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城擁有國內最大姻緣寺。
紀斯年早先就想進寺廟瞧瞧,傅詩意查了攻略準備好食物和水。
姻緣寺坐落在山上,百年古刹,時不時能聽到清脆的鐘聲,要進去就得得爬半座山。
其上建築古色古香,兩側種植著綠植,鬱鬱蔥蔥的。
傅詩意在山下購買好香燭。
紀斯年趁著那空擋在附近拿著蓋章本蓋章,階梯陡峭,是傅詩意牽著他的手往上走的,他們見佛就拜,該上香就上香,該添香油錢就添香油錢。
抵達菩薩寺時,紀斯年和傅詩意點了香燭禮拜。
紀斯年閉著眼睛靜靜許願。
傅詩意望著他的側臉,抬眸望向菩薩,閉上眼睛無比虔誠許願。
希望,她的Omega往後每天都能像現在這樣開心。
下山時,天空下起傾盆大雨。
紀斯年和傅詩意都成了落湯雞,儘管洗了個熱水澡,但紀斯年還是感冒了,擤鼻涕紙巾擦得鼻子擦得都疼了,頭暈腦脹的,因著不能出去拿著教材繼續備課。
“不準再寫了,”
傅詩意煮好粥從外麵進來,把幾本書全部收了。
她把粥放在他跟前,有些心疼碎碎念道:“都生病了還工作?你想累死啊?”
之前走得時候叮囑得好好的,讓他好好休息。
他倒好,不看著就往書桌麵前坐,一本數學書上寫滿了筆記和要點。
“習慣了。”
紀斯年笑了下,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寒暑假備課,是他慣常做的事情,再者他不太閒的下來。
“先吃飯。”
傅詩意將剩下兩道清淡的菜端了上來。
兩人在房間裡簡單用了餐。
結果傅詩意洗完碗從樓下回到看他,紀斯年還在寫教案,她捏捏太陽穴,走到他跟前,一手撐著書桌一手撐著椅子,俯瞰著他板著臉道:“一定要寫?”
“習慣了。”紀斯年瞧她模樣,敷衍性捏捏她臉頰:“這不,沒事乾麼?”
傅詩意聞言,知曉是勸不動了。
Omega既倔,又將她看得不太成熟,勸說的話半聽不聽的。
她伸手直接把人從椅子上抱了起來,紀斯年掙紮著要下來,咳嗽了兩聲,腦袋本來暈暈的,突然被抱起來更暈,著急道:“你乾嘛?放我下來。”
“都感冒了,好好休息。”
傅詩意把人放到床上,謹防他再竄起來,幫他脫掉鞋子。
“十一,彆鬨。”
紀斯年雙手撐在床上,被她逗笑了:“我沒事。”
傅詩意脫掉自己的鞋子往床上一坐,摟著人蓋好被子:“我不管,反正你好好休息。”
“那你乾嘛?”紀斯年瞧她舉動有點懵。
傅詩意涼涼道:“我要是不抱著你休息,你肯定又要去乾活兒。”
紀斯年聞言被逗笑了,他被她摟在懷裡,鼻尖抵著她胸口,嗅著她身上淺淺淡淡的酒味信息素,抬眸望著她到:“傅詩意,你好好笑。”
“反正你說什麼都沒用,今天你必須好好休息。”傅詩意繃著臉,很嚴肅。
紀斯年知曉寫教案是沒法了,不過他還是因Alpha幼稚的做法觸動,心臟跟咕咕淌著熱流似的,伸手抱住她的腰吻了下她的下巴,眼睛彎彎道:“十一,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帥?”
傅詩意被親得沒了脾氣,垂眸看著她道:“那現在說?”
“你很帥,很多時候都特彆帥,”紀斯年依偎在她懷裡,閉著眼睛道:“我最近總感覺自己在夢裡,有些……暈了頭了……十一,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你到底……喜歡我什麼?見麵幾天就要追我……”
傅詩意把玩著他後腦勺細細軟軟的發絲,略微思忖了下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能感覺到你永遠在奔赴光明,朝氣蓬勃,肆意灑脫……怎麼形容呢?紀老師,好像站在光裡……”
男朋友是要她誇誇呢,她可不能交低分卷!
