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折騰了前半夜。
“明天我能和你去公司嗎?”窩在靳宸霄胸口。
“怎麼想去公司了?”
“在家無聊,但是又不想出門沒人照顧。”
靳宸霄撫弄她的波浪長發,“起得來嗎?”
“那算了,後天吧,不對,現在過零點了,那就今天早休息,明天再去吧。”
“不太行。”他直接拒絕。
沈冉書仰起頭,“為什麼?我不會打擾你工作的。”
靳宸霄歎口氣,“我是說早休息。”
?
……
禽獸。
靳宸霄:“真要去?”
“當然。”
“行,去我辦公室的休息室補覺吧。”
早上被硬拽起來穿衣服,沈冉書就後悔了,稀裡糊塗吃飯、上車,到集團大廈下還因為沒睡足愁眉苦臉。
踏進大樓。
【新任務:陪伴靳宸霄並擁有事業】
沈冉書嗤之以鼻。這有什麼難,整個集團都是靳氏的,後門關係硬,還能沒個坑塞她?
雖說是休息室,衣帽間、臥室、書房、獨衛卻是齊全的。明明睡眠不足,翻來覆去睡不著,而且隱隱不安,很怪異又說不上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她忘了。她搖搖頭,真把自己當回事,除了完任務,她個係統打工仔有什麼事配用重要倆字。
在衣帽間給自己搭配了一套魅惑男裝,身材高挑就是好,行走的衣服架子,衣服寬大,反而多了種隨性不著調的痞帥。
逛了一圈,停在書房落地窗前眺望,來吧,體驗一把整個X市都歸她的感覺。嘴角弧度還沒放下,突然詫異地瞪大了眼,她沒看錯的話,這是上海?!
所以這裡是按現實世界捏造的?
或者說……這到底是類似遊戲副本重塑的世界,還是現實世界呢?
不能深思,一想就寒毛直立,毛骨悚然。她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安了,來的路上就莫名感到熟悉,但沒有多想,這兩天隻當角色扮演,換句話說玩真人體驗版乙女遊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沉迷瀏覽係統商城,沒研究過所處環境。
手忙腳亂上網搜索,對了,年份一致,前幾天的新聞一致,娛樂圈當紅的也還是那幾張臉,她的認知顛覆了,癱坐在沙發上。
這算什麼事?她像鬼一樣上了真人的身?
一條躲在角落的社會新聞刺痛她的眼,少女墜河身亡。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看完的,那是她,所以,社會已經宣布她身亡了……?
“係統,我都已經沒了,還怎麼複活?你耍我呢?!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場惡搞!”
【你不是已經複活了嗎】
“複活,複活,可是……所以一開始就不是複活在我自己的身上?”
【嗯,有問題嗎】
“那我為什麼要做這狗屁任務,我要是不乾呢。”
【得到懲罰】
“怎樣?再死一遍嗎?一回生二回熟,老娘不奉陪了。”荒謬至極,沈冉書甩開膀子就走。
“去哪?”辦公的靳宸霄見她氣衝衝出來,放下了筆。
“不用你管。”
她連自己都不是了,還何來的複活一談。
一股腦衝下樓,站在來往人群,車水馬龍麵前,突然陷入了迷茫,所以她現在到底是誰,又去哪?恍然覺得被這個世界遺棄了。
她原本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有過一次退養經曆,貸款在上海上完大學,沒日沒夜的學習、兼職,她什麼沒做過,陪酒也遊刃有餘,連滾帶爬得到了一份心儀體麵的工作,她的生活才開始,卻出意外了。
回到生前租的小屋,還好是密碼鎖,手機一直有電話打進來,沈冉書關了機。渾渾噩噩縮在被窩裡睡覺,會不會睡一覺一切就正常了呢。她兩天沒吃飯,身體開始忽冷忽熱,上一秒掉進冰窟窿,一會兒卻如火炙。
【懲罰開始了,隻會越來越難熬】
沈冉書一聲不吭。翻出棉被,浴缸裡放滿冰水,冷熱感卻像是越過感知,直接折磨她的神經。
【有什麼不一樣嗎,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自己】
“……不用做狗屁任務,可以有自己的選擇。”這個破係統根本不懂,也不會理解她失去了什麼,她擁有的未必好,也遠趕不上現在這個公主,可那是她夢寐以求並付諸努力,得到了卻還沒來得及嘗鮮的。
【不啊,在你的生命裡學習、工作、成家不也是任務嗎,所有人都是NPC。我讓你擁有事業卻給了你選擇工作的權利,並沒有區彆,為什麼不借此體驗不同的人生】
沈冉書沉默,一段沒有生命的程序罷了。
第三天,哪怕吃過飯,還是會四肢無力,聽視嗅等感官開始退化。
三天,她陷入了思想漩渦,足夠她想明白了。
“給我……買道具,讓我恢複正常……”虛弱地跟係統說。
【係統幣隻夠買二十分鐘的恢複低等道具】
“好……”她不甘心二十幾歲就結束,她也不信自己會在係統下變成行屍走肉,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總有一條奔騰著湧入大海的河流能安置她流浪的靈魂。
給手機充上電開機。“喂?靳宸霄,你能來接我嗎?”
