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老夫人讓五姊姊每日去懿德軒練畫?"湘兒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親耳所聞。
"你沒聽錯吧?他不過是昨日除夕宴上討了個好,老夫人就能看上他了?"秋姨娘問到: "莫不是老爺替他安排的?"
"老奴聽得真真的,晌午祭祖後,老夫人身邊的黃芩姑娘親自差人去庫房點些紙墨筆硯,說是這幾日都讓五姑娘上懿德軒練畫"劉媽媽說著:"說是老夫人自個兒的意思..."
"憑什麼就五姑娘去,我的湘兒畫藝遠在五姑娘之上,該是湘兒陪老夫人作畫才是!"秋姨娘氣衝衝的說:"我得去找老爺,不,我得去找大夫人評理去,定是海棠閣又使了什麼手段,我不依!"
"娘,算了吧... 老夫人向來不苟言笑,湘兒就是去了也不知怎麼討他老人家歡心..."湘兒想起清兒曾在園中對他說過的話。
"你就是這樣沒出息,才讓五ㄚ頭成天壓你一頭!"秋姨娘數落道:"你與他不過相差兩個月出生,他生辰之日是二月初二龍抬頭,你卻偏在四月的寒食節出臨盆,這些年來我們受儘委屈,你若不能討你爹或老夫人歡心,哪還能有我們母女的出頭之日?"
海棠閣之中,洛姨娘來回踱步,一會兒坐,一會兒站,一會兒念念有詞,一會兒安靜得像是若有所思。
"娘你彆瞎晃,我頭都暈了"容允江一麵喝茶,一麵抱怨到。
"你說老夫人怎麼獨獨讓你妹妹去懿德軒畫畫,這大過年的這樣折騰清兒,每日卯時畫上兩個時辰..."秋姨娘心疼的看著清兒並抱怨著: "莫不是昨夜咱們哪裡惹了老夫人不快..."
"娘您彆擔心,老夫人隻是碰巧問起我的畫藝,總不好匡騙老夫人,隻得老實交代清兒學藝不精"清兒一麵揀選著筆硯和紙墨,一麵笑著回答到"等老夫人發現我是個朽木,自然就放過我了!"
"姨娘,三公子來向您問安了"柳姑姑說到,並引容允澤入內。
一聽到是容允澤來了,洛姨娘立刻笑顏花開,一把將容允江跨在椅凳上的左腳推了下去,四公子差點沒摔在地上,洛姨娘看也沒看小兒子 ,捋了捋自己的發絲和衣袖,殷切的望著珠簾。
容允江用手拍拍腿,沒好氣的嘟囔一聲,望向清兒,兩人看了一眼洛姨娘的背影,接著相視一笑,也許是雙生子與生俱來的默契,雖容允江淘氣頑皮,清兒卻覺得在他身上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手足羈絆。
"姨娘安..."容允澤行禮問安道: "前幾日忙於商鋪之事,一直未得空來看望姨娘..."
"不妨事..."洛姨娘笑顏如春日裡的花開,嗓音溫柔中帶著無比關切,彎彎杏眼看著他的長子道:"這是你最愛喝的白毫銀針,不知你何時得空過來 ,娘索性每日都備著呢!"
"謝過姨娘,您送來的衣服我也換上了,很是合身"容允澤恭敬的喝了幾口後說到: "我今日給姨娘備了些東西,我知道您屋裡什麼都不缺,這篦頭梳原也不是名貴之物,隻是我親手釉以海棠色,姨娘把玩或是篦頭都合適。"
"娘很是喜歡"洛姨娘捧著這精致的櫛梳,像是如獲至寶一般,洛姨娘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海棠色。
"這是給四弟的..."容允澤拿出一本書,給容允江一本書無疑是對牛彈琴。
"三哥大過年就彆再逼我讀書了吧!"容允江氣得雙手抱胸,彆過頭去。
"你看仔細些,不想要可彆後悔..."容允澤將書放在案上。
容允江定睛一看,欣喜若狂叫喊到"這是<五行拳譜誌>!"容允江從小就愛學些刀劍武術,容家世代經商自然是不喜自家子弟舞刀弄槍,最多隻讓他同世家公子學學騎馬射箭。
"你可得向盈盈道謝,若不是盈盈提起,與其讓你在外頭闖禍,不如讓你乖乖待在院子裡練練身體"容允澤說到: "練拳這事爹也是同意的,你就放心吧,隻是一樣不許舞刀弄槍,在外也絕不能和人衝突惹事..."
