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聞妙安坐著馬車便回了長寧公主府,不過一刻公主府的親衛便將在望月樓中大放厥詞的二人抓入天牢,關了起來。

而本拎著梨汁飲子候在望月樓的赫連嶸辰自也瞧出了不對來,他在那雅間兒裡候了許久都未將聞妙安候來。

現下瞧著公主府的親衛拿了人,便知這二人怕是說什麼惹了長寧殿下不痛快,殿下是生了氣才走了的。

赫連嶸辰既在此候不到聞妙安,便也拎著梨汁飲子回了長寧公主府,這回府的路上遇上個賣花的小姑娘,他還買了一捧開的極好的芍藥,想著拿回去或叫聞妙安高興些。

奈何現如今的京洲城已然入夏,那海棠早已謝的差不多,若非如此,他便會尋一些海棠給她。

哄姑娘家自是要投其所好才是。

聞妙安早已回到春山居內,她坐在海棠樹下的美人榻上持著一把團扇輕搖著,她的眼前跪著一親衛,隻見那人比劃道。

“殿下,人已抓,隻是微臣瞧著那二人怕是赫連氏的族人...該如何處置,還請殿下示下。”

這赫連氏不受萬晉,晉北,北狄管轄,既如此晉北的規矩尊卑自是拘不到他們身上。

奈何...聞妙安管不得這個的說道。

“就關在天牢裡罷,若無本宮的吩咐,何人都不能將他們放出來。”

她既不上刑,又不罰些什麼,隻是將他們關起來,如此便已是給了赫連氏臉麵了。

這二人敢在晉北的地界兒,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皇室,這若是換做旁人,怕是有九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是,殿下。”

“若是無事便下去罷。”

聞妙安說著便欲要再吩咐著朝顏朝露傳午膳來,隻是還未待她開口,便瞧見那赫連嶸辰提著梨汁飲子,懷裡又抱了一捧芍藥走入院中。

那本跪拜在長寧殿下身前的侍衛長也是行了禮,後而便轉身從這院中退了出去。

赫連嶸辰走至長寧殿下身前,先將這梨汁飲子同芍藥放至在殿下眼前的茶桌上,後而便福身作了一揖道。

“草民給殿下請安了。”

聞妙安難得未叫他免禮,她抬眸瞧著這人便想起了那二人在望月樓中所說之話。

她並非介意這赫連嶸辰為她醫治耳朵乃是另有所圖,恩情也罷,族長之位也罷...

隻是厭惡受人欺瞞蒙蔽罷了,她將這赫連嶸辰給她醫治耳朵的恩情掛在心上,可這人這般費儘心思,卻隻是為了族長之位。

那般哄她高興也是,皮影戲也是...這段時日的諸事皆是如此,皆是有所圖罷了。

“免了。”

赫連嶸辰便也直起身坐在了聞妙安的對麵,他將那壺梨汁飲子打開,後而便斟了一盞放至聞妙安眼前比劃道。

“殿下嘗嘗,這是我特意去給殿下買來的。”

若是平日,聞妙安早便接過來嘗一嘗了,但今兒她隻是坐在那兒瞧著赫連嶸辰。

他抬眸瞧了過去,隻此一眼,便知這人怕是不大高興了便又比劃道。

“剛剛我在望月樓,瞧見殿下的親衛來拿了人,那二人與我相熟,可是他們說了什麼冒犯殿下的話?若是如此,那我便...”

赫連嶸辰尚未比劃完,聞妙安便緊皺著眉冷聲打斷了他。

“他們二人之事本宮自有決斷,赫連世子還是莫要插手為好。”

赫連嶸辰一聽便更知他們怕是說了極為大逆不道之話,若非如此這平日裡脾性算是不錯的長寧殿下,又怎麼這般決然的,偏要罰了他們二人。

隻是....

“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殿下...”

赫連嶸辰知曉那二人是赫連氏的族人,他本想著若是他們說了什麼冒犯殿下的話,他便替殿下處置了這二人。

畢竟,他是赫連氏的世子,如此更名正言順些,聞妙安也不會落下個仗勢欺人,欺負赫連氏族人的名號。

“淺桃,將物件兒取了來。”

聞妙安打斷了他,那淺桃便將剛尋出來的一花梨木匣子奉到了赫連世子爺的眼前,她福身一禮道。

“世子爺,這玉佩我家殿下今兒便還給世子爺了,往日那百願之諾便也不作數了。”

赫連嶸辰眉心一蹙未將那匣子接了來,隻是比劃著問道。

“殿下這是何意?”