上天鐵意跟她作對,出門打不到車,她順著街跑,雙向奔赴更節約時間,電話一直沒斷。
“呆在那彆動。”靳宸霄扔下一會議室的人,壓下責問她這三天去哪的衝動,她就像蒸發了一樣,讓他如何也找不到,如果不是邢羽還在他眼皮底下,他以為他們私奔了。
“不行,來不及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累得氣喘籲籲,臨近二十分鐘,體力急劇下降,視線也開始模糊。
靳宸霄開著車,在電話那頭一直能聽到她的喘氣聲,她卻怎麼也不肯停,一直在跑。
“靳宸霄……我好像……撐不住了。”
她大腦一空,脫力暈倒在路邊。
還是沒來得及嗎。
明明她都想好重新開始了,反正一直孤身一人,無牽也無掛。
她做了個很長的夢,亂七八糟一團。慢慢睜開眼正躺在病房裡,隻有她自己,窗外的光線太亮晃得她眯起眼,床頭的綠桔梗還掛著水,窗簾輕輕搖晃。
她不會跑死了,又上了第二個宿主的身吧?
看見鏡子裡還是原來那張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鬆了口氣。
所以最後靳宸霄找到她了嗎?是了,電話沒掛斷,應該是找到了吧。
她都快躺廢了,關節跟沒上油的破機器一樣,拔掉手上的針頭,一路暢通無阻,沈冉書在樓下花園找了個躺椅,閉上眼曬太陽。想到有個護士要發出尖銳的爆鳴聲,她做壞事地笑了笑。她會說抱歉,但不確定下次不那樣做。
就要睡著的時候,一件西裝外套搭在她身上。看清來人,沈冉書重新閉上眼,嘴角含笑,“你來了。”
“你是就喜歡一聲不吭玩消失嗎?”靳宸霄俯視她。
沈冉書笑了笑,“喂,你擋住我陽光了。”還挺喜歡看他著急的樣兒。
靳宸霄讓出陽光,有點惱她的毫不在意,“回答我,是不是還要玩失蹤?下次又要什麼時候?又要消失多久?”剛才在病房看見空空如也的床,他瞬間血色儘失,問了護士也不知道,以為她又無聲無息跑了。
“錯了。”
“能不能彆再拿這種沒有悔過之心的道歉搪塞我。”
雙手撐在身側,沈冉書仰首打量他,認真道,“動真格了?”不是不喜歡原主了嗎,又栽了?
“什麼?”靳宸霄沒明白。
“沒事。”沈冉書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我的意思是,這次道歉我動真格的,真知道錯了!”
“你當時怎麼找到我的?”她故意岔開話題。
靳宸霄坐到她旁邊,“我在馬路對麵親眼看到你暈倒了。”回憶當時的恐懼和崩潰還是心有餘悸,抱著她卻怎麼也叫不醒,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那麼在意沈冉書,尤其是這兩天她的突然轉變,讓他……難以抗拒。
“那我沒摔腦震蕩吧?馬路牙子那麼硬,我這麼聰明可不能傻了。”拐了一下他的胳膊肘。
“……沒有。昏了六天,這是第七天,營養不良又運動過量。所以,那三天發生什麼事了?”雙臂撐在膝蓋上,他扭過頭來。
該來的總要來。沈冉書深吸一口氣,原本想不著調地回句:想我想瘋了吧,但她心情沉重,開不出玩笑來。
目光失焦。“我有個朋友……”悲哀湧上,如今隻能以朋友假托。“有個朋友,她……去世了。”眼淚不受控漫上眼眶。“她對我很重要,很重要,我隻有她,我的世界好像也跟著崩塌了。”
她勾唇一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擦掉淚水,語調突然輕快,“或許,她去投個好胎了吧,含著金湯匙出生,上房揭瓦,胡作非為,也有人收拾爛攤子。”沈冉書笑出聲,淚水順著臉掉在病號服上。
那天她打電話傳來的地址,他查過,順著監控找到了房號,已經出租出去了,很巧,租客幾天前去世了,租客和沈冉書在一家福利院待過,她們為什麼認識,感情也挺好就說得通了。
靳宸霄抄起沈冉書,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有力的臂膀圈住她。
沈冉書下意識牢牢抓住他胳膊,害怕掉地上,“沒事的,我知道,生死有命,我這幾天都想開了,我就是淚失禁體質,不能激動。”
他什麼也沒說,無聲陪著她,把頭放在她脖頸處,她身上淺淺的玫瑰香令他這幾天提著的心放鬆下來。沈冉書仰頭看天,秋天應該快要來了吧,雖然樹葉依然青蔥,兩人靜默著,空氣仿佛都緩慢下來。
“小夥子,你女朋友鞋都掉了。”穿病號服的大爺喊一聲破壞了氣氛,立馬被護工摻著走了,“哎呀,你又多管閒事,人家小情侶都不好意思了。”
靳宸霄低頭,鞋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沈冉書一隻腳丫暴露在空氣中,白嫩嬌小,腳趾翹了翹又抓起來。他把鞋撈起來給她穿上,抓住了她腳踝,仰頭,沈冉書也正好在看他,眼神交纏,曖昧叢生。
“啪嗒。”另一隻拖鞋掉了。
措開視線,靳宸霄彎腰幫她穿好,她晃晃腿再踢掉,穿上,踢掉。
“你故意的?”靳宸霄終於忍不住,抓住她搗亂的腳丫。
“不是故意的。”她搖搖頭,縮回來腳,“哈哈哈癢,我怕癢。”
“不願穿就不穿。”他提起鞋,把她打橫抱起往病房走。
“咱們能不能回家啊,我不想去醫院。”不光嘴上抗拒,身子也撲棱,不小心打到了靳宸霄的帥臉,一下老實了。
“真是欠你的。”睨她一眼。
當晚沈冉書心滿意足躺在家裡,家庭醫生真是個好東西,不,好人。
嘴裡吃著東西,盤算,上次離開靳宸霄兩天開始難受,看來範圍之內沒他最多隻能撐四十八小時,這不強製愛嗎。
還有事業的事,她查過自己的賬,妥妥小富婆,手裡不少股份。以前吃過很多打工的苦,這次既然穿成公主,她打算開個酒吧自己當老板娘,農民翻身當地主。