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1)

太後抬眸瞧了妙安一眼,便將這盞茶接了過來,她輕抿一口便放至身前的茶桌上比劃道。

“過些時日萬晉,北狄的使臣便會入朝,他們眼瞧著陛下已迎新後入宮,怕是難以將公主嫁過來為後,怕是會打上你的主意,妙安,當日頌雅一事,哀家知曉你不願,可你便願嫁入異國他鄉?”

“哀家分明有法子將你留在晉北,你偏要離了哀家,離了皇帝...隻身一人入萬晉,入北狄?若是如此,那今日之話你便當哀家未說過罷。”

是了...母後所言沒錯,既有法子能叫她留在晉北,她又何必上趕著和親?

聞妙安瞧得清自己身上的擔子,卻也不傻,她沉默了片刻便也闔上眸子輕歎一口氣道。

“好,那母後總得容女兒好好想想此事。”

太後牽過了聞妙安的手輕拍了拍說道。

“赫連嶸辰是個不錯的孩子,你若是要選駙馬,那他便極好,我瞧著他對你也極為上心不是?”

聞妙安瞧著夏雨所比劃的也未就此事多說些什麼,隻是出聲道。

“母後容女兒好好想想罷。”

“好,那你便好好想一想,隻是此事拖延不得,你莫要耽擱太久,過兩日便要告知哀家你想如何。”

“是。”

聞妙安未在宮中留太久,這兩日母後同母妃忙著皇帝的大婚事宜,她也不便多留便動身回了公主府。

淺桃遠遠的便瞧見自家殿下回來了,她放下手中的都承盤便急急地跑了上去福身行了禮比劃道。

“殿下萬安。”

殿下今兒回的倒是格外的早,若是換做往日,太後應是會留殿下到晚膳後才是,淺桃又瞧著自家殿下的神色不大好,便比劃道。

“殿下可是同太後娘娘鬨了些不愉快?”

聞妙安搖了頭坐在了海棠樹下,接過婢女奉上來的茶水潤了潤嗓子問道。

“赫連世子呢?”

她在回府路上時便想著母後所說也無錯,如今這赫連嶸辰確是駙馬的最好人選,他若是願同她成婚..

聞妙安這般想著倒是不大抵觸這人。

淺桃持著一柄團扇侍奉在自家殿下身側比劃道。

“殿下不是要吃螃蟹?這赫連世子一早兒便出府為殿下買螃蟹去了,估摸著...一會兒也該回來了。”

她比劃完便持著團扇為自家殿下扇著風。

聞妙安頷首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她微抿著唇神色間似有猶豫的輕聲問道。

“今兒母後傳本宮入宮,是為了給本宮擇選駙馬一事,淺桃覺著本宮應尋一個什麼樣的男子為駙馬?”

淺桃聽著也跟著細想了想此事,她也知曉太後為著殿下駙馬一事操心的很。

“殿下貴為公主,自小千尊萬貴的被先帝,太後,皇帝護著,且殿下貌若天仙,無論殿下選了何人,都是便宜了那人了,能成為殿下的駙馬爺,那可都是用了好幾輩子的福分才換來的,殿下尋一個自己喜歡的便好。”

她更知雖說太後,皇帝說著叫自家殿下多挑幾個駙馬爺入府侍奉,可也隻是說說罷了,殿下的駙馬爺人選要慎之又慎。

她怕殿下有所顧慮,最後擇了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蹉跎了一生。

隻是...聞妙安正是因著貴為公主,這婚事才身不由己,她唇角微彎的搖了頭又問道。

“母後覺著赫連世子不錯,本宮也覺著赫連氏不同晉北,萬晉,北狄有所牽扯,他確是個不錯的人選,淺桃覺著如何?”

淺桃不過一介婢女,哪兒來的膽子真的置喙殿下的駙馬爺便放下了手中的團扇跪了下來比劃道。

“殿下莫要難為淺桃了。”

聞妙安便也起身將人扶了起來問道。

“隻是問你,你覺著赫連世子如何?並不是叫你置喙駙馬爺一事。”

淺桃聽出殿下今兒是執意想叫她說些什麼來了,若是朝顏朝露今兒未出門子給殿下采買一些話本子便好了。

她向來嘴笨,怕說錯什麼逾了規矩。

聞妙安瞧出她神色間的懼意便也笑道。

“放心,本宮不會罰你,隻是..所謂當局者迷,本宮怕瞧不真切,便問問你,若是這赫連世子不錯,那本宮怕是便會同這人談一談駙馬一事了。”

赫連嶸辰礙著她的身份,自是會對她好,可...她的駙馬不能隻對她一人好,就如同那齊玉衡一般。

齊玉衡未在皇姐眼前暴露本性時便也隻對皇姐一人好,對身邊兒侍從也是一個不順心便叫人淋著大雨跪在院中。

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

奈何皇姐一葉障目,就是瞧不清。

淺桃聽著便也抿著唇比劃道。

“赫連世子很好,不僅對殿下很好,平日裡對公主府的下人們也極好,為人隨和沒什麼規矩,唯有些...行蹤詭秘便是了,殿下若是選了他,也是好事一樁。”

行蹤詭秘倒是無礙,隻要這人日後不捅出些亂子便也是了,至於如何勸動赫連嶸辰...

