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差一步……”
女人在地上掙紮著向前爬,口中喃喃,淚水溢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就可以逃脫了。
月娘眼中滿是不甘的淚水,此時左手和右腿俱廢,等著她的,將會是無比淒慘的結局。
“我要殺了你,臭婊子,我要殺了你!!!”身後的怒吼震天。
月娘拚儘所有的力氣,也堪堪爬出洞口,她轉頭看著踉踉蹌蹌朝她走來的赤奴,他的臉上充滿了仇恨和不甘,尖利的竹筆還插在他的左眼上,流出赤紅的血。
女人淒然一笑,沒想到,拚死一搏,依然無法擺脫絕境。
可惜……可惜……
可惜,再也見不到柳玉了。
如山一般的男人,終究追到了她的麵前,陰影將她全部籠罩住,赤奴揮舞著拳頭,狠狠地朝她砸來。
殘陽似血,在血色的籠罩中,在屠息山的山洞前,她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隻聽見樹枝呼嘯的聲音,接下來就是熟悉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
赤奴被又長又粗的樹枝直接掃中頭部,踉蹌著摔飛出去。月娘心中一顫,她撫著斷掉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睜眼看向前方。
她的身前,站著一個男人。
來人——
正是,柳玉!
男人手持一根又長又粗的樹棍,棍上滿是尖利的分叉和毒刺,他站在了月娘麵前,胸口起伏不止,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流過,不知在山林間奔跑了多久。他身旁的黃狗微微低下身體,露出獠牙,衝著赤奴,低聲怒吼著。
月娘望著護在她前麵的男人,眼中的淚水落了下來,她喃喃道:“你來了。”
而站在她身前護住她的男人,無須千言萬語,隻一句,“我來了。”
一切,都在不言中。
靜無人煙的山頂,三人一獸,空氣凝滯,隻餘粗重的呼吸聲,月娘的左手和右腿已斷,轉頭逃跑已是絕不可能,唯一的解困方法,就是死鬥。
你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
“很好,很好,哈哈哈。”瘋狂低沉的聲音響起,夾帶著壓抑的怒吼。
鮮血從赤奴的頭上緩緩流下,披頭散發的異族像身形巨大的野獸,從地上踉蹌爬起來,桀桀笑了起來,那笑聲如此淒厲,月娘和柳玉隻覺周身一冷。
忽然,赤奴雙手成爪,猛然朝他倆撲去。
“去死吧!”
柳玉屏氣凝神,不懼不退,微蹲身形,為了流亡,為了遷徙,他一直都有暗中鍛煉體魄,去武館學些實戰的棍術,用來防身退敵。他雙手握棍,不舞反刺,直接將樹棍刺向赤奴的另一隻眼睛。
這是要捅瞎他的另一隻眼睛!
赤奴不得已停下攻勢,伸手攔棍,但因左眼已經瞎了的緣故,他看不分明棍子的行跡,隻能掄起手臂往外擋。
沒想到柳玉直接雙手扭轉,變刺為舞,甩棍劃了一個弧線,從右側朝赤奴的脖子砸去。
“謔——”
參差的樹枝,帶著男人全身的重力,砸到赤奴的脖子上,粗壯的樹枝靠著舞動起來的借力,直把赤奴砸歪了身子,樹上的毒刺也刮下幾條帶血的皮肉,把赤奴的臉皮都要撕開。
而柳玉的雙手,也滲出了血跡。為了握緊樹棍,他的手掌已是血肉模糊,
他不敢懈怠半分,持續掄起樹棍向赤奴砸去,柳玉甩棍又穩又快,不斷變化方向,赤奴瞎了眼睛,傷了頭,視線模糊,頭痛難忍,在柳玉身上討不到近身的機會。
月娘此時也挪動著斷腿傷手,拚儘全力向崖邊挪去,為柳玉留出更多搏鬥的空間。
赤奴狠狠挨了幾棍,看著拖著身體爬遠的月娘,戾氣越來越重。“該死,該死!你們!一個都彆想活著離開這裡!”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般,赤奴抓住左眼的尖筆,甩手一拔,竟將自己的眼球也一並拔了出來,血淋淋的肉被甩在地上。
鮮血順著空洞的黑孔中流了滿臉。
赤奴怒睜剩下的一隻眼睛,充滿血絲,狠狠盯著女人,不遠處的月娘渾身顫抖,看出眼前的強敵,已存了同歸於儘的死誌。
沒有片刻猶豫!
擅長戰鬥的本能催使赤奴突然行動。他不再做出防護之姿,亦不再護住頭部和眼睛,猛然地朝著月娘撲去。
柳玉持長棍,可攻可守,他無可奈何,近身無法。
但如果,他要殺的是月娘呢?
慌亂之下,賭的就是讓柳玉拉近距離,一擊斃命!即使不成,殺了這個賤女人,也能報剜眼之恨!
巨大剛猛的身軀朝著女人撲去!情急之下,柳玉顧不得自己,急忙甩棍去橫攔,狗子也毫不畏懼,衝上去狠狠地咬住了赤奴的腿。
但,隻聽到一聲哀叫——
“嗚汪——”
狗兒直接被一腳踹到了旁邊的樹上,氣力之大,一擊便使它無法再站起來,月娘和柳玉皆是渾身一凜。
就這失神的一瞬之間,赤奴恍如猛虎,撲到月娘麵前,竟抓住了月娘的腳腕,此時柳玉的橫棍也狠狠地甩到了他的頭上,帶著最大的力氣,竟將四指粗的樹棍,生生砸斷!直砸得赤奴耳朵一震,眼前一黑,更多的血從異族的臉上流下,他知道自己機會不多了。
赤奴猛地扭轉手腕,狠厲一擰。
“啊啊——”
隻聽到月娘淒厲一喊,腳腕竟活生生被擰斷,本已受傷的傷腿又再受折磨,痛楚已經超越極限,讓輕易不肯喊叫的月娘也發出淒慘的悲鳴。
“給我去死吧!”赤奴大吼?
他竟也不顧柳玉,左手青筋暴起,直接抓起地上的利石,右手拽著月娘的腳踝往回一拉,竟要用利石豁開月娘的胸口,尖銳的石塊握在巨大的手掌之中,變成了這個世間最狠絕的武器。
驚駭之意遍布柳玉全身,他來不及思考半分,直接用身體撞向赤奴,想要擋在女人麵前。
你死我亡的搏鬥,已見分曉。
利石將要變成刺刀,從胸口貫穿,劃爛到腹部,直接將一個人開膛破肚。
柳玉和月娘,已絕無生路。
明照望著眼前不緊不慢,正剝著橘子的月娘,她幽幽道:“你們必敗無疑,但卻好好地站在我的麵前,那,是誰救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