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雲下是蒼生,雲上有仙宮,我……(1 / 1)

美人他隻想發瘋 謝猶歡 4145 字 11個月前

“雲下是蒼生,雲上有仙宮,我們住雲中,持劍濟蒼生,羽化登仙宮。”

這是九州小兒從小唱到大的一首仙謠。

傳聞洪荒末期,妖魔橫行,到處是屍山血海,民不聊生。

一日上古神凰下界遊玩,見凝成實體的濁氣張牙舞爪地吞沒了一懷抱小兒的婦女,將婦女變成了一隻被欲念支配的怪物,瘋狂的撕咬自己的孩子;見修為通天的修士為救世燃儘了自己最後一滴精血,卻依舊無力回天,被騰升的欲念吞噬。

神凰心生憐憫,決心救世。

她以身化陣,將濁氣鎮入九淵之下,從此人間被一分為二,欲念沒了去處,妖魔沒了根基,漸漸消散於世間,才終於結束了這場滅世之災。

然欲念源自人心,而無人沒有私欲。

幾千年後,世間再次彙聚起的濁氣不斷的衝撞大陣,使原本牢不可破的大陣不斷鬆動,逐漸產生裂縫。

此時正逢人族強盛,五位先祖以身為祭,化不周山壓陣,在清氣與濁氣之間築城了一個壁壘,使其徹底分開。

壁壘沒有靈氣,不適合修士們生存,卻不缺陽光雨露,山肥水美,於是原散於修仙界各處,飽受壓迫的凡人們在初代帝王的帶領下入駐這片土地,形成了如今的“凡人境”。

清氣沿著不周山脊盤旋而上,在靈氣最為濃鬱山山脊彙聚成“島”,各位大能紛紛在此開辟洞府,修道長生,逐漸形成了就是如今的“證道之地”——仙府瀛洲。

而原本的修仙界在清氣的衝刷下升至半山腰,這裡幅員遼闊,靈氣充裕,各種天地靈寶層出不窮,生活著九成九的修士們,九府十宗,廣收門徒,受仙府恩澤,濟下界蒼生,即為如今的“九州”。

大陣上已然出現的裂縫無法閉合,大大小小斷斷續續地分布在凡人境和九州之上,如修補後的名貴瓷器上無法遮掩的裂縫,提醒著人們曾經發生過的的災難。

雖說在不周山的鎮壓下,濁氣無法外溢,但在九州初立時,依舊把大型裂縫劃歸宗派駐地,防止意外發生。

起初人們恐懼這些深不見底,吞噬一切的“怪物”,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不知哪個宗門最先興起將行刑後的罪人扔進裂縫,使行刑者不染因果,受刑者受儘折磨,於是迅速在九州各派流行起來。

而其影響折射在民間,則體現在越來越多的人會將還剩一口氣的“屍體”扔進“裂縫”裡,以躲避因果鏡的追查。

不幸被扔進裂縫的人們,又幸運的在這片在神血澆灌下逐漸顯出些許生機的“遺棄之地”撿回了一條命,在業火中築起了一座堅實的城池,形成了一套逐代完善的秩序。

不問出處,不究來路,除非窮凶極惡到不可救藥之人,都可以獲得重頭來過的機會。

謝長嬴花費半個時辰的功夫將遺棄之地的情況了解了個大概,然後歎息一聲,深深看了“交流”二字一眼,滿臉複雜的將意識沉了進去。

他剛剛已經確定了,這個所謂的“三界第一美人”跟他竟然不是重名,而是就是說的他本人。

具體大概是這麼個事:

這個稱呼最早來自於千年前天機閣發起的美人榜,但是由於眾口難調,“美”這種東西又沒有個什麼標準,榜單推出之後,九州各地整整吵了五百年,都沒能排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那年畫聖入道,在無望海裡最為紙醉金迷的仙島塢苑上的一株高達千尺,通體由金絲青玉雕成的樹狀樓閣的最高處,引月華作筆,天地為墨,繪成了一幅美人圖,而後將九州開的最豔的一支梅花融至美人的右眼下,引得霞光漫天,百鳥齊鳴,觀者無一不似被勾走了魂魄,久久無法回神。

據說當天晚上,畫聖就被瀛洲仙使接引入了仙宮,那副美人圖也被一並收走,但塢苑本就是九州最為繁華的商都之一,無數天南海北彙集來的修士們親眼見證了那夜奇景,於是一夜之間“梅花美人”的名號連九州最南邊的荒山都知道了,梅花一度成為九州仙女們最為喜愛的飾物,天機閣見狀,也順勢將其推上了美人榜的榜首。

傳聞最初,不是沒有人質疑過此人不是真人,而是由畫聖杜撰出的,直到一日宴會上,一吃醉了酒的大能親口道出了“謝長嬴”這個名字,再加上千裡傳音的“琉璃盞”的出現,無數真真假假的“據說”傳的沸沸揚揚,至今仍被津津樂道。

流傳比較廣的是這幾條:

聽聞,醫術絕世的槐生穀穀主祁樾沉迷於自己與那人的同人話本不可自拔,甚至曾親自下場參與民間的大勢拉郎之爭,最後成功鞏固了自己的正主之位;

英姿煞爽的三界女戰神木南枝曾在群英會上因台下一勇士高喊那人的名字,而射歪了象征公義的公理之箭;

原本沉迷於推出各種新奇玩意兒的碧霞苑苑主蕭承序因為多年對那人求而不得,被傷透了心後才開始放縱自己,流連於花叢,導致琉璃盞的畫麵回溯功能遲遲未能得到進展;

就連一向冷漠自持的白玉京京主莊珩都曾在下界平亂時因無意中看到了民間仿製的那人的畫像而變了神色。

……

啪!

