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薑曦聽了這話,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譏諷,但隨後隻淡淡道:

“霍郎君慎言,什麼娶不娶的,豈是你我決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要緊。”

霍雲程聽罷,便知道是方才他娘的話惹毛了薑妹妹,這姑娘打小就傲氣,東西八條巷子裡,就屬她生的最美,看著其他的孩子的眼神都帶著不輸大人的平靜,那平靜中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

霍雲程一直都不喜歡那樣的薑曦,讓他覺得自己仿佛離薑曦很遠。

但這一次,花鳥使的到來,讓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可以將這個姑娘全然據為己有的希望。

“薑妹妹,我娘方才所言雖有些不大好聽,但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們丹穴縣正好在京州和青州的邊界,花鳥使定然是頭一個過來的,我有心八抬大轎迎薑妹妹過門,但時間上也不允許啊。”

霍雲程說著,歎了一口氣,為何薑妹妹便不懂自己的苦心呢?

“怎麼你們一個個都對花鳥使避如蛇蠍?皇宮可是天底下最富貴的地方,此生走一趟,方才不虛此行。”

薑曦故意這樣說著,霍雲程立刻便肅了麵色:

“宮妃固然好,可深宮一去,便無再見至親之機,況且聖上坐擁三千佳麗,薑妹妹此去尚不知來日如何?

我知道薑妹妹你本非攀附權貴之人,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作賤自己呢?”

霍雲程不由露出一抹苦笑,薑曦愣了愣,都被霍雲程的無恥驚呆了,半晌這才開口:

“霍郎君這話恕我不敢苟同,敢問霍郎君,你如今寒窗苦讀多年,不圖功名利祿,那你圖什麼?”

霍雲程張口結舌,半晌不知該如何作答,薑曦又道:

“哦,我知道了,在霍郎君眼裡,男子爭權奪利,向往富貴就是應該,而女子就應該不爭不搶,不羨不妒,否則就是攀附權貴,愛慕虛榮的下賤之人?”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霍雲程語氣有些發慌,他還未曾見過薑曦這般咄咄逼人的模樣,薑曦見狀,隻是冷笑一聲:

“不是?那好,我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訴霍郎君,我薑曦就是你口中那攀附權貴之人!

你和你娘真是惡心透了,一個外頭爛的流膿生瘡,一個內裡包著一灘臭水!

一個個都打量著趁火打劫,既然橫豎都是做妾,我何苦與你做妾?聖上今年二十又三,已是天下之主,你霍雲程二十三又是什麼光景?

想要作賤我的人是你們母子,如今竟是要給聖上扣帽子,你若是敢堂堂正正的說出你的私心我還高看你一眼,現在,若是花鳥使即刻來了,我立刻遞上名帖,也好過被你這樣的小人算計!”

“好!”

“好好好!”

兩個赤紅蟒袍,頭戴烏紗垂腳帽的中年男子含笑走了出來,擊掌叫好。

但見那倆男子麵白無須,雖是帶笑,可身上各異的蟒紋猙獰凶狠,兩條蟒呈盤曲之狀,自膝蜿蜒而上,一股逼人氣勢迎麵而來。

“小娘子口舌伶俐,眼光也是極好的。”

薑曦擺了擺手:

“您謬讚了,我也不過是受不得被人欺上頭罷了。”

左邊男子嗬嗬一笑,隨後看向霍雲程:

“霍、雲、程,這個名字,咱家,記下了。”

這姑娘參加選秀就是作賤,嫁給他便不是了?笑話!

男子說的不緊不慢,霍雲程卻仿佛如遭雷擊,整個人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嘖,記什麼記?春鴻,你真是老了,心軟了。來人,掌嘴二十,讓他長長記性!還是這小娘子說的對,聖上豈是他能相提並論的?”

隨後,二人動了動手指,立刻有一群小太監安置了桌椅茶水點心,竟是準備原地看著霍雲程受刑!

