬氏幾分臉麵的,就算是為了陛下,她回過頭去瞧,便見人比劃道。
“殿下,微臣瞧著那兒的荷花開的更好一些,不如殿下隨著微臣去那兒如何?”
他比劃完便指了指身後的荷花。
聞妙安應了他,便隨著他走了過去,眼瞧著殿下走了,赫連嶸辰自也是緊緊的跟了上去。
奈何這帶著長寧殿下在這兒賞荷本就是喬行簡算計好了的,他扶著一側的舟篷立於此處,他伸出一隻手欲要將殿下小心的接過來。
這兒被有心之人潑了油,到時他同殿下一同墜湖,如今的京州入了夏,本就熱得很,女子的衣裳便也薄一些。
這他們二人一同墜了湖,長寧殿下的清名便毀於一旦了,他到時再親將人救出來,又能落得個英雄救美的名聲。
如此來...長寧殿下縱使不願嫁給他,可為著名聲,為著皇帝,太後的臉麵都隻能嫁給她。
他又親救了她,他不信這長寧殿下會不動心。
聞妙安守著規矩自是不會將手搭入一外男的手中,她剛走了過去便覺腳底一滑的往湖中撲去,喬行簡瞧著便走上前半步欲要帶著公主一同墜湖。
這般便是他為了救公主墜的湖。
奈何,還未待他拉住長寧殿下,那赫連嶸辰便先一步抓住了聞妙安的肩膀將她摟了來。
人命關天,他現下自也是顧不得規矩的。
那股子怡人的海棠香襲來,聞妙安還未緩過神來便落入了赫連嶸辰的懷中。
今兒她的鼻子也未撞上他的胸膛,卻還是驀地紅了眼眶耳廓,她垂首就將臉埋進懷中的荷花裡。
這美是叫赫連嶸辰救了,那欲要當英雄的喬行簡卻跌入池中成了“落湯雞”。
喬行簡也是嚇到了,便在池中不停地撲騰著,明頌雅聽著了動靜湊了過來也是嚇到了。
“這該如何是好?我不會水,殿下倒是會水,但總不能讓殿下跳下去救人吧?那名聲不就毀了?”
這池麵上又沒什麼戍守的侍衛,太後娘娘同那幫公子哥們也離得遠一些,現下雖也都瞧了過來,卻是愛莫能助,隻能眼睜睜的瞧著。
眼瞧著喬行簡吞了不少的湖水要墜下去了,赫連嶸辰卻是護著懷中的聞妙安,按著她坐在了那竹椅上比劃著問道。
“殿下可要吃烤魚?”
烤魚...聞妙安已然瞧見了那喬行簡跌入了湖中,搞不好便要命喪於此,她哪還有心思吃什麼烤魚,便急急地說道。
“先救人。”
“吃烤魚,好,我這就去給殿下捉魚。”
赫連嶸辰比劃完便走至舟頭跳了湖,明頌雅瞧見便喊道。
“赫連世子跳湖了!”
她這一嗓子算是將眾人都召了來,他們眼瞧著這赫連嶸辰跳入湖中先是將那狼狽不堪的喬行簡一把拎了出來,將他掛在了舟頭上,後而便遊了下去。
聞妙安瞧著便急急的起了身,她拍了拍明頌雅,明頌雅便了然的喊道。
“世子爺,殿下喊你上來!莫要在池中待著啊!”
這池畔已有一小舟的侍衛趕了上來,他們瞧著便也紛紛跳了湖去救那赫連世子上岸。
奈何這赫連嶸辰熟知水性,他用衣衫兜住了兩條活蹦亂跳的魚,撐著舟板便翻身上了舟。
喬行簡早已昏死過去,聞妙安先替人把了脈,這人不過是嗆了些水罷了,無甚大礙,她便吩咐著人抬到了那侍衛的小舟上,叫他先上岸去瞧瞧太醫,莫要出了差錯。
後而便走至赫連嶸辰的身側,她伸手將人的手拽了過去皺著眉把在了他的脈上。
赫連嶸辰躺在舟板上任人把脈,他抓著那兩條魚遞給了淺桃。
淺桃怕魚便嚇得後退了半步,還是明頌膽大些拿著那兩條魚將它們摔暈在舟中。
聞妙安替人把過了脈,應是無事,可她到底是掛念著便吩咐道。
“回去罷,吩咐賀太醫來給赫連世子瞧瞧這跳了湖可落下了什麼毛病,再瞧瞧這腦子有沒有什麼毛病。”
她語氣雖冷得很,赫連嶸辰卻是聽笑了,眼瞧著殿下將手鬆了開,他便先一步拽住了她的衣袖比劃道。
“殿下忘了,我是赫連氏的世子爺,我自己便是大夫,又何必殿下再請個大夫給我瞧瞧。”
聞妙安一時心急倒是忘了此事了,如今這一聽那耳廓霎時便紅了起來,她甩開了他的手嗔道。
“不識好人心便罷了。”
“識得,殿下的好心我自是識得。”
赫連嶸辰欲要解釋些什麼,奈何聞妙安就是不瞧他,他便隻能捂著自己的心口猛地咳了好幾下,淺桃瞧見趕忙拍了拍自家殿下。
聞妙安回過頭去就見這人臉色略有些發白的捂著心口咳著,好好一男子卻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嬌弱模樣。
她到底是放不下心便吩咐道。
“靠岸罷,本宮帶他去瞧瞧。”
“是。”
這劃舟的宮人得了吩咐便將小舟漸漸劃了回去靠了岸,那如嬪候在岸邊本以為是好事已成,正高興的絞著手帕。
可眼瞧著自己的兄長被三四個侍衛抬了下來,後而又瞧著那赫連嶸辰身上所穿的衣裳淋淋漓漓的往下滴著水,而那長寧殿下卻安然無恙,便知她費心謀劃之事怕是出了岔子。
如嬪先瞧了一眼自家兄長,後而便走上前去行禮道。
“臣妾給殿下請安。”
聞妙安立在她身前,她沉著臉色瞧了一眼淺桃,淺桃便了然的上前一步給了這如嬪一耳光罵道。
“大膽!誰給你的膽子敢謀劃陷害長寧殿下!”
她自幼長在這宮中,不是傻子,自也是瞧出今日之事的不對來了。
如嬪被這一耳光打蒙了,她拿著帕子捂著自己的臉略有些不可置信的欲要抬眸去瞧長寧殿下,可還未待她瞧見,為自己辯解什麼,淺桃的耳光就又落了下來。
“還敢看我家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