謝長嬴抖著手又一次將玉牌拍在桌子上,一臉天崩地裂開了眼了,耳尖卻悄悄地紅了。

這群人,都不在九州了!怎麼還那麼能編!這都什麼跟什麼!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再說,雖然他從小就知道自己長的很好看,燕都十七條街道,誰人不曉公主府謝小郎君的名號。

但是,但是!!!

謝長嬴深吸了一口氣,又將意識沉了進去。

嗯,彆的不說,這些話本比他在燕國看的那些香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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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良回來時,謝長嬴已經成功無視了自己的名字,完全投入進了“他”與四位大佬的愛恨情仇之中,時不時激動地死摳袖口,將原本平整的袖口揉搓的不成樣子。

哦,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位大兄弟。

他熟練又不失敷衍地變臉,忍痛從畫本的世界裡鑽了出來。

但這一幕在落在齊良眼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他本就不是什麼大惡之人,隻是修魔天賦實在太差,又不甘一輩子蹉跎於此,才掙紮著做出這個違背良心的決定。

齊良見謝長嬴白著一張臉,眼尾微紅,袖口滿是褶皺,像是剛剛哭過;見他走來,連忙放下玉牌站起身來,怯怯的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了眼他,又飛速垂下。

剛滿十七,還是個“純淨人”,不用問就知是富貴人家裡衣食無憂的小孩,徒遭大變,落到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還不吵不鬨,而他卻要將這樣一個人獻給一個瘋子。

愧疚幾乎瞬間淹沒了他,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齊良一咬牙,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提前告訴謝長嬴一些玉牌裡沒有,而城裡的“老人”們卻心知肚明的事。

“玉牌裡關於這兒的情況你應該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吧?我現在告訴你一點玉牌裡沒有的。”

“這裡沒有靈氣,隻有濁氣,我們需要‘種魔根’後引濁氣入體修煉。但是在遺棄之地裡,業火與濁氣並存,吸收濁氣時也難免會將業火吸入體內,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修煉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對於修煉到一定程度的人來說,業火會在體內累積成‘火毒’,影響修煉,這就需要‘容器’排出。”

“‘容器‘就是你之前看到的,從未造過殺孽,不會反噬‘主人’的‘純淨人’。”

“而你,就是一個純淨人。”

齊良愧疚又憐憫的看向他:

“其實給那些大人物當‘容器’也不錯,因為你們很難種出魔根,很難在這生存,跟著主人至少性命無虞;但你……偏生了顆這樣標準的梅花胎記,而那鳳予樓樓主那個瘋子連眼下有顆紅痣的人都不放過,你……唉”

謝長嬴臉色驟然變得煞白。

齊良不忍心再看他。

其實他說的基本是實話,隻不過隱藏了“純淨人”還有加入城主府這一選擇而已。

隻不過這樣的話,他就沒法得到任何好處了。

彆怪他。

很多人都這樣做的。

說不定……那樓主沒有傳言那麼可怕呢。

“我現在就要帶你去鳳予樓了,你記得……聽話一點吧。”

齊良沒在說什麼,也沒有再看向身體瑟縮著的謝長嬴一眼,他心緒混亂,所以根本沒有意識到某些人光抖不反抗,要被賣了都一聲不吭等種種不合理之處。

他悶頭直接帶著謝長嬴來到了二樓的小陣,用剛向鳳予樓討來的密紋啟動了藏於房內直通鳳予樓的陣法,越過城主府將他帶到了樓外。

鳳予樓,是與城主府,照月堂並稱的遺棄之地三大勢力之一,也是最為神秘的一個。

它占據著城東最荒蕪處的一角,孤零零的一棟高樓,周圍皆是斷牆殘垣,不見人煙。

因閣樓造型奇特,像一隻從天而降的鳳凰而得名。

單看外形,樓閣全然不似傳聞中的可怖,赤瓦飛甍,雕欄玉砌,綴滿了雕琢精巧的夜明珠,華光漫天,映的一旁的塌了一半的石樹都亮堂堂的。

一陣眩暈後雙腳重新觸到實處,謝長嬴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用金線雕著梅樹的朱紅色大門前。

齊良走上前,恭敬地將自己的玉牌貼入門前的一個凹槽裡,哢噠一聲大門緩緩向內打開,一個半人大小,臉上潦草著畫著三道黑杠的紙人一蕩一蕩地飄了出來,無比詭異。

齊良趕忙將身後的謝長嬴推到身前,搓了搓雙手,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

那紙人“看”了謝長嬴一眼,緩緩抬“手”,那紙手竟直接伸長,圈住了謝長嬴的手腕,把他拉了過去,然後扔給齊良一個儲物戒。

齊良彎腰雙手接住,根本沒敢看,轉身逃命似的走了。

紙人拉著毫不反抗的謝長嬴緩緩轉身,一蕩一蕩地飄回樓內,大門在砰地一聲閉合,隨即壁燈亮起,卻並未將樓內照亮,反而給原本古樸典雅的廳房增添了幾分森然。

紙人引著謝長嬴走到廳房的正中央,鬆開了他的手,刹那間像是被抽走了生命似的輕飄飄地落到了地板上,化作碎片融了進去,金紅色的陣紋被引動,紅光一閃,法陣上的少年就消失不見了。

那紙人,竟是由傳送符紙折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