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1)

赫連嶸辰飲了半盞茶也瞧出了長寧殿下似有心事便也靜靜的等著。

聞妙安瞧了良久才將手中棋落在了棋盤上,她抬眸瞧向了赫連嶸辰問道。

“本宮派人走了一趟碧蒼院,此事你可知?”

赫連嶸辰放下茶盞執起一白子落下,後而便比劃道。

“不知,我這剛回來便直奔著殿下來了,自是不知殿下來了一趟碧蒼院...隻是殿下平日裡並不派人踏足碧蒼院,今兒可是有事尋我?”

聞妙安下棋的手一頓,不知怎的...不過是場“假婚事”罷了,她還未同這赫連世子相商,便緊張不已。

她這一分了心,手中的黑棋便也落錯了地方。

這一局...若是不出這茬子,應是聞妙安大獲全勝才是,奈何現下叫赫連嶸辰鑽了空子,他便也緊跟著落了棋。

聞妙安瞧著便將手中的棋子丟至棋簍中說道。

“是本宮輸了。”

她話落便召來了朝顏朝露收了這棋,七月便也適時的拎著長寧殿下今日的藥入了春山居。

他將食盒遞給了自家世子,後而便跪拜下來行了禮道。

“給公主殿下請安。”

聞妙安抬手免了這人的禮,赫連嶸辰便也將那碗藥取了出來奉到了殿下的眼前比劃道。

“殿下先喝藥罷,若是找我有事兒,一會兒說便好。”

聞妙安便也接過這白玉瓷碗,將裡頭的藥一飲而儘,後而又吃了好幾塊兒的果脯壓了壓嘴中的苦意。

眼瞧著她將這藥喝儘,赫連嶸辰便也將瓷碗放至食盒中比劃著問道。

“所以...殿下是有何事要同我說?”

左右聞妙安早已派著淺桃走了一趟碧蒼院,她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便開口說道。

“後日,可有空?”

赫連嶸辰自入了京洲城,大部分時間都是圍著聞妙安轉的,自是有空的,他點了頭。

“那後日午時便陪本宮去望月樓用膳,便算是我明日的心願了,如何?”

既是心願,赫連嶸辰自也是爽快的應了此事,他比劃道。

“好,那後日我便在望月樓等殿下。”

“嗯,退下吧,本宮乏了。”

聞妙安話落便不想在這院中待著,她起了身欲要回屋,便被這人扯住了衣袖,她回過頭去便見這人比劃道。

“殿下,好夢。”

“赫連世子,好夢。”

……

聞妙安言出必行,她第二日也將赫連嶸辰送來的藥好生的喝了下去。

第三日巳時五刻,聞妙安坐在春山居中的梳妝台前吩咐著朝顏,淺桃為她梳妝,朝露便從外頭拿著一封信入了內,她福身一禮後便將信遞給了自家殿下比劃道。

“殿下,宮裡來的信。”

聞妙安將這信拆開,一眼便知曉這信怕是母後給她的,她將信展開,便瞧見母後問她。

“駙馬一事可有抉擇?”

她瞧了一眼就將這信放至一側。

這駙馬一事,今日她若是同赫連嶸辰談妥便有抉擇,若談不妥,便也隻能依了母後之意,在這京洲城的公子哥中擇一人入贅了。

“殿下可要回信?”

聞妙安搖了頭細瞧著銅鏡中今兒的妝扮,她將發髻上那根略有些素淨的花絲銀鳳步搖摘了下來問道。

“不必,朝露馬車可備好了?”

朝露便也比劃道。

“已備好,殿下可以即刻出府去望月樓,周公子那兒朝露昨兒便已說好殿下今日會去。”

周公子便是周時章,祖父昔日手下的能將,母後的舊相識。

周時章在當年元熹之亂時受了不小的傷,自此便在這望月樓當起了廚子,聞妙安總是會去那兒用膳。

“這便好,本宮瞧著時辰差不多了,替本宮更衣罷。”

……

京洲城,望月樓。

這望月樓乃是開了一百多年的一家酒樓,算得上是京洲城的一大“特色”,這入京州之人,都會來這望月樓用膳,嘗嘗京州的菜色。

因而,這兒無論是否是用膳的時辰,人都多得很。

聞妙安今兒是精心妝扮過一番的,到底是要同赫連嶸辰議婚事,自是不能那般隨意。

一水兒雨花錦所製的淺霧紫縷金海棠千羅裙著身,衣袖上儘是燙金滾邊雲紋刺繡,那月白色的係帶挽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腰,遠遠瞧著便知是一美人。

這候在望月樓前的食客紛紛側過頭去瞧這馬車上下來的姑娘,這姑娘雖是戴著帷帽,但難掩姿色,聞妙安走入望月樓,所經之處眾人都聞到了這姑娘身上獨有的海棠花香。

輕輕一嗅,眾人便被這海棠花香勾走了心魄。

聞妙安一入內,那望月樓的小廝瞧見這姑娘身上望月樓周廚子的腰牌便笑盈盈走上前去微行一禮,後而便比劃道。

“姑娘,二樓雅間請,周廚子一早便給姑娘留了這望月樓的天字號雅間。”

“多謝。”

聞妙安抬手,淺桃便從腰間拿了幾個碎銀子打賞給這小廝。

小廝得了賞賜,臉上笑意漸深的迎著這位貴客上了樓去。

隻是,還未待她們步入雅間,淺桃便臉色難看的頓住步子,朝著不遠處坐在窗柩前的兩位公子哥瞧了過去。

聞妙安自也是瞧出不對勁來了,便問道。

“可是碰見了相識的人?”

