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聞晏安同太後也是日日掛念著此事,他便也問道。

“那皇姐的耳朵可有起色?”

聞妙安不著痕跡的攥住了手心裡為明頌雅拭去臉上水漬的帕子抬眸瞧著賀太醫。

她不知她現下應是何種心情...她既盼著那赫連嶸辰的湯藥對她的耳朵有所助益,可她喝的又不多,不過那一碗罷了....應是無甚效用才是。

可她就是這般怪,竟盼著那一碗湯藥有效用。

未等賀安堂比劃,聞妙安便自嘲的勾起了唇角,垂下眸拿著帕子為明頌雅擦著脖頸之上的水珠。

她不去看,便不會知曉,不知曉便不會再難過。

“有些起色,隻是那赫連嶸辰的藥應是極為溫和,雖有起色卻是不多的,但若是殿下日日服藥好生醫治,不過三個月應是會好上許多。”

聞晏安那緊皺著的眉總算是舒緩了許多,他呼出去一口氣,後而便拍了拍自己的皇姐比劃道。

“賀太醫說皇姐的耳朵好些了,皇姐若是好生喝藥好生醫治,不過三月便會好很多了,姐姐,你的耳朵終於要好了。”

自聞晏安入朝幫著先帝處理政務起便一直想著各種法子,尋遍天下名醫來給自己的皇姐醫治耳朵。

登基後更是以萬兩黃金懸賞這天下的有才之士。

如今...終是好了些,他怎能不喜。

聞妙安攥著帕子的手一鬆,她略有些錯愕的瞧著聞晏安,後而便被這人晃了晃的比劃道。

“皇姐可是歡喜傻了?”

她是歡喜,但更像是她獨自一人在一望無際黃沙滾滾的沙漠行走了多年,她苟延殘喘,奄奄一息,本覺著自己此生怕是要死在這沙漠中,被黃沙掩埋,直至消失殆儘。

可在她奄奄垂絕之時,卻在不遠處瞧見了生意盎然的綠洲。

就算如此,她也還是怕的,怕這綠洲不過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樓,是她的一場夢。

聞妙安垂下眸掩去眼底翻湧的思緒出聲說道。

“陛下身上的衣裳都濕了,還是先回九華殿吧,莫要惹了風寒,至於..頌雅,怕是要借陛下的轎輦一用了,我同珍珠扶著她去母後的宮中更衣罷。”

總不能叫皇帝親抱了明頌雅回九華殿,亦或者回含章殿更衣,這於禮不合,且...若是如此那明頌雅必是要入宮蹉跎一生了。

聞晏安雖是掛心著明頌雅,卻也知規矩,他吩咐隨侍在身側的太監將轎輦抬入宮後苑,後而便幫著聞妙安同珍珠攙著明頌雅上了轎。

“我先去尋母後,今日之事茲事體大,陛下換了衣裳便來含章殿罷。”

今兒皇帝抓了這幫世家貴女,又抓了她們的父親入宮,前朝怕是要鬨起來了。

“朕知曉了。”

……

宮人們抬著明小姐走在前頭,聞妙安便坐在轎輦跟在後頭,她們到這含章殿時,便瞧見玉簪同夏雨一早便候在了殿外。

“殿下,太後娘娘叫我們在外頭迎著殿下同明小姐。”

這麼瞧著,想來母後是已知曉宮後苑之事了。

聞妙安頷首後而便下了轎,她瞧著玉簪領著一幫子宮女迎著明頌雅入了含章殿的西偏殿更衣,她便也跟這夏雨入了主殿。

她推開殿門入內時便瞧見太後娘娘同昭太妃坐在了美人榻上。

“女兒給母後,母妃請安了。”

聞妙安走上前去微福下身子行了一禮,太後皺著眉打量了妙安一圈兒,瞧著她安然無恙,隻是有些發髻散亂,衣著狼狽便也稍鬆了口氣的斟了一盞茶吩咐夏雨遞給了她,她比劃道。

“先喝口茶水緩緩,今日之事哀家已知曉,哀家同皇帝自是會護著你和頌雅的,放心罷。”

聞妙安自是放心的,她接過茶水抿了抿本想遞給身側的淺桃,可她現下才發覺淺桃竟一直都未曾回來。

她剛剛隻顧得上明頌雅,竟是將淺桃這個丫頭忘了,現下便也急急的說道。

“母後,女兒剛剛吩咐著淺桃親去膳房取一些酸梅湯來,可她卻一直未曾回來,想來是出了什麼岔子。”

夏雨抬了一張紫檀木的圓椅來放至在長寧殿下的身後,後而便也比劃道。

“殿下莫急,膳房那兒娘娘已派人去尋了,淺桃姑娘不會有事的,殿下放心罷。”

若是有人敢在這宮中明晃晃的對侍奉長寧殿下的婢女下手那是真不想活了。

“好。”

事已至此,聞妙安便也隻能稍安下心坐在這殿中瞧著太後同昭太妃擬著皇帝的大婚事宜。

聞晏安入內時瞧見的便是這一幕,他的皇姐則是坐在那圓椅之上緊攥著手中的茶盞似是心焦得很。

他抬手吩咐著外頭的太監莫要出聲,後而便踏入殿中跪拜請了安。

“兒臣給母後,昭太妃請安了。”

太後聽著便也放下了手中棗紅色的冊子瞧了過去,她的目光落在了皇帝身上後而便道。

“皇帝,你可知罪?”

