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妙安已然坐在軟墊之上,她雖聽不見卻也能瞧見這朝露,朝顏,珍珠,明頌雅在眼前打打鬨鬨的,她瞧著略有些出神便被身側的赫連嶸辰輕拍了一下。
她抬眸望了過去,赫連嶸辰給手中的竹竿掛上餌料,後而便遞至人手邊比劃道。
“殿下,我已給殿下掛好了餌料,一會兒釣魚時殿下便跟在我身邊便好,這餌料若是沒了,我便再給殿下掛上。”
他比劃完瞧著聞妙安點了頭,便又給自己的竹竿上掛好了餌料,後而便提著兩個軟墊帶著聞妙安走至岸邊。
赫連嶸辰兒時在山中野慣了,上樹摘桃,下河摸魚是他最為拿手之事,他將手中的竹竿拋了出去。
聞妙安隻瞧眼前有一道漂亮的光影閃過,這身側人就將竹竿拋好,架在了一側的架子上。
還未待她回過神來,赫連嶸辰便側過身子湊了來,他伸手欲要接過她手中的竹竿,可還未待他碰到那竹竿。
聞妙安便聞著那襲人的海棠香往後移了移身子。
平日裡若是有人靠的太近些,特彆是這“持靚行凶”的赫連嶸辰,她都會稍離得遠些。
可今兒...她卻忘了她人在江岸邊,而不是在春山居,她這身後可是滔滔江水,她這後移了些許,身子一空便要往下墜去。
“妙安!”
明頌雅瞧見神色一急,也顧不上同朝顏朝露打鬨了,急急地提著裙擺跑了來。
這變故生的太快了些,赫連嶸辰顧著聞妙安的性命,自是顧不上這規矩禮儀,他起身抓住了這人的胳膊,便將人往身前撈。
隻是光撈是無用的,聞妙安若是站不穩,怕是會拽著赫連嶸辰一並跌入江中。
這江麵兒瞧著倒是風平浪靜的很,可這江水越深,江麵才會越靜,他們若是跌了下去,怕是不好上來。
若是這江麵之下暗流湧動,他們怕是就要被卷走了。
情急之下,赫連嶸辰便伸手環住了聞妙安的腰將人帶入懷中,聞妙安的鼻尖兒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他的身上,她吃痛的皺著眉霎時紅了眼眶。
“殿下,可還安好?”
赫連嶸辰撒開環在人腰上的手,守著規矩後退了小半步垂眸瞧向了眼前的聞妙安。
他這一瞧便心神一跳的從衣袖間尋了帕子遞給長寧殿下比劃道。
“殿下莫哭啊。”
明頌雅跑了來,她瞧著也以為聞妙安應是被嚇哭了,她接過赫連嶸辰的帕子本要給她拭一拭淚花的。
可還未待她拿著帕子抵在聞妙安的眼角,他們便瞧著聞妙安的鼻血流了下來。
……
聞妙安瞧著她們似有些愣神,便拿走明頌雅手中的帕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本宮沒哭,隻是鼻子撞得太疼了罷了。”
她說著便欲要抬頭,叫鼻血順著流回去,可這剛抬起頭便被赫連嶸辰按了回來,她抬眸去瞧便見這人比劃道。
“殿下,流鼻血抬頭會變成傻子的,我帶了止血的藥,殿下在這兒等一等我。”
赫連嶸辰話落,便轉身朝著馬車走了去。
聞妙安到底是未再抬頭,隻是她這鼻血浸透了赫連嶸辰的帕子,這血染在了她的手上,待到赫連嶸辰拿著藥走來,給她換了塊兒帕子敷上,她才漸漸止了血。
隻是今兒本是來釣魚的,奈何她剛剛被嚇到了便也不願坐在那江邊,她隨著明頌雅坐在了那小桌上。
朝顏朝露早便在小桌上擺了茶水和糕點,她便也吩咐著她們去馬車上取了一本話本子來,坐在軟榻之上一頁一頁的瞧著。
左右..聞妙安是不會再去江邊涉險垂釣了。
那明頌雅又是個坐不住的性子,現下自也是不會去釣魚。
到頭來唯有赫連嶸辰一人坐在江邊兒釣了一條又一條的魚,直到將他所帶來的竹桶裝滿,才罷休。
他拿著匕首召來七月八月,同他在這江邊洗了八九條魚,後而便將魚掛在他們帶來的樹枝子上。
生了火,撒上了佐料。
明頌雅本有些累了的趴在小桌上瞧著江邊兒打著瞌睡,現下聞著這烤魚的香味便起了身拉著看話本子的聞妙安走到了火堆子前。
赫連嶸辰怕在這荒郊野嶺之處冒然生火會出什麼岔子,便同七月八月清了一片兒出來。
他坐在火堆前瞧著烤魚,許是離得太近了些這額上也生了一層的薄汗。
朝顏朝露拿了自家殿下同明小姐的軟墊來,聞妙安便也在一側落了座。
她是被明頌雅拽來的,手中的話本子還未放下,現下便拿在了手中。
赫連嶸辰便也瞧了過去,這一瞧便瞧見那藏藍色的書封上寫著《重生之霸道狀元愛上我》......他愣了一瞬,抬眸時便對上了聞妙安瞧來的目光。
許是偷看被抓了包,也許是他不曾想妙安竟喜歡這樣的話本子有些錯愕,他不大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後而翻了翻火堆子上的烤魚說道。
“再等一會兒便好了。”
聞妙安聽不見便瞧向了朝顏,朝顏便也將他所說之話比劃給了自家殿下。
這火堆子上圍著一圈大大小小的烤魚,香氣格外宜人,縱使她們晨起都用了早膳,可現下聞著也是餓了。
聞妙安的肚子先叫了起來,她聽不見,隻瞧身側人都瞧了過來,她便微皺著眉問道。
“何事?”