聞妙安也不是那拐彎抹角之人,便也直言道。

“世子費心費力的為本宮醫治了許久的耳朵,本宮也應想個法子謝了世子的恩情才是,隻是...本宮的耳朵難以治好,世子來京洲城之前,父皇,皇帝,母後都尋了無數神醫來給本宮醫治耳朵。”

“可這麼多年下來,也無甚效用,本宮怕是沒法子幫著世子坐上這族長之位了,今兒便也將這玉佩還給世子,本宮也知曉世子待在這京洲城怕是拘束的很,既如此,世子便回到赫連氏罷,母後那裡自有本宮去說。”

她既不能幫著赫連嶸辰成為赫連氏的族長,便也不耗著他留在這京洲城了,且他留在這長寧公主府儘心儘力數月,早就還上了赫連氏欠母後的恩情了。

那赫連氏的族長瞧著赫連嶸辰難以醫治好她的耳朵,或會尋個彆的法子再驗一驗他的醫術,叫他登上族長之位。

左右...聞妙安都不會留著這赫連嶸辰,將他拘在京洲城了。

“這兒是本宮的手書,下頭蓋著本宮的印璽,這手書許能助世子爺一臂之力。”

聞妙安說著那淺桃便將這花梨木的匣子打開,那玉佩下便壓著一封信,她將這匣子放至赫連世子爺的手邊兒。

赫連嶸辰卻是聽得雨裡霧裡,什麼族長...什麼手書....又是什麼一臂之力?他沒聽懂便比劃著問道。

“殿下這是何意?這赫連氏族長之位與我何乾?”

他本就無意於族長之位,若非他是族長的嫡親孫子,這玉佩他都不想要。

他此生隻想瀟灑肆意一生,不想同他的爺爺那般,被族中事拖得難以脫身,這一生都耗在了赫連氏,他本欲要比劃著同聞妙安解釋些什麼。

奈何聞妙安隻留了一句。

“世子爺還是莫要裝傻的好。”

隻此一句,她便起了身徑直回了屋內,朝顏朝露也將風門緊閉。

赫連嶸辰急急的起了身子走至門外大聲說道。

“殿下,聽我解釋啊...我不知殿下是聽了何人挑唆,但是這事我確是不知曉的,那族長之位,我也不曾上過心,我隻是想要給殿下醫治好耳朵而已。”

他入京州數月,聽了不少有關聞妙安的風言風語。

那幫子貴女公子哥們瞧著倒是對這長寧殿下萬分恭敬,可這十個人裡便有八個人暗暗嘲諷這長寧殿下自幼失聰一事。

他又瞧出這聞妙安並無半分被寵愛的嬌縱,她瞧著位高權重威儀的很,卻是極為脆弱敏感。

若非如此,又怎會不對生人說話,又怎會不願出門子,日日待在這公主府中,她身上瞧不見半分她這個年歲姑娘家應有的歡脫。

聞妙安本是這晉北最為受寵的長寧殿下,卻因耳朵一事,被無數人在暗裡嘲諷。

也是因此...赫連嶸辰才會費儘心力的給這聞妙安醫治好耳朵。

這麼好的姑娘,本應瀟灑歡脫才是。

“殿下!”

他這般想著便也顧不得規矩的敲著門,奈何裡頭的人壓根就不開門。

八月同七月一直候在春山居外,現下聽見這兒的動靜便也入了內,他們瞧著自家世子爺便勸道。

“世子爺,不必敲了,你今兒就算是敲破了天,殿下也聽不見啊。”

“是啊,這裡頭侍奉殿下的都是殿下的婢女,又不是世子爺的婢女,殿下不叫她們開門,她們自是不會開門的,且...世子你在這兒解釋又有何用?殿下聽不見啊。”

聞妙安確是聽不見的,這屋子裡侍奉的婢女不得吩咐也不會將這赫連世子所說之話比劃給她瞧。

她在屋內用了午膳,下午坐在書案前瞧了瞧話本子,又用了晚膳,眼瞧著已至亥時,她本以為這赫連嶸辰應是回了碧蒼院才是。

可朝露剛剛出門時,她便瞧見這赫連嶸辰還在院中待著。

“淺桃,去叫那赫連嶸辰回自己的院子裡去,莫要待在這春山居礙了本宮的眼。”

聞妙安已換下了身上的衣裙,拆下了發髻上的釵環,她走至床榻前落了座。

淺桃領了命便出門去趕了赫連世子,聞妙安想著這人應是會走才是,便也上塌安了寢。

……

次日晨起之時,聞妙安妝扮一番後便出了屋子,她本覺著這赫連嶸辰也該走了,總不能這一夜裡都賴在春山居中吧?

可這朝顏朝露剛推開了風門,她便瞧見了捧著一把芍藥站在院中的赫連嶸辰。

他應是一夜未睡,遠遠瞧著都能瞧出這人眉眼間的憔悴來。

赫連嶸辰瞧見了聞妙安便也鬆了口氣,後而便走上前比劃道。

“殿下,晨安,殿下今兒的心情可好些?可願聽我解釋解釋昨日之事?”

昨日望月樓到底出了何事,赫連嶸辰吩咐著七月八月去打聽了一二,他這才知那二人說了什麼,更知殿下為何這般生氣了。

聞妙安抬眸瞧了這人一眼便繞過此人冷聲道。

“本宮今日要入宮,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