“小娘子也過來頑,這白玉糕姑娘家都喜歡。”

“多謝您!”

薑曦道了謝,隨後走到桌旁的小墩子坐下,這白玉糕應出自禦廚之手,軟軟糯藕,仿佛含了一片雲入口,和煦的春風吹著,倒是讓人不由愜意的眯了眯眼。

春鴻看著小姑娘那張凝霜似玉的小臉,頓時便知道方才霍雲程為何私下敢冒天下大不韙,糊弄著小姑娘跟了他。

當下,反而是春鴻頭一個開口:

“還不動手?!”

白玉糕有些黏牙,薑曦小口吃著,時而用茶水順順,完全沒有將霍雲程看在眼裡,倒是膽大自在,春鴻一時心中滿意。

他二人奉聖上之命采選民女,這姑娘雖然矯矯不群,可若是心裡藏著彆人,依著聖上的性子,那便有些不美了。

“不!我乃景慶七年秀才,你膽敢動我?!”

霍雲程見兩個小太監捋了捋袖子走過來,毫無玩笑之意,頓時變了臉色,連連後退。

“哼,打!”

秋蓬呷了一口茶水,冷哼一聲:

“秀才而已,你冒犯的是當今聖上,若非咱家心慈,定要給你個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教訓!”

話落,耳光聲絡繹不絕,十分響亮,聽到動靜的左鄰右舍紛紛探頭出來看。

不多時,霍母也憤憤的走了出來,顯然是她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可剛一出薑家的大門,霍母便不由驚呼一聲,隨後帶著哭腔的撲過去:

“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是誰乾的?!你可是秀才老爺!報官!報官!我要報官!”

那兩個太監是宮裡掌嘴的好手,二十巴掌下去,霍雲程的臉腫的像是發麵饅頭一樣,話都說不囫圇。

霍雲程死命拉著霍母,霍母急的直掉眼淚,林良玉出來就看到這一幕,她扶著門框,看著不遠處很是自來熟和人吃茶的閨女,想了想,關上了門。

這事兒,十有八九是閨女弄出來的,霍家素來喜歡打秋風,等會兒彆是要找上他們家討藥吧?

下一刻,霍母便抬起頭,看向薑家大門,薑家男人行醫,家裡一定有……藥?

霍母看著關上的大門傻了眼,隨後連忙用袖子遮住兒子的臉:

“看什麼看!都走!都走!”

霍母性子潑辣,但也有人不怕她,薑家隔壁的木匠媳婦這會兒磕著瓜子,呸了一口:

“怎麼著,你兒子乾了挨打的事兒,還怕被人瞧?打小就知道從我們三伢兒手裡騙糧食的人尖子,這回知道疼了?”

木匠媳婦說完,也不給霍母說話的機會,“啪”的一聲甩上了門,霍母被氣的後退幾步,差點兒暈過去。

忽然,霍母眼尾掃到了一旁安坐的薑曦,頓時變了臉色:

“好啊!曦丫頭你竟也是個心狠的,你和程兒一道長大,竟也能眼睜睜看著他受苦!”

“令郎,自找的。還有,要是一年裡每月見不了兩次,說不了三句話就算一道長大,那桐花巷裡和我一道長大的人多了去了,我一個個可憐過去,哪裡輪得到令郎?”

薑曦似笑非笑,霍母聽罷,終於沒忍不住直接噴出一口血,整個人暈了過去。

霍雲程原本安靜被母親的袖子罩著逃避,這會兒又暴露人前,整個人都懵了,隨後他看了看暈倒的霍母,又看了看不遠處目光銳利的薑曦以及緊閉的薑家大門,他隻得用文人袍的寬袖遮住臉,背起霍母,狼狽逃離。

而等霍雲程離開後,秋蓬放下手中的茶水,看向薑曦,笑眯眯道:

“小姑娘,那霍雲程的事兒了了,不知你方才所言,還做不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