紀斯年微微愣了下,熱烘烘的胸腔逐漸冷卻下來。
奔赴光明?朝氣蓬勃?肆意灑脫?站在光裡?
這些,形容得好像都不是他,更像是原驚羽。
真實的他是這樣的麼?
他到現在還記得坐對桌的年長教師刻薄說得那句:“你這樣誰要你啊?”
紀斯年很清楚知道,在那些人嚴重的自己孤僻冷淡,生活能力差,情緒不穩定,容易暴躁,長相算不得多出眾,社交能力差,沒Alpha緣,自卑,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不得酒桌文化,不會來事兒,不會照顧人,沉默寡言,沉悶古板……
“紀老師,”
傅詩意揉揉他後腦勺,沒聽到他聲音疑惑問:“怎麼了?”
紀斯年向來不是把疑惑憋在肚子裡的人。
他抬眸朝她望去,胸口像壓著一塊石頭似的,抿了抿唇問:“傅詩意,我是你喜歡的類型,是麼?”
“嗯,年年,你是我喜歡的類型,”
傅詩意用額頭貼著他的額頭,眼裡溢滿柔情蜜意,微微笑道:“大膽,好奇,寵辱不驚,做事果斷直接。”
大膽。
好奇。
寵辱不驚。
做事果斷直接。
這是原驚羽啊。
真正的他膽小得要命,看似什麼都想嘗試,不過是模仿著原驚羽,其實他很早就喪失對許多事情的熱忱,處事也向來做什麼都覺得自己有錯,一點點事情都能反反複複責難自己。
紀斯年怔怔望著她,呼吸都變凝滯了。
Alpha喜歡的,不是他那樣的,她隻是恰好以為他是這樣的。
她根本不知道,真實的他有多糟糕,有多……不討喜。
傅詩意看他呆住,以為被她誇感動了,問:“那紀老師,喜歡我什麼?”
“我?”紀斯年把頭埋在她胸口,不讓她看到他眼裡的落寞與難過,勉強笑了笑道:“可能是真誠,熱忱,年輕,喜歡你充滿冒險精神……喜歡你,很多很多……數不清……”
傅詩意很受用,擁著他閉著眼道:“所以,紀老師以後要對我好點。”
紀斯年眼眶酸酸澀澀,喉嚨發緊,輕輕“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嘴巴裡有千言萬語想問,想問她,會不會喜歡沉默寡言、沉悶古板的,想問她會不會喜歡暴躁易怒、容易掉眼淚的Omega……想問問,她會不會喜歡生活能力差,社交能力也差的人……
紀斯年性子直。
他凡事不喜歡憋著,有什麼問題直接問。
然而這件事他到了嘴邊終究是沒問,因為他知道他問了也無濟於事,問了也自取其辱,那他問什麼?
Alpha,不喜歡他這樣的。
Alpha,喜歡原驚羽那樣的。
“年年,你……怎麼哭了?”
紀斯年臉頰被傅詩意捧著,視野裡滿是Alpha擔憂的眼,他稍稍回神,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滾落下來。
這個時候,怎麼又犯病了?
他無比懊惱又焦灼,可望著傅詩意眼淚吧嗒吧嗒掉著,怎麼也止不住。
“嗚嗚嗚……”
紀斯年不讓她看,把頭埋在她胸口,“我……嗚嗚嗚……沒事……我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傅詩意輕輕拍拍他後背,慌道:“我……我說錯了什麼?”
在荔城旅居將近一個月,紀斯年都沒再哭過,每天肉眼可見的開心。
紀斯年搖搖頭。
他從來不喜歡彆人因為他難受,更何況是喜歡的人,隨便找了個借口道:“我……我就是……太高興了……嗚嗚嗚……嗚嗚嗚……我可能……不太能聽甜言……甜言蜜語……嗚嗚嗚……”
傅詩意擁緊了他,滿是甜蜜笑道:“紀老師,現在就聽不得,那以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