她將手中的冊子一合便丟到了那小桌之上,聞妙安瞧著母後的臉色格外的難看,她緊鎖著眉盯著皇帝。

這副模樣她同皇帝還有四弟眼熟得很,母後每每這般都是要動怒了。

她趕忙拍了拍夏雨吩咐道。

“母後說了什麼?”

夏雨微行一禮便也比劃著這太後同皇帝所說之話。

聞晏安自知有罪,他知曉自己剛剛在宮後苑那般行事太冒失了些,縱使他是皇帝也是不能隨心所欲的想抓誰就抓了誰。

縱使那幫子貴女險些害了明頌雅的性命,他也不能一意孤行的將她們押入天牢。

他是皇帝,更要謹言慎行,莫要行差踏錯的惹得前朝後宮江山皆不安寧。

“兒臣知錯。”

隻是...他想著剛剛靈隱池畔明頌雅一寸一寸沉入湖底的模樣,他又怎能不動怒。

他緊攥著拳朝著自己的母後深深一拜。

“兒臣有負母後多年來的教誨,有負父皇的交待,望母後責罰。”

太後瞧著他這副模樣便也深歎了口氣,她攥著手中的佛珠一寸一寸的轉著。

“今日之事,你太冒失了,哀家知曉你是掛念著你姐姐,掛念著自小同你一同長大的明頌雅,但能解決此事的法子多的是,你或能借此事好生敲打敲打前朝的臣子們,你可倒好了,直接抓了人,你這般行事是會闖禍的!”

是了,今日之事本就是那幫貴女的錯,皇帝若是隱忍一番,再拿此事好生敲打敲打前朝的大臣們,他們便也能好生一段時日,這於晉北的江山有利而無一害。

可聞晏安這般行事,便是冒失的捅了婁子。

現如今也隻能太後出麵平息此次風波了。

太後所說聞晏安自是明白,隻是他...難以如此行事罷了。

“母後,朕貴為皇帝為何不能想抓誰就抓誰?想罰誰就罰誰?朕為何要平衡各方權勢,平衡前朝後宮,為此娶一幫子朕不喜歡的姑娘入宮來!母後...”

聞晏安話未說儘,太後便起身一腳便踢在了他的肩上,將他踹到在地的罵道。

“皇帝若是為所欲為的想要如何便如何,那至晉北江山於何地,至百姓於何地!為所欲為的皇帝是暴君!聞晏安!”

太後怒極手中的佛珠串子都摔在了皇帝的臉上,聞妙安瞧著趕忙起了身同昭太妃扶住了母後,太後卻指著皇帝又怒道。

“今日你不顧自身安危,不顧江山社稷跳湖一事,哀家還未追究,你可知你這般冒失,哀家是能以惑亂君心為由取了明頌雅的性命!!”

聞妙安不知母後說了什麼,她隻知曉母後氣的狠了,便小心的給母後順著氣勸著皇帝說道。

“陛下,母後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莫要氣母後了。”

聞晏安緊攥著手一拳砸在了含章殿的禦製金磚之上,他這一拳用了十成的氣力,手見了血那磚自也是裂開了,他通紅著一雙眼瞧著自己的母後說道。

“母後...我本不想登基為帝,是你同父皇逼我至此的,母後....”

“滾!滾!”

太後氣的隻覺眼前發黑,險些便沒站穩,若非是有妙安同昭太妃扶著,她怕是要昏在這殿中了。

聞晏安也未留在這殿中,起了身便跪在了殿外的梧桐樹下,無論旁的人如何勸,他都是聽不進去的。

“母後,消消氣罷,皇帝畢竟年幼尚未及冠,母後莫要同他計較了。”

聞妙安小心的攙著太後坐在了那美人榻上,她召來夏雨將圓椅放在塌前落了座,後而便小聲問道。

“陛下剛剛說了什麼?”

自母後起身踹了皇帝後,夏雨便也顧不上同她比劃了,她現下才知曉了皇帝剛剛說了多大逆不道之話,她接過一旁宮女兒遞來的團扇給母後扇著勸道。

“母後,既如此為何不將當年之事告知陛下,陛下若是知曉了必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正如聞晏安所說那般,他本無心登基為帝,如今的皇位都是母後同父皇逼得他坐了上去。

隻是當年那般情形,這晉北的皇位唯有聞晏安坐得。

二王爺遠在郊外的慈光寺,此生因天象之說無緣皇位。

五王爺自幼病弱,走一步咳三步,這麼多年來都是靠著湯藥吊著一條命,才勉強苟延殘喘至今。

六王爺年幼,尚養在宮外的嘉德殿,自是登不得皇位的。

至於同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四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