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織夢(1 / 1)

她將那紅燭吹滅,那群鬼魂幽幽地消失在眼前,謝晚宜把那紅燭先丟到了庫房中,然後將春芙喚了過來。

“春芙,你帶人把庫房守住,彆讓那賊再有機可乘。把那冬芸放出府去吧,她自己知道是什麼緣由。”

春芙領了命令,心裡大概也知道冬芸犯了事情,否則小姐不會隨意將人趕出府去。

謝晚宜找到府中的老管家,朝他撒了撒嬌,像兒時一樣偷偷討來了父親書庫的鑰匙,她把鑰匙拿在手裡顛了顛,對老管家露出來一個甜甜的笑容。

“您可不能告密啊,萬一父親生氣責罰我,我豈不是要哭成路邊的狸花貓了。”

那老管家撇了撇嘴:“丞相怎麼會舍得罰你啊,小姐就取笑老夫吧。”

謝晚宜盈盈一笑,拿上那鑰匙便跑了出去,留老管家在身後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隻好搖了搖頭裝作沒有看見。

她拿鑰匙打開家裡的書庫,挨個兒開始尋找,直找得在冬日裡出了一身薄汗,謝晚宜顧不上體麵,拿袖子一抹,隨即繼續尋找。

她記得兒時父親最愛看些鬼神之說的書,自打她長大後卻又把書都收了起來,不願讓她沾染這方麵的汙穢。

直到傍晚才翻到了一本極為破舊的古籍,她手指有些發抖,翻開那本書來細細查看,果然在其中記載著紅燭招魂的傳說。

那本書看起來年代極為久遠,封頁破破爛爛的,一看就放置了很久,翻開時驚起一片灰塵。

謝晚宜拿袖子扇了扇飛揚的塵土,仔細看了看那書。

書上說那紅燭乃是冤魂怨氣集聚之所,若是不及時讓紅燭認主,到持有人心願實現之際,也就是他魂飛魄散之時,那些鬼魂便是以持有人的靈魂為生。

謝晚宜心裡一驚,無比慶幸自己沒有輕信那群鬼魂,她又把書往後翻去。

隻見那認主的方法竟是拿持有者的血放在火焰上融合烤炙,待兩者融合便是認主成功。

謝晚宜回去後將那紅燭取出,為了不被那群神出鬼沒的鬼魂發現,她將手指刺破後並未點燃紅燭,而是將血滴在了那墨綠色的火焰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庫房外突然傳來陰風陣陣,突然間,一節繩索突然套住了謝晚宜的腳踝,將她一把拖拽到地上。

謝晚宜身上一陣劇痛,死死護著手中的紅燭,任憑那繩子勒入肉裡。

那群鬼魂見她不鬆手,顯出形狀來要爭搶,可還沒碰到謝晚宜就被一陣紅光震了出去,魂魄竟有一瞬間變得不穩。

紅燭認主成功了!

古籍上記載那鬼魂寄托於紅燭之中,若是攻擊紅燭認主之人,便會遭到反噬。

謝晚宜站起身來,按古籍上所說拿起紅燭便給了鬼魂們一人一棒槌,那群凶神惡煞的鬼魂蹲在地上抱頭咿呀咿呀地直叫喚。

她收好那支紅燭,把腳踝上的繩索迅速解開,那周邊的皮膚被勒得泛紫,隱隱紅腫起來。

謝晚宜找到庫房中的傷藥細細處理了下傷口,猛地將那藥品擲在了地上,驚得幾隻叫喚的鬼魂沒了聲響,她站起身來,開口道:“你們今日所為,我不計較,但如若你們之後再敢有此行徑,我手裡的紅燭可不長眼呢。”

謝晚宜故意拿那紅燭在鬼魂麵前晃了晃:“我知道你們想以我的魂魄為食,可我的命,不是你們能取的。”

那紅燭從鬼魂們的鼻尖擦過,嚇得他們趕緊向後爬去。

“不過我也不是什麼壞人,眼下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做,誰做得最好,我便多燒些好物給他。若是有鬼搗亂,怕是隻能得到這紅燭的關照了。”

那群鬼魂一想到那紅燭的厲害,紛紛答應下來。

其中一個大膽的鬼飄在前麵,問謝晚宜到底是什麼事情。

謝晚宜忍著腳踝的疼痛開口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是想請諸位給當今皇帝編織個夢境,各位皇子個個狼子野心,晚宜擔心皇帝抵擋不住皇子相爭,特意請諸位給聖上夢裡預演一遍皇子之爭,給皇帝提個醒罷了。

她說得語氣恭敬,一副為國為民的模樣,哄得那群鬼魂都快相信了。

那些鬼魂麵麵相覷,把給皇帝造夢和被紅燭打權衡利弊了一番,忙不迭地應了下來。

當晚,皇帝便做了噩夢,在夢裡,他的幾個孩子為爭皇位無所不用其極,尤其是老三因為和相府結親,竟然妄圖策反丞相,丞相將此事告訴皇帝以表忠心,豈料幾個皇子爭得更加激烈,甚至連父子之情都不顧了。

噩夢的最後一幕,是老皇帝的藥不知被誰替換成了含有劇毒的丹藥,在破舊的屋子中中毒而亡,了結餘生的情景。

翌日,老皇帝從噩夢中驚醒後連忙喚來大太監,以自己身子不適為由,擬詔將三皇子和相府的婚事往後推遲。

謝晚宜接到聖旨後,嘴角微微上揚,還沒抽出時間好好慶祝一番,李晉琊便一臉怒氣地匆匆趕來,不顧下人們的阻攔,推開謝晚宜的房門便要硬闖。

謝晚宜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連忙裝出一副神傷的樣子。

“殿下怎麼突然來了?難道不是殿下到聖上麵前說晚宜的不是,將婚事推遲的嗎?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來給晚宜希望!”

