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眠聽林氏這麼說,走到鏡子前照了照,仔細看了看。
往日隻聽銀珠提過,她也未曾在意,今日母親林氏再次問起,不免讓她新生好奇。
葉羽眠看到那疤痕,似是一個愛心的形狀,就刻在她的右肩,雖然不大,但也不美觀。
“母親,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留下的,隱約記得養母提到過,可時間太久,早已記不清了。”
林氏原本也是隨口一問,見葉羽眠也不是很清楚,便沒有多言。隻催促她:“好了,不提這個了,趕緊挑衣服,莫要去晚了。”
又換了幾件,總算合了林氏的意,葉羽眠終於鬆了一口氣,高高興興地陪她參加賞菊宴了。
葉羽眠向來對這些宴會沒有興趣,隻聽母親林氏與他們攀談著,自己隻負責聽和學,以備他日之需。
見母親林氏與眾人侃侃而談,在各種人麵前都落落大方,遊刃有餘,葉羽眠不禁感歎:這也是一個本領啊,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賞完各色的菊花,眾人都坐下來吃喝閒談。
無意間,聽見旁邊一女子人說:“嗨,你們聽說了嗎?太後之前生的那位公主並沒有夭折,而是被佳太妃著人扔到民間去了!”
“什麼,不是吧!當時不是說夭折了,怎麼現在又說被扔到民間去了?”另一女子驚訝地問道。
“據說,佳太妃認為太後害死了二皇子,所以為了泄恨,就把所有怨氣都撒到了才不到一歲的小公主身上。”
“哎呦,真可憐......”
“誰說不是呢!”
安國公夫人見幾人雖是小聲嘀咕,但也能聽得真切,便開口打斷:“皇家之事,豈容妄議,諸位都是鐘鼎之家,切不可因口舌之事給家族惹上禍事。”
聽安國公夫人發話,那幾人都閉了嘴,之後便隻閒聊家常,各自吹捧。
林氏和葉羽眠都沒有在意這些,傍晚時分辭彆回府。
又隔了幾日,城中開始貼告示,尋找肩上有疤的女子。
告示上沒有詳細說明原由,隻說尋到了有重賞。
百姓們一聽有賞,紛紛將自家肩上有疤的女子交給官府。官府將這群人聚集在一起,統一送到宮中。
這事傳到了林氏的耳朵裡,她忽然想起那日賞菊宴上有人議論之事,猜測這莫非是太後在尋公主?
隔日,她差了自己身邊的江嬤嬤出去探聽消息。
江嬤嬤認識太後身邊的李嬤嬤,讓她去打探最為穩妥,還不會引人懷疑。
江嬤嬤先是一番恭維,隨後就當尋常嘮嗑,詢問李嬤嬤進來可好,身體如何雲雲。
幾番話說下來,林氏讓她探聽的消息也知道的七七八八,於是,趕緊回去複命。
林氏見她回來,趕緊稟退下人,關了房門,開始聽江嬤嬤回複。
江嬤嬤走近小聲地對林氏說:“大娘子,李嬤嬤說太後確實是在找公主。前陣子,杜神醫給佳太妃調理身子,太後在一旁照看著,佳太妃得知當年二皇子之死確實不是太後所為,終於開口說出了實情。”
江嬤嬤見林氏仔細聽著,繼續說道:“原來,當年佳太妃本想殺了公主替二皇子報仇,可是,見到繈褓中的公主那麼可愛,還衝她笑,突然於心不忍,最後命人悄悄將她送出宮去,還在她右邊肩膀上留了個烙印。”
說起這事,太後,也就是當時的皇後,本想讓先皇賜死佳貴妃的,可佳貴妃卻悄悄對她說:若是殺了我,你就永遠也彆想知道公主的下落!
