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太後將手中的棗紅色冊子重重的摔在了小桌上,連帶著昭太妃的茶盞也跟著碎落了下來,茶水浸染在坐塌上的手枕之上,她眉眼間隱有怒色的厲嗬道。

“今兒皇帝頂撞哀家,你也要忤逆哀家嗎?!”

侍奉在一側的宮女們也是嚇得紛紛跪拜了下來,聞妙安不知曉母後說了什麼,但她也瞧出她這般是不願了。

她提著衣裙跪拜在那碎瓷片前出聲道。

“母後,此事不妥當,母後若是如此行事怕是會寒了前朝大臣的心。”

明頌雅也跟著跪拜了下來,她雖不明白太後同妙安此舉何意,可眼瞧著太後娘娘發了火,自也是要跟著跪拜的。

“明小姐,請吧。”

玉簪走上前來輕拍了拍她的肩,她抬眸瞧了一眼太後同妙安,她自知她不應在這含章殿中多留,便也起了身離了這兒,跟在她身後的玉簪則是合上了含章殿主殿的殿門。

眼瞧著明頌雅出了含章殿,太後緊皺著眉吩咐人先將妙安扶起來,後而比劃道。

“哀家這般都是為了你,如今這晉北朝唯有你同靈澈兩位公主,靈澈已嫁過人也誕下了孩子,就算是那北狄同萬晉的朝臣入朝求娶,也是同靈澈無關的。”

“但是你不同...妙安異國他鄉多蹉跎,你這耳朵又聽不清..若是和了親怕是會吃苦啊。”

聞妙安怎會不知母後的苦心,隻是她深信“人各有命”一說,她既貴為晉北長寧殿下,那這和親便本就是她分內之事。

她推脫不得,更不會眼瞧著無辜的人跳入火坑。

“母後,我意已決,此事母後莫要將心思打在彆人的身上了,母後若是執意如此...女兒也有法子攪黃了此事。”

太後同昭太妃也是瞧出了妙安此番堅決,更知她自小便執拗,她認定了的事兒,無論何人勸都無濟於事。

她們若是再勸下去,亦或者代她了結此事,怕是會傷了她們之間的母女情分。

太後頭疼的側過頭去瞧著桌上那被茶水浸染的差不多的冊子深歎了一口氣,後而便擺了手道。

“罷了,隨你罷。”

隻是...她雖深知妙安的性子,可妙安到底是她的孩子,她又怎能眼睜睜的瞧著她嫁入異國他鄉吃儘苦頭,她心疼啊。

昭太妃也跟著深歎了口氣,她將太後所說之話比劃給妙安,後而又加了一句比劃道。

“你若是念著同明頌雅的情意,不忍將她推入火坑,哀家同你母後也能再換個人來,封為郡主...妙安,莫要太過執拗了。”

“女兒心意已決,母後,母妃不必再勸了,若是無事那女兒便先帶著頌雅出宮了,她今兒受了不小的驚嚇,也該回府去好好休息一段時日了。”

聞妙安說著便也起身行了一禮,禮罷她便推開殿門離了含章殿。

明頌雅就坐在這主殿前的石階之上,她聽著動靜便也回過了頭,她伸手抓住了妙安的衣擺比劃道。

“出宮吧。”

“好。”

……

今兒的意外也忒多了些,聞妙安同明頌雅早已累的身心俱疲,二人坐在含章殿外的轎輦之上去了東門,後而便上了長寧公主府的馬車。

淺桃這丫頭已回來了,她便守在東門前等著自家殿下。

待上了馬車,她便也了然的吩咐車夫駕車去明府,現下先將明小姐送回明府才是正事兒。

聞妙安坐在馬車內瞧著那靠在一邊兒半合上眸的明頌雅,她緊抿著唇後而便抬手拍了拍她問道。

“為何..不嫁於皇帝。”

太後既鬆了口,明頌雅又愛慕皇帝多年,且她墜湖是皇帝不顧自身安危的將她救了出來。

如此便能瞧出皇帝對明頌雅那不尋常的情誼,此事若是換做彆家貴女,皇帝怕是也不會這般行事。

也是因此,她本以為...明頌雅此番應是會入宮為妃的。

明頌雅抬眸瞧了過去,她聽罷便也輕搖了頭比劃道。

“陛下不愛我,我為嬪為妃又能如何?莫不如就此了斷這段情誼,於他於我都是件好事。”

馬車漸停,明頌雅比劃完便也撩開窗柩上的簾子瞧著明府的的大門便又比劃道。

“到了,那我便先走了,你也早些回去好好休息罷。”

“好。”

聞妙安眼瞧著明頌雅撩開馬車的簾子便下了馬車,回了明府,她便也吩咐著車夫駕車回府。

待到這馬車停在了長寧公主府外,聞妙安便帶著淺桃回了春山居。

今兒宮裡出了亂子,皇帝一怒之下抓了不少貴女朝臣一事已在京洲城鬨得沸沸揚揚,朝露也急急的從家中趕回了公主府,朝顏也自是顧不得自己的身子了。

她們眼瞧著自家殿下安然無恙的回了府,才鬆了口氣,後而便迎上去行了禮道。

“殿下。”

聞妙安頷首叫院中諸人免了禮,她坐在那海棠樹下的美人榻上瞧著淺桃問道。

“今日膳房是出了何事?”