李晉琊一愣,一雙三白眼狠狠地盯著謝晚宜的眼睛,像是要看透她內心的想法。

“本宮恨不得今日完婚,倒是你,莫不是晚宜對丞相說了什麼。”

謝晚宜委屈地推了他一把,哭得簡直快要暈厥過去,倒在椅子上直不起身。

那滴滴淚水把衣襟都打濕了大片,眼睛都哭腫了。

她哽咽開口:“殿下若是不想娶小女,不娶便罷,為何要如此猜忌小女。晚宜自從見過殿下一麵,便對殿下癡心不改,恨不能生死相隨。如今遭殿下如此對待,晚宜倒不如去了!”

說罷便要往門口的柱上撞去,三皇子一驚,立馬攔住她,看她一副受了刺激的樣子,不得不出言安慰:“本宮未曾懷疑你,隻是擔心婚約推遲易生變故,你莫要如此行事!”

謝晚宜跌坐在地上,拿袖子遮住臉頰,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

“殿下不必安慰我,晚宜自知配不上殿下,若殿下真的懷疑我,晚宜不願讓殿下為難,殿下便舍了我吧。”

李晉琊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耐煩:“行了,本宮和你的婚約又沒有取消,這樣半死不活的做什麼。等父皇病好了,婚約仍會照舊的。”

說罷便丟下謝晚宜離開,謝晚宜冷冷地盯著他的背影,回到房中點燃那支紅燭。

一隻機靈的鬼魂瞬間出現,搓了搓手,滿臉笑容地向謝晚宜邀功:“小姐,昨兒個那夢是我造的,那老皇帝嚇得醒來後立馬就下了詔書呢,您看能不能給我多燒些銀兩啊。”

謝晚宜聽後直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錢,順著那紅燭將紙錢燒了過去,那鬼魂見她如此大方,忙把那燒過來的紙錢一把塞進懷中,嘴角咧得更大了。

“你這次功勞甚大,可若不再來幾次,皇帝怕是很快就不肯信我這小把戲了,我雖然想找你們幫忙,可你們恐怕是不願再造夢了。”

不等那鬼魂回答,謝晚宜就接著說:“既然你們不願,那晚宜還是另尋他法吧,隻是這銀兩怕是要入了他人口袋中了。”

那鬼魂見狀,慌忙開口:“彆!我們自然是真心為小姐做事的,彆說再來一回,多來幾回也不是不行啊!”

謝晚宜見他如此積極,又允諾了幾句,便讓他去給老皇帝多造幾日噩夢,連續做同樣的夢,哪怕不真壓製李晉琊的勢力,也會對他多加防備。

果然不出所料,幾日後,謝晚宜參加家宴時,謝父隨口提了句:“幸虧晚宜沒和三皇子完婚,我看聖上今日來對諸位皇子頗為忌憚,尤其是三皇子,不知怎麼惹惱了皇上,手裡的活被去了大半。”

謝父一邊說,一邊打量女兒的神色,他雖不喜那三殿下,可若是女兒情根深種,倒也不是不能在朝堂之事上幫他一把。

謝晚宜聽完後神色淡淡,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經地抬起頭來,隻見她言語間流露出幾分認真:“父親,女兒身為相府的人,自然當事事以相府的前途為重,和三皇子結親也並非女兒所願,此前種種是女兒不懂事了,往後還得請父親多多教導。”

說罷,起身朝謝父謝母行了個大禮,被謝母連忙攙了起來,謝母一邊摟住她,一邊使勁兒瞪了謝父一眼。

她用手指輕輕地摸了摸謝晚宜的頭,輕聲道:“你這丫頭,怎的突然有這種覺悟啊。我們又不是老得護不住你,你彆老是操這麼些心。”

謝晚宜眼眶濕潤,她把頭埋進謝母懷裡,像兒時一樣蹭了蹭,聽著耳邊父母的絮叨聲,露出來重生後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前世是她疏忽,害得謝父謝母一把年紀還要受此磨難,這輩子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府中因婚事推遲,氛圍著實歡快了些,謝晚宜卻不敢太過放鬆。

皇子相爭雖然是夢中編造的景象,但以後必會發生,她得為整個相府早早做好打算。

謝晚宜想起前世裡笑到最後的太子,心裡漸漸有了主意,前世裡這太子雖身份顯赫卻是最受君王猜忌的,傳聞中不好相處,但卻在朝堂上有著諸多建樹,是位明君。

她做好了打算,將那群鬼魂又喚了出來,先是給他們每隻鬼都燒了錢,這才開口:“勞煩諸位幫我尋一些像諸位般有本事的仁人誌士來,晚宜事後必有重謝。”

那群鬼魂領了錢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撇了撇嘴便要去辦,剛剛出去房門,便聽見謝晚宜又囑咐了一句。

“記住,找的是人。”

鬼魂們辦事極快,不出半天便搜羅了一堆名單,謝晚宜本想直接照抄,想了想又改掉了幾個名字,寫出來一份似真似假的名單。

她喚春芙到庫房中取出些珍貴物件來,將那份名單和這些禮品合著放在了一起。

“春芙,你給老管家說一聲,我帶人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