她自也是有法子的。

左右這赫連世子還欠她不少願,這人礙著恩情,礙著諾言,都是會應了此事。

聞妙安也不會拘著他,這婚事隻要風平浪靜不出岔子的撐到來年春日裡,便好。

或許...他們都不必行大婚之儀,到時她自會想著法子彌補赫連嶸辰。

“好,那便...後日罷...淺桃你現在親去一趟碧蒼院,告知侍奉赫連世子的婢女,就說本宮約他後日午時望月樓用膳,說是有事相商。”

畢竟是商討婚事,自是不能那般隨意的說了,但在這府中為此事單開一宴也不大合適,思來想去便也隻能約在望月樓的雅間兒了。

“是,殿下。”

淺桃領了命便欲要離了這春山居,隻是還未等她走了幾步便聽自家殿下在後頭吩咐道。

“去庫房取一些珍稀物件兒來,送至碧蒼院。”

如此也能瞧出她對這赫連世子的重視不是?

……

許是聞妙安太急了些,竟忘了晚些時候這赫連嶸辰是要帶著剛買好的螃蟹來這春山居給她請安的。

赫連嶸辰提著金絲楠木海棠食盒踏入春山居時,這長寧殿下已坐在圓桌前,瞧著模樣似是要用晚膳,他便走上前去將食盒放至在圓桌之上,俯身作了一揖道。

“草民給殿下請安。”

聞妙安抬眸瞧了這人一眼,許是她已然想好要同這人洽談婚事,現下瞧著他竟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她攥了攥手中的帕子說道。

“免了,赫連世子這時來春山居是為了何事?”

總不是來問她為何要去望月樓罷?

赫連嶸辰提著寶璽齋剛做好的螃蟹便回了春山居,連碧蒼院的院門都未踏入半步,自是不知此事的,他將食盒打開,將裡頭的兩碟子籠蒸螃蟹拿了出來,後而便比劃道。

“昨兒殿下不是說想要吃螃蟹?我這不就給殿下帶了來?”

他話落便吩咐著侍奉在身側的婢女打了一盆水來,他淨了手後而又拿著帕子將手上的水珠擦淨比劃道。

“殿下隻管吃便好,我給殿下剝。”

赫連嶸辰言出必行,他話落便拿著一側的蟹八件兒給聞妙安細細的剝著螃蟹肉,聞妙安就坐在那兒瞧著他。

眼瞧著這人剝乾淨了一隻蟹,將碟子遞至她眼前,她便也問道。

“赫連世子可用了膳?”

赫連嶸辰倒也未多想,他將手中的物件兒放下便比劃道。

“待到殿下喝了藥,我再用膳也不遲。”

“淺桃再奉一對兒碗筷來給世子爺。”

長寧殿下這般吩咐著,淺桃便又取了碗筷放至赫連世子爺的身前道。

“世子爺,殿下的意思是叫世子爺同殿下一同用膳呢。”

赫連嶸辰也不推脫,隻是他已然淨了手,自是要將剩下這幾個螃蟹都剝了才是,他便也比劃道。

“殿下,我先給殿下將螃蟹剝了,隻是..殿下如今喝的藥是食不得這麼多的,我再給殿下剝兩個,剩下的便分給春山居的姑娘們如何?”

“好。”

聞妙安話落便垂眸持起白玉筷子慢慢的吃著赫連嶸辰所剝的螃蟹。

赫連嶸辰又剝了兩個,便將剩下的螃蟹放入食盒遞給了一旁的淺桃,又吩咐著七月去熬了長寧殿下一會兒要喝的藥。

他這忙活完才用了晚膳。

這一頓晚膳用過,赫連嶸辰便坐在了聞妙安的身前比劃道。

“殿下,這藥要晚些再喝,現下便讓我陪著殿下弈棋如何?殿下棋藝不錯,上次那盤可還未下完。”

“好。”

聞妙安應的很快,她吩咐著朝顏去將上次那未下完的棋盤取了來。

既未下完,她便也有心命人將上次那盤棋好生留了下來。

赫連嶸辰不過是想尋個法子留在春山居中,好盯著長寧殿下好生將藥喝了而已,他倒是不曾想...這人竟真將他們上次所下的那盤棋存了下來。

既如此,他便也真的起了幾分興致。

朝露朝顏將那盤棋小心的端了出來,後而將黑子放在自家殿下身前,白子放在赫連世子爺身前。

赫連嶸辰先持起一白子落在棋盤上,後而便比劃道。

“上次殿下可是欠我一顆棋。”

聞妙安自也是記得此事的,她微微頷首便執起黑子瞧著如今這棋盤上的局麵,遲遲未下。

不是不好下,而是她今日多有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