"是是是,謝謝三哥!"容允江興奮的翻著拳譜誒,還用手肘輕推了清兒一把,眨眨眼說到: "謝謝盈盈,我的好妹妹!"
"這是給盈盈的,我聽聞你明日起得上懿德軒練畫,這是上好的端硯和狼毫,質地和筆觸都合適點墨畫竹,你正好用得上..."容允澤將裝著筆硯的木盒子遞上道: "祖母的筆畫最是細膩,盈盈得好好臨摹才是。"
"謝謝三哥哥"清兒開心的收下,原本的容清兒不喜書畫,隻愛珠光寶氣,就連文房四寶都是些名貴卻不堪用的,清兒正愁沒有合適作畫的筆墨。
洛姨娘想起清兒得去老夫人屋裡學畫難掩憂心,但旋即想起自己不該讓容允澤煩心,便改口到 "澤兒,我聽你爹爹說,今年世家的年節采辦是你跟著你二叔一起辦的,他總誇你呢!"
"是二叔太客氣,我也隻是幫忙料理,還上不了什麼台麵"容允澤回答到。
世族采辦?清兒心想那必定會接觸到皇族,這可是個打聽的好機會...
"那三哥哥必定見到過許多王公貴族吧!"清兒以一個十歲姑娘的好奇口吻問到: "我都不知道當今有哪些公主府和王府來著?"
"容府雖是皇商,但與我們有生意往來的除了聖上手足南陽王府和淮陽端陽長公主府,已成年封府的隻有皇後所出的太子、蕭貴妃所生的安王,還有梁妃所育的禮王...”
清兒心想,難道當初是自己聽錯了,或是秦王隻是個江湖稱號,並非皇族?可那人的服飾和腰配,分明不是一般江湖人或官人用的,看來得往其他方麵找線索了。
"爹爹說二叔一家今年在京西過年,難道是京西那兒也有皇族不成?"清兒換個方向問到。
"京西哪有什麼皇族,連鄰近嵩縣的魏平縣君府都跟著集雲村燒沒了..."洛姨娘回答。
"盈盈怕隻是想讓二叔給你帶蜜柑吧?"明顯的是容允澤有意打斷洛姨娘的話。
"是啊,清兒最喜歡蜜柑了!"洛姨娘聽懂容允澤的意思,沒繼續說下去。
清兒自知再問下去容允澤便要起疑了,因此不再追問,橫豎他都知道原來那夜魏平縣君府也沒了。清兒在京西長大,自然知曉那魏平縣君府並非有功將士之後,而是前朝遺孤之後,民間傳聞,大陳朝開國武帝誅殺前魏君主及其諸子和九族,為堵悠悠之口,僅留一宗室幼子活口繼位,並迫使前魏相國擬詔於天下,魏君主禪讓於大陳武帝,由大陳武帝封其世襲魏平縣君,遷居京西,非詔世代不得返回聖京。
"再過幾日三叔是不是就到聖京了?"容允江突然問到: "我最是想念三叔了!"
聖京容家有三位爺,大爺也就是容老爺,他與三爺皆是容老夫人所出,二爺是庶出,是上一代容老爺唯一的妾室所生,但生母早亡由容老夫人扶養長大,為人謙和孝順,與容老爺兄弟和睦,一同打理產業。而這位三爺為人風流倜儻,據說年少時曾兩次拒婚逃婚,容老夫人雖生氣,但也羞於再次幫這個小兒子議親,以免誤了人家姑娘,索性就隨他雲遊四海 ,當一個閒散富貴之人。
"是啊,聽聞三叔這兩年都在京北和曲國邊境,還搜羅了不少新奇之物,來信說再過幾日就到聖京了,祖母甚是想念他,見到他定會開心的。"容允澤回答到。
"你到時可彆纏著你三叔,知道嗎!"洛姨娘叮囑容允江,他最怕四公子長大了跟三爺一個樣。
清兒在一旁未曾注意聽他們說話,一心隻想著嵩縣、魏平縣君與集雲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