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跳動愈發急促,第一次感覺到呼吸不上來,一直以來獨自一人在犯罪組織工作的緊繃神經在這一刻岌岌可危,過去如影隨形的窒息感再次籠罩了我。
我會死嗎?
死在這個沒有人知道我真名的地方,和一群警察死在一起,然後被當做黑戶一樣處理我的後事。
此刻,我的大腦已經沒辦法思考了,我並不是一個很強大的人,突如其來的意外是我承受不住的,就在這裡止步了嗎?
六、五、四……
倒計時的聲音越來越慢了,同時伴隨是我變得僵硬、難以動彈的四肢,時間和我一起慢了下來,迎接死亡的降臨。
——
三……
臨死前我一定要報複一直以來壓迫我的黑心資本家係統,我現在徹底瘋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在大腦裡瘋狂質問係統,崩潰的尖叫著,像一隻瀕死的尖叫雞。
「天殺的,我就知道你這個無良係統沒有任何用處。」
「一點任務獎勵都沒有,純純打白工,現在不演了,直接搞一個必死的任務害我。」
「無良係統毀我青春,我的基友們我們下輩子見吧,我來生再也不給無良係統打工。」
可能是我的怒吼觸動了係統那顆資本家的心,它怕我死了真沒人乾活了。
在最後三秒鐘,像所有科幻電影一樣,我眼中突然可以看見炸彈的內部所有構造,每一根線,每一處銜接,一覽無餘,嶄新的一切浮現在我的眼前。
……還有,一個紅色的亮光,像警報一樣高頻率地跳動著,那不是炸彈本身的構造,是以往係統給予提示的標誌,福至心靈,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頭上的精致發飾裡抽出一根細長的鋼針,狠狠地紮在了紅點處。
那鋼針是作為裝飾品一般的存在,比一般的針要更粗一些,一頭更尖細銳利,質地堅硬,材質特殊,可以破壞一些比較堅硬的東西,很適合當做武器,是貝爾摩德送我的,遇到特殊情況可以保命。
在鋼針紮進紅點的瞬間,兩者接觸的地方迸射出細微閃爍火花,刹那間的亮光在視網膜上一閃而過,讓人來不及反應,我的眼睛被刺激之後下意識閉上。
沒有爆炸,炸彈在此刻真真切切地停下了,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頃刻間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被我擠到一旁的萩原研二手裡還愣愣地拿著電話,電話另一頭還傳來急迫的男子聲音。
“研二!發生什麼事了?!”
鬆田陣平在大廈下麵急得團團轉,恨不得直接衝上來查看狀況,手機裡傳來了莫名其妙的動靜,剛剛不知為何,鬆田陣平更是在突然之間感到一陣心悸,不詳的預感來得太快,消散得也快,短短幾秒卻如此漫長。
——
回過神來,萩原研二對著電話那頭安撫道,“小陣平,現在應該說是沒事了。”
萩原研二苦笑了一聲,看著麵前被損壞的炸彈,被鋼針暴力破壞之後,還有些許碎片搖搖欲墜地掛在盒子上方。
黑色屏幕上的紅色數字停住了,紅色數字的光芒變得暗淡,炸彈內部的係統徹底癱瘓了,即使湊近也再也聽不見運作的聲響了。
計數器停留在了最後兩秒,隻差兩秒的時間他們就要去見上帝了,萩原研二剛才緊繃的心緩緩落地。
爆炸科經常在生死一線作戰,但是每一次還是控製不住的心驚,沒有人可以預判到自己會在哪一次任務中犧牲。
好在不是這一次。
萩原研二轉頭看向癱坐在一旁的少女,她顯然現在四肢發軟,雙手顫抖得厲害,剛剛握著鋼針的手現在喪失了所有力氣,鋼針自然從她掌心滑落,滾落在地上。
她眼睛無神,隻是呆呆地看著那個炸彈,不知何時,細微的汗珠布滿她的額頭,她整個人麵色蒼白的可怕,全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逃離了死亡危機的狀態。
原本的猜忌和懷疑在這一刻有了緩和,萩原研二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少女奇怪的舉動,還有不正常的緊張狀態,人群疏散之後還待在大廈裡的人,顯然很有問題。
在剛剛強製她離開是最好的做法,但是害怕如果她和這個炸彈相關,怕適得其反,激發她的逆反心理,也怕放她擅自離開會造成其他事端,隻好留她在這裡圍觀拆彈過程,在她旁邊專門還留有兩個警員以保護的名義監視,防止她發生意外。
隻是直到拆彈結束,少女都沒有任何出格行為,以及在看見炸彈宣布拆除成功之後,麵上還流露出抑製不住的喜悅之情。
完全像是一個意外發現炸彈,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直到炸彈拆除的好心人。
隻是世上很少有人會堅持一直在旁邊全程圍觀拆炸彈,因為這伴隨著死亡的風險,麵前的少女不願離開的態度顯得愈發古怪。
好在拆彈順利,在拆除成功的那一刻,萩原研二送了一口氣,用餘光看向少女時,她顯然也是一副正常人的喜悅表情,還帶有一絲激動。
在所有人放鬆之後,萩原研二還接到了摯友的電話,唯一流露出異色的隻有站在角落的少女,她比最靠近炸彈的萩原研二都更早意識到不對勁。
她的反應太快,太急迫了,好在她從頭到尾的目的都是拆炸彈,和他們不謀而合。
當鋼針落下的那一刻,萩原研二的心高高跳起,無數想法閃過腦海,對未知的忐忑讓心狂跳不已。
幸運的事,炸彈最後沒有爆炸。
——
“好的,親愛的小小姐,現在願意和我解釋今天的一切了嗎?”