皇後才在先皇那邊求情說留佳貴妃一條生路,之後,佳貴妃被打入冷宮。
佳貴妃心裡十分不服氣,覺得自己的二皇子被皇後害死了,皇上竟然不懲治皇後,自己不過是以牙還牙,而且還沒有害死小公主,皇上就要把她貶入冷宮。
昔日,皇上甚是寵愛佳貴妃,如今,卻因公主之事將她棄如敝履。佳貴妃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覺得往日的情感終究是一腔錯付,一夜之間就瘋瘋癲癲,胡言亂語。
皇後一邊命自己人去秘密尋找小公主的下落,一邊找人替佳貴妃治瘋病。
而此事,乃皇家醜聞,先皇自是不讓宣揚,對外隻說公主夭折了。
皇後這一找便是十幾年,如今,她都成了太後了,還沒找到,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
可前段時間,聽說民間有位杜神醫,醫術十分了得,便想著尋過來給佳太妃瞧瞧,就當了解自己的一樁心事了。
這麼些年,太後對公主之事一直耿耿於懷,每每想起那尚在繈褓中的嬰孩便心痛不已。
大樾國一直也不太平,小公主還是否活在世上都是未知數,茫茫人海,想要找個孩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杜神醫名不虛傳,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加針灸,佳太妃的瘋病真的有所好轉,已經認識太後了。
太後也將當年二皇子的死因查出,種種證據擺在佳太妃麵前,她痛苦不已,深知自己犯下大錯。何況,原本她與太後是昔日舊友,若不是因為先皇,她們或許不會反目成仇。
佳太妃將當年之事和盤托出,若不是自己瘋了這麼多年,興許小公主早已找到。
可見,造化弄人。
如今,太後也隻能憑著佳太妃所說的印記去民間逐個排查,等那些女子到了宮中,由佳太妃去一一辨認。
一批又一批的女子排查下去,始終沒有找到,太後每每見到佳太妃搖頭,就猶如一根針紮進了她的心裡。
佳太妃也跪地認錯,直言隻要找到小公主,她便了卻這樁心願,之後定會以死謝罪。
林氏一聽右肩上有塊印記,立即想到那日在葉羽眠肩膀看見的那塊,又想到她的身世......
莫不是真有如此巧的事,葉羽眠就是當年流落民間的公主?!
林氏越想越怕,臉色都變了。
江嬤嬤見林氏臉色不好,忙關心地問:“大娘子,這是發生了何事,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原先,林氏讓江嬤嬤打探這事時,她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現在看林氏神色異常,想來定是有何要事,抑或是林氏知道小公主的下落?
林氏沒有回答江嬤嬤的話,又問道:“那你可知道那塊印記是什麼樣子?”
江嬤嬤搖搖頭,“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每次都是由佳太妃去看的,李嬤嬤也不太清楚。”
林氏點點頭,“我知道了,今日也辛苦你了,先下去歇著吧!”
江嬤嬤見林氏扶額,閉目養神,便聽命退下了。
一整晚,林氏都輾轉難眠。
第二日傍晚,魯修遠與葉羽眠照常回府吃飯,林氏見了葉羽眠,仔細端詳了她的樣貌,覺著跟太後和先皇確實有幾分相似。
吃飯時,林氏都寡言少語,似是有心事。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今日是不是身子不爽,為何看著臉色不佳,菜也沒怎麼吃?”葉羽眠覺察到林氏與尋常有些不同,以為她身子不舒服,便關心地問道。
“哦,沒事,許是昨日沒睡好,都沒什麼胃口,你們好好吃,不用管我,我年紀大了,不比你們了。”林氏回過神,微微笑著對葉羽眠說。
“母親,你怎麼沒睡好,是不是為我們籌備婚事太忙了?”魯修遠也關心地問著。
“沒有,人老了,睡不好,正常的,不用大驚小怪。”
見魯修遠和葉羽眠放心,她又試探地問葉羽眠:“眠眠啊,這原本成親都是要雙方父母一起操辦的,你有沒有想過去尋你的親生父母?”
葉羽眠聽林氏說這話,放下飯碗,苦笑著說:“母親,這茫茫人海的,要怎麼去尋呀,我都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姓甚名誰。”
“那你養父母可曾說過,撿到你時身上有沒有什麼玉佩啊、金鎖之類的?”林氏又問道。
葉羽眠想了想,搖搖頭,“這個好像沒聽說過,不過,就算有,應該也被彆人拿去了吧,怎麼還會留在我身上呢?”
林氏一想,也對,一個繈褓中的孩子身上如果有什麼值錢的物件,肯定也會被乞丐或路人拿走了,又怎麼會好端端地留著呢!
“母親,你問這個做什麼?我就說你肯定是近日操心婚事累著了,都想著找眠妹妹的親生父母了!”
魯修遠也放下碗筷,拉著林氏繼續說:“母親,累了就歇歇,不用給自己那麼大壓力哈!”
“我知道,都說了不是,你們就彆擔心了。我呀,就是隨口問問,好了好了,快吃飯,快吃飯。”林氏問完,又怕他們二人多想,便當作沒事人一樣,讓他們吃飯。
之後的幾天,林氏整日都在想這件事。
每每想要告訴葉羽眠,可看到她與自己的兒子相處得那麼融洽,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可是,不說吧,她心裡又膈應,總覺得心裡有事,不吐不快。
這真是難倒她了。
一時間,林氏左右為難,愁得她夜不能寐。
江嬤嬤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畢竟也是林氏身邊的老人兒了,看主子整日愁眉苦臉,她也想替林氏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