淺桃似有些猶豫的抿著唇,半晌,她才深吸了一口氣輕拍了拍自家殿下比劃道。

“殿下,他們是在說赫連世子爺。”

赫連嶸辰?這人如今在京洲城的名聲大得很,饒是聞妙安身在公主府,平日裡不大出門子,也是知曉他在外頭的流言蜚語。

不過是一些無稽之談罷了,淺桃怎得臉色這般難看,聞妙安便又問道。

“怎麼?他們可是在詆毀赫連世子?”

淺桃趕忙便搖了頭,後而便比劃道。

“殿下,先進雅間罷,奴婢一會兒再同殿下講此事。”

聞妙安秀眉微皺的頷首,候在一旁的小廝早便推開了雅間的門,她便也入了內,後而又吩咐那小廝道。

“本宮有事要說,除卻那赫連世子,不要叫外人入內,這菜也等赫連世子來了再上罷。”

“是,殿下。”

小廝知曉這位貴客是何人,自是恭敬的很,他俯著身子帶上了雅間的風門,聞妙安便也坐在了圓桌前問向淺桃。

“何事?”

淺桃聽著就跪在了自家殿下身前比劃道。

“此事,奴婢本不該多嘴的,奈何那日殿下問了奴婢,讓奴婢說一說赫連世子是何種人,奴婢當時說赫連世子乃是難得一見的好兒郎...奴婢...奴婢怕殿下因著奴婢所說之話,才想嫁於赫連世子..奴婢..”

她似是急得很,這話也比劃的前言不搭後語的。

聞妙安越瞧越覺著不對的打斷了她。

“有話直說,莫要拐彎抹角。”

淺桃雙手交疊在額前朝著自家殿下深深一拜,算是請了罪,後而才深吸了一口氣比劃道。

“剛剛那二位公子似是同赫連世子相熟的,且奴婢細瞧了瞧,這二人的腰間都掛著赫連氏的腰牌,或是赫連氏的族人。”

“他們..他們剛剛說赫連世子這般費心為殿下醫治,一是為著還赫連氏的恩情,二是為了赫連氏族長之位,隻要這赫連世子將殿下的耳朵醫治好,便能順理成章的成了赫連氏的族長。”

她知自家殿下這段時日對這赫連嶸辰的態度緩和了不少,不過是顧念著這人一心為她,為了她的病四處奔波,費儘心思。

聞妙安這心中到底是念著他這番心意的。

且...那日她也曾問過赫連世子,這赫連世子說隻是為了報答恩情罷了。

如此說來...這赫連世子所謂的真心不過是假的罷了,這人隻是為了謀求族長之位。

這便罷了...他還不將話說清楚,還叫她平白無故的掛念著他平日裡的好。

若非如此,昨日她又怎會真的動這心思,她若早知這赫連嶸辰居心叵測,就算赫連氏同萬晉,晉北,北狄都無牽扯,她也不會想嫁於這人。

聞妙安懂“人各有求”,隻是這求也不能玩弄她人的真心。

淺桃瞧著自家殿下無甚變化的臉色,便又接著比劃道。

“他們還說這赫連世子若非為了族長之位,又怎會給殿下當牛做馬,從前他在赫連氏之時,都是彆人上趕著侍奉他,討好他,幾時輪到他來侍奉彆人了...赫連世子難受的很,還說...還說殿下陰晴不定,脾氣古怪...殿下...”

後頭那些大逆不道之話,淺桃沒那個膽子再比劃下去了,她若早知赫連世子居心叵測,是那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她昨兒怎敢在自家殿下的跟前講這人的好話啊。

聞妙安沉默了良久,眼瞧著快至午時了,她便也沉著臉色起了身,徑直離了望月樓。

那小廝不知出了何事,先是將這位貴客送至馬車上,後而便又跑回去急急的告訴了周廚子。

淺桃瞧出自家殿下神色難看的很,便欲要吩咐著馬車外的車夫駕車回府,奈何還未待她開口,聞妙安便先出聲說道。

“下馬車罷,本宮要去對麵的東興樓瞧瞧。”

淺桃不知自家殿下要瞧什麼,但還是跟著一同去了,她們走至東興樓二樓雅間的窗柩前,她才知曉殿下要瞧什麼。

這雅間的窗柩正對剛剛那在望月樓大肆議論赫連世子同殿下的兩個男子,他們似是喝醉了酒,這臉都跟著熏紅了。

聞妙安就站在窗柩前,不過一刻半,她們便瞧見赫連嶸辰提著一壇子城東頭的“梨汁飲子”走至那二人身前。

隻此一眼,她便知這二人所言非虛,既如此...

“淺桃,吩咐手底下的親衛,將那二人押入天牢,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本宮,誰給他們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