萩原研二坐在審訊室裡,以一種溫柔而又強勢的姿態詢問著,雙手交疊,上麵還有不少因為拆彈而留下的痕跡,本就英俊帥氣的臉龐被陰影遮蓋了半邊臉,眉眼微微下壓,帶上幾分壓迫感。
怎麼解釋,說我是天降的正義使者,目的是拯救世界嗎?
“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如果是特彆荒唐的借口的話,我會讓外麵那個戴墨鏡的哥哥來審訊哦。”
萩原研二雙手疊在一起,下巴搭在手背上,再一次流露出溫柔但極具壓迫感的假笑,有點嚇人。
與此同時,站在外麵的鬆田陣平也剛好轉頭朝向這邊,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是我還是有點怕他。
那種鬆弛的站姿,還有一副看起來就是專門耍酷的眼鏡,怎麼看都像是小時候看的港片裡麵的黑警,或者是□□老大的樣子。
炸彈解決之後,爆炸科其他人也上來到大廈頂樓,收拾剩下的殘局,炸彈本體包括一些被我損壞導致飛離的碎片都一道保存了,然後運輸回局裡。
而我,也被帶到了警局,接受審問,看著萩原研二的眼睛,我總有一種我編造所有離譜理由他都聽過的感覺,看他那迎刃有餘的姿態,好像在說‘編吧,我看著你編’。
我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試圖表現出一個十五歲小女孩的天真單純,我眨巴著眼睛,努力把我的死魚眼瞪大一點,顯得有點可信度。
“警察哥哥,我真的隻是找手鏈而已,炸彈不是我裝的。”
“我知道不是你裝的炸彈,我們對炸彈犯已經有了頭緒。”
“我想問的是,倒計時第二次跳動的時候,你是怎麼發現不對勁的,你所在的位置是被其他警員遮擋的,很難看見炸彈全貌。”
萩原研二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少女的話,低頭看著手裡的卷宗,上麵是名為春野杏的少女的信息,很普通的國中生信息,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在她的檔案下麵壓著的是本次爆炸案的卷宗。
我頭上冷汗直冒,柯南你耍我,我小時候看了那麼多集,不是說警察很好騙嗎,怎麼我麵前這個那麼強。
見他手裡不停地翻閱著卷宗,我試圖接著狡辯,“不是電視劇裡麵都有那種劇情嗎?就是在大家都覺得已經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務的時候又跳出來一個意外,這種劇情比較多吧,而且我覺得拆炸彈沒那麼簡單……”
對視上萩原研二的眼神,我的聲音越來越低,心裡越來越沒了底氣,最後整個人都垂頭喪氣的,打算被關在警局幾天,等我的監護人貝爾摩德來贖我,雖然這樣很麻煩她,但是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算了,你把我關起來,我怎麼看都不像是沒有嫌疑的樣子,而且連話都說不清楚。”
看著我和霜打的茄子一樣,萩原研二一隻手握拳,抵在嘴上,忍不住地笑出聲來,“抱歉,小姐,剛剛的話沒有嚇你的意思,隻是希望能了解一下之前的狀況。”
“嚇到你我很抱歉,你現在的年紀的確會有很多心事,或許在那時你發現了什麼細小的、我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導致你做出了後麵的一些奇怪行為。”
沒有問出任何有效信息,他也不顯得難受,麵上重新掛上了一貫的笑臉,我站起身來,走到我旁邊,然後單膝跪地,雙眼平視對上我的眼睛。
“如果不方便說的話也沒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明說的秘密。”
他的眸光專注地凝視著我的眼,細碎的微光在他紫色眼眸跳動,他含笑的時候,眼尾微微向下,看起來溫柔至極。
“無論過程如何,你救了我們是不爭的事實。”
“最後,我想向你獻上我最誠摯的謝意,感謝你最後時刻的那一下,成功破壞了炸彈,救下了我們爆炸科的十二名警員。”
他單膝跪地,做出一個標準的紳士禮,然後朝我伸手,我有點猶豫,在組織裡,外國人很多,一些基本禮節我都有了解,但我不知道此刻該不該伸手,感覺有點手足無措。
我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把手遞給他,結果萩原研二沒有和我預想一樣做吻手禮。
他在接過我的手之後,變戲法一般的從手裡變出一條手鏈,在明亮的燈光下銀色的手鏈被照耀著,上麵墜有一朵櫻花,雕刻的栩栩如生,細看花瓣的紋路一清二楚。
“我記得你說要找手鏈,很抱歉,原本許諾你幫你找到的,但是現在大廈被封 鎖了,不準進入,於是我去店裡買了一條給你,雖然應該比不上你之前那條,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喜歡。”
萩原研二拎著手鏈,正正放在我們兩人中間,我的視線有點模糊,我努力眨了眨眼睛,等水汽散去,我視線焦點沒有落在手鏈上,反而落在麵前的男子臉上,他似乎有點疑惑,偏了偏頭看我的反應,朝我安撫一笑。
“我很喜歡。”
“那真是太好了。”
他有點誇張地長舒了一口氣,又用一種輕快活潑的語氣向我請求道,“那我可以為你戴上它嗎?可愛的小姐。”
這根本無法拒絕吧,看著他的臉,我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我低頭看著他的發旋,他現在專注於幫我戴手鏈,他的發型經過精細地打理,比其他男子偏長的黑發卻絲毫不顯淩亂,整個人優雅體貼。
這也太會了吧。
琴酒,我想去警局做臥底,你彆擔心,我有我自己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