明頌雅比比劃劃的問道。
“早膳未吃飽?”
?她平白無故的問這個做什麼?聞妙安雖不解卻搖頭道。
“吃飽了。”
她是未吃飽,可她貴為晉北長寧殿下,總不能當著諸人的麵兒說她早膳未吃飽,現下餓了吧?
赫連嶸辰吩咐著身側的七月道。
“去,奉一碟茶點來給殿下,少奉一些,烤魚馬上就好了。”
“是。”
七月領了吩咐便奉了兩塊兒茶點至明頌雅同長寧殿下身前。
明頌雅先嘗了一塊兒,後而比劃道。
“赫連世子爺說這烤魚還要再等一會兒,怕你我餓了,便吩咐人奉上些茶點,叫你我先壓壓肚子。”
聞妙安便也未曾多想的將那塊兒桂花糕拿了起來吃著。
這赫連嶸辰的魚又烤了一炷香的時辰才烤好,他拿了條大一些的魚遞給了聞妙安,他本想再拿一條遞給明頌雅的。
奈何明頌雅嘴饞的很,她一聽赫連嶸辰說這“烤魚好了”,便將眼前的這條拿了起來,也顧不上燙的直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邊吃邊被燙的斯哈亂叫。
“多謝。”
聞妙安謝了赫連嶸辰,就將這烤魚接了來,她嫌這魚現下燙得很,便有心晾一晾。
朝顏朝露本想侍奉著自家殿下吃魚的,奈何赫連世子爺給她們,還有珍珠,七月,八月都分了一條。
聞妙安便也叫她們先安心吃魚,不必顧她,她坐在那兒將話本子放置一側盯著那烤魚靜靜地等魚涼一些。
赫連嶸辰瞧著便拿著自己的烤魚坐在了長寧殿下身側,他先朝八月要了一條帕子來,將手擦了擦後而便輕拍著聞妙安比劃道。
“殿下,可是嫌這烤魚燙嘴?”
聞妙安頷首,她本想說些什麼,可還未等她開口便瞧著這人比劃道。
“殿下,我可是將手擦乾淨了。”
赫連嶸辰比劃完便將那烤魚拿了來,他接過七月遞來的碟子,將這烤魚從樹枝叉子上取了下來,後而便拿著匕首大概撕扯了些。
“殿下,這般便會好一些。”
聞妙安瞧著這人又遞了一雙白玉筷子給她,她接了過來輕聲道。
“多謝。”
明頌雅都忍著燙啃了半條魚了,現下瞧著那碟子和筷子便說道。
“殿下有,本小姐為何沒有?”
赫連嶸辰淨了手,後而便側過頭去瞧了一眼明頌雅臉上的油漬,還有那半條烤魚笑道。
“我倒是也想,隻是我瞧著明小姐似是不怕燙,有這無敵鐵手和鐵嘴,明小姐怕是不需我給你拿來碟子和筷子罷。”
明頌雅垂眸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烤魚,霎時便不大好意思的紅了耳廓道。
“本小姐天賦異稟,管得著嗎你?”
她話落,朝顏同朝露便忍不住的笑出了聲,聞妙安不知出了何事便瞧向了這二人,她們對視一眼便也將赫連世子同明小姐所說之話比劃給了自家殿下。
她瞧著便也跟著彎了眸。
明頌雅當即便將手中的烤魚放下,拿著帕子擦了手去追朝顏朝露。
“好啊!又笑話我是不是?”
聞妙安瞧著眼前這幫姑娘們追逐打鬨的模樣,隻覺昨日明頌雅未應了太後入宮為嬪為妃乃是好事一樁。
更覺著她不顧惹怒母後都拒了母後要將明頌雅封為郡主的旨意,更是值得的。
頌雅這般鮮活的姑娘,若是入了宮,亦或者嫁入異國他鄉,怕是會失了今日的歡脫。
她捧著手中的碟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魚,赫連嶸辰便一直坐在她的身側未曾起身離去。
待到她慢吞吞的吃完了碟中的烤魚,赫連嶸辰便伸手將她手中的瓷碟子拿了來比劃道。
“殿下去同她們玩一會兒罷,莫要一直坐在此處瞧著。”
這個年歲的姑娘本應同明頌雅她們那般才是,且這聞妙安自幼便受儘寵愛,本該更歡脫俏皮,不怕天不怕地不懼規矩才對。
隻是...赫連嶸辰瞧著這聞妙安卻是格外的沉穩,亦或者是...沉寂。
愣是叫人覺著這姑娘不過桃李之年,卻老氣橫秋的像不惑之年的書堂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