淺桃一去這膳房便一直未回來,明眼人都能瞧出她怕是在膳房出了什麼岔子,才耗的她留在那膳房中愣是出不來。

若非是夏雨姑姑去救人,她現下怕是還在那膳房中。

一提起這個,淺桃便一臉怒色憤憤然的比劃道。

“殿下有所不知,那幫子膳房的小人不知是收了何人的銀子,愣是拖著奴婢,不讓奴婢取了酸梅湯就回去,一會兒說這酸梅湯沒有了要現熬,可奴婢分明就瞧見了酸梅湯還剩下大半盅!他們偏說是奴婢的眼睛壞了!還要給奴婢請太醫!”

她越說越氣憤,後而便不顧規矩的啐了一口比劃道。

“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他們竟說奴婢眼神不好怎麼伺候殿下...說殿下...奴婢這才同她們吵了起來!!!”

聞妙安瞧著竟是勾唇笑了起來,她斟了一盞茶遞給了身旁的朝露,朝露便也將這茶遞給了淺桃說道。

“好了,喝口茶順順氣罷。”

朝顏在一旁瞧著便也說道。

“他們正因為知曉你的脾性,才故意說了這些激怒你,你這一生起氣來,都不必他們費心拖延了,怕是趕你,你都不肯走啊。”

淺桃這才回過神來,她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儘,本想再罵上兩句的卻瞧見自家殿下起了身吩咐道。

“好了,本宮要沐浴更衣。”

朝露一早兒便叫這春山居的婢女們備下了熱水,她走上前去攙著自家殿下起了身入了屋子。

……

用過晚膳,聞妙安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吹著夜裡稍涼的晚風,瞧著那朝顏回稟道。

“殿下,今日之事陛下同太後已查了個水落石出,說是那薑昕嫉恨明小姐同陛下的情意,又怕明小姐同殿下交好,殿下會幫她入宮為嬪為妃,便一早兒就謀劃了此局,明小姐的那小盞中被下了蒙汗藥且....”

她瞧著朝顏抿著唇似有猶豫便問道。

“且什麼?”

朝顏抬眸瞧了一眼自家殿下尚佳的臉色,後而便深吸一口氣比劃道。

“且膳房之人也是薑昕收買好的,叫他們拖住淺桃,她算好了殿下怕是會被那幫子貴女團團圍住,屆時她再以送明小姐休息為由,將明小姐帶到偏遠些的宮殿,毀了她的清白,那宮殿陛下已然下至搜查,說是那水缸子裡藏著一宮中的侍衛,殿下...”

她自是知曉自家殿下同明小姐那是自幼一同長大的交情,若非如此明小姐見到了長寧殿下又怎能那般沒規沒矩的,殿下還從不計較。

她怕自家殿下知曉此事後生氣。

果然...聞妙安瞧著這臉色便也陰沉了下來,她緊攥著紮秋千的麻繩冷聲問道。

“陛下如何處置了薑昕?”

“陛下大怒...將薑昕關在了天牢,薑昕的父親,也就是通政司參議大人被連降三職,那侍衛則是被誅了五族,以儆效尤。”

關在天牢...聞妙安冷嗤一聲吩咐道。

“傳本宮懿旨,那薑昕今日所行之事險些也害了本宮,若是隻關入天牢,這罰的也忒輕了些,怕是會有辱皇上聖明,既如此...便一杯毒酒送她上路吧,至於屍身....”

“本宮開恩,準許她的父親母親入宮為她收屍!”

她就這般將此事鬨大了不少,事涉皇室自是馬虎不得的,饒是太後同皇帝知曉此事,也隻能瞧著,勸不得半分。

也許是...太後同皇帝顧著前朝的朝臣們,不能賜死薑昕,如此便將此事拋給了聞妙安。

聞妙安自是樂意為之的,朝顏領了旨意便匆匆的離了春山居,朝露便上前來回稟道。

“今日涉事膳房宮人儘數杖斃,貴女杖責十棍,至於那幫子大臣們,陛下說是有要事傳召,奈何景文傳錯了執意,便罰了景公公半年的月例銀子,隨行侍衛各領五軍棍以儆效尤。”

如此這般既是維護了聞妙安同皇帝太後的臉麵,又給了個難以辯駁的由頭,叫那幫子欲要鬨事的朝臣們閉了嘴。

畢竟國事無小事,他們身為朝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總不能拿朝政之事同皇帝開玩笑。

隻是...

“宮裡可說頌雅今日所受的冤屈該如何?”

“太後娘娘,昭太妃娘娘,明太妃娘娘,陛下都送了不少銀子首飾,珍稀擺件兒至明府,算是賠罪了,至於名聲,對外便說是陛下同明小姐情同姐弟,陛下救明小姐也是應當的...這